因果

    再次回到暗林，君墨却莫名有种物是人非之感，暗林还是那个充满魔气和埋藏着秘密的魔域禁地，而她却不是曾经那个漫无目的每天混日子的外来者了，如果她的猜测没错，月衡应该本来是这个世界选择的命定之人，收服“剑胚”，平定魔族之乱，但因为重生者的出现意外落于魔族之手。

    在月衡离开前，君墨告诉他不回宗门可以，但要从他弟子那里问出未来的走向，若是与原本的未来差距过大，君墨不敢确定这个世界会不会再安排一个人来拨正剧情，而那个人会不会对月衡造成伤害，不过在得到答案前她也不能坐以待毙，既然获得的信息并不全面，就需要她自己去验证她的想法了。

    能惊动这个世界的意识，也就是天道的，必然是关系到整个世界命运的事件，但就之前的仙魔之战来看，暂时没有对两界产生灾难性后果的迹象，更多的是两个种族之间的斗争，而君墨并不认为若只是种族的兴衰会让天道如此重视，换句话说，未来将会发生某个或某些会对这个世界产生重大影响的事件，甚至是如果没有月衡就连世界和天道都会遭到打击。

    以月衡是影响这个世界未来的重要因素作为基础假设进行讨论，再对月衡身上和这个世界中出现的谜团和矛盾进行分析，君墨得出了一个相当明晰但缺乏证明的结论，魔域和仙界本来应该属于两个世界，且力量体系互不相容，月衡在未来应该会作为“桥梁”融合这两个世界的力量，具体的方式......君墨认为月衡应该可以从他弟子那里问出答案。

    其实之前君墨就已经感觉到不对，不过未曾深想这个问题，这个世界的魔气和灵气水火不容到高浓度融合就会爆炸的地步，如果按照她读过仙界传来的书籍中所讲，“世界起源于一片混沌，灵气为清，魔气为浊，在万年沉淀后，形成仙界与魔域”，虽然两种力量可能会相斥，但绝对不会爆炸，不然这个世界应该在混沌时期就炸成碎片了。但如果这两种会发生奇妙化学反应的力量本身就来自不同的世界，就足以解释的通了。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君墨也同样询问了月衡，确定了魔族是在近十几年才开始活跃，并且在边境对仙界进行骚扰和掠夺，也就是说，没有人能证明在这之前的魔域和仙界的边境究竟处于怎样的状态，连月衡都说他在这之前也一直认为魔族只是传说中的存在。

    若真的是两个本该互斥的世界融合成了一个，那么天道为了世界的续存，必然要插手改变两种力量一碰就炸的问题，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君墨自己大概能想出两种办法，第一种是强行融合灵力和魔气，让这两个世界的生命使用在它们充分反应后产生的新的力量体系，这种方法显然不可行，不然就不需要月衡这个工具人了，第二种需要动用天道的能力，对这个融合后的世界进行规则上的修改，至少让魔气和灵力混合时不会产生毁灭性的效果。

    但显然，天道也不能随心所欲的修改规则，只能用剧情给这个世界打补丁，比如这个世界的修仙者在飞升成真仙时自身灵力会与天地沟通，天道可以利用这一点将修仙者的飞升过程变成能量转换器。

    月衡识海中没有灵智且不明来历的“剑胚”在他无意识的状态下帮他抵挡住了爆炸，实在是很难不看作是天道的手笔，而那个“剑胚”或许是天道塞给月衡的金手指，但更有可能是催命符。

    来暗林的这一趟君墨并不需要任何指引，只要往魔气最浓郁的地方去就可以了，而魅魔一向是对魔气最敏感的魔族之一。

    即使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当如此顺利的站在散发着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魔气的短匕，君墨还是忍不住扶额，这个世界的天道几乎是将结果“送”到她面前，而且她现在也明白为什么这个天道会选择她来成为这个角色，因为她的思路会让她无比轻易地撞上这个正确答案，在现在线索不足又时间有限的情况下，在这个位置的人只能选择验证自己认为最有可能的真相，所以，这个世界意识为了自救，选择了一个既能救下月衡，又能猜到真相，说不定还能解决问题的人到这里。

    君墨抬手握住短匕，几乎是碰到的瞬间短匕就融化成魔气钻进了君墨的掌心，她这才发现原来这把短匕还真就是魔气凝聚而成的产物，庞大的魔气从她手掌进入身体，瞬间充盈了她身体中每一条经脉。君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吹起的气球，增长过快的力量几乎要将她撑爆，在她咬牙坚持之际，身体中的魔气似乎达到了某个阈值，如同被打开某个闸门，庞大的信息量淹没了君墨的脑海。

    是魅魔血脉的传承，有关魔纹的内容，君墨艰难地动了动手指，用自己并不习惯的魔气在自己身体上画下了一个吸收魔气的魔纹，顿时感到压力骤减，紧接着君墨迅速将魔纹叠加到身体中疯狂膨胀的魔气不再给她带来经脉的撕裂感为止。

    等到身体中的魔气不再增加，君墨闭眼稍稍感知了一下，发觉她大概从不算少见的魔域中上游梯队魔族变成了魔尊的不二候选人，她清楚她可能被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死，但显然她别无选择，即使她再讨厌被算计好的命运和剧情，也不能不去面对她和月衡必定要面对的未来，她只能将这个馅饼吃下去，就算会被它噎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月衡没有回到宗门，而是随着路途上听见收集到关于秘境的线索寻找那个“秘境”，君墨在他离开前告诉他了她的真实来历和所有的推测，即使那超出了他以往所有的认知，但他相信君墨的判断。

    实际上仙界众人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秘境出现的位置，只是对如何进入不得其法，月衡到达的时候甚至发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其中也有他曾经的弟子和宗主。月衡心情不可谓不复杂，毕竟那是过去他所有的一切，被背叛的痛苦深刻入骨，若不是君墨......想必即使他活了下来也无法保持清醒和冷静吧。

    月衡没有惊动那些人，只是在他们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来到了一块明显灵力与周围分布不均的岩壁前，将“剑胚”从识海中唤出。

    如同钥匙插入对应的门锁，秘境的入口应声而开，将月衡吸入其中。不过月衡不知道的是，再他进去之后秘境入口再次闭合，只给因为察觉到灵力波动赶来的人留下了一块平平无奇的岩壁。

    然而秘境中空无一物，这么说也不尽然，因为月衡除了眼前浓雾外再看不见任何东西，剑胚也不知去向，想要动用灵力试探却发觉灵气被完全禁锢在身体中不能用出分毫。月衡谨慎地抽出腰间的长剑，试着将灵力注入，这一回成功了。

    作为一个剑修，他此时此刻也只有一个选择，用剑将一切劈开撕裂。

    灵力一次次耗尽，浓雾却没有散去丝毫，但月衡清楚自己并不是在做无用功，手中原本普通的铁剑逐渐在发生变化，其中杂质被去除，又补充了灵力充盈的材料，月衡大概能够猜到，是那块剑胚在逐渐变成他的剑。

    在这里他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月衡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久，才终于劈开了那片雾气，随后，浓郁的灵力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月衡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不断攀升，直到与真正的飞升只到一线之隔。

    破开秘境后，月衡第一次在背叛后直面自己曾经的弟子和宗主，不知道为何，在他听见他们心虚地质问和倒打一耙时居然有些想笑，月衡甚至失去了为自己辩解的兴趣，也大概是因为真正在意和关心他的人只有那一个，于是月衡只是逼问出了君墨交代过的问题，然后将两人修为打下一个大境界，让他们的修为也无法再有寸进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没有人能拦得住如今的霄胧仙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反应过来被月衡出手收拾的两人可能知道些什么，追不上月衡没办法，这两人倒是可以好好问问。

    在秘境中与外界隔绝时月衡不得不放下所有心思杂念，但一出来，他就无法克制自己的思念，无比想要立刻见到那个艳丽又沉静，冷漠而温柔，智慧而狡黠的人，君墨。

    月衡先去了在魔域和仙界交界之地他们曾经待过的地方，但君墨果然不在那里，去了暗林也没有发现君墨的踪迹，倒是发现了暗林中的魔气没有之前浓郁，月衡掩盖好自己的灵力，乔装成一个魔气底下的魔族混入魔族城镇，很快听说了魔域迎来了一位女性魔尊，但魔族们对她的大名讳莫如深，只称她为，君王殿下。

    想来，除了君墨，谁还配得上这一称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