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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

    陆辰雪是被一阵电话铃给吵醒的。

    兴许是房间窗帘的遮光效果太好,屋子里仍是午夜的漆黑。床垫很软,铺着薄薄的天鹅绒,叫人很快陷入潜意识的安宁,不愿清醒。

    铃声又反复响了好几遍,陆辰雪终是忍受不了喧闹,胡乱伸手拍下了免提。

    “学姐,林教授的讲座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你现在在哪儿啊!”听筒里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四周好像有很多人,闹哄哄的让大脑本就不太清醒的陆辰雪感到有些头疼。

    “季月?”陆辰雪愣了一下,猛地从床上坐起,丝绸的被单从身上滑落,半遮半掩着一具赤裸的身体。

    “学姐,你不会睡糊涂了吧?生病了吗?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好好休息,我给你录像。”季月的声音里总是像掺了一把阳光和花香,叫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初夏的清晨,和枕边爱人的耳语。

    这是B大汉语言文学系林教授的第一次公开讲座,无数学子翘首以待,入场券更是刚发售便被一抢而空。幸而陆辰雪今年得了奖学金,才拥有了两张前排的免费票。

    她等待了小半年,耗费了无数精力去争取的荣耀,居然因为一个夜晚的放肆而被抛之脑后。

    该死。

    “抱歉,我马上过来。”陆辰雪掀开被子,脚尖在地上划拉着,慌忙地寻找鞋子。忽然手中一空,手机不知被谁抽了去,继而一双臂膀环过她的腰,将她又抱回了床上。

    “别急,吃完早饭再走。”陈嚣在床头支起一张小桌子,摆上了一碗白粥和几碟精致的小菜,“这里离你们学校只有十分钟车程,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陆辰雪只得点点头,接过陈嚣手中的漱口杯,终于清醒的她却突然觉得身下有些异样。她低下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穿上了一条金属制的丁字裤,严密地护住了下体。腰部的金属环做得很漂亮,甚至还有镂空的花纹和细碎的宝石,链接处有一把极小极小的银锁,像是欧洲中世纪博物馆中的艺术品。

    更叫人羞耻的,是前后穴似乎都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当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震动起来,整个下半身都瘙痒难耐,仿佛随时都可能呻吟出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知廉耻地做爱。

    尽管她享受身体被人填满的感觉,但她并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发情而湿了裤子。

    “抱歉阿雪,我很信任你。”陈嚣抿着嘴笑了笑,微凉的指尖在金属与肉体的交界处摩挲,“但我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能够更有仪式感。”

    陆辰雪没有说话,只是端起碗开始吃早餐。粥已经开始慢慢变凉,和心脏从热情到冷漠的速度相仿。

    陈嚣蹲下身,为女孩穿上黑色的长裙,长袜,皮鞋。他又拿出一件自己的白色厚衬衣,长袖放下刚好遮住手背上青色的绳印。女孩的长发在他手中和束缚的麻绳并无二异,指尖细心地在黑瀑间穿梭,很快编织出了一条精致好看的发辫。

    “很漂亮啊小公主。”陈嚣满意地为她系上米白色丝绸发带,眼里倒影出一个大学生恬静的模样。

    这样的她,才是那个校园里总坐在河边柳树下,一边听着鸟鸣,一边徐志摩或者张爱玲的女孩。她也许正在为要喝什么口味的奶茶而发愁,也许正在为某位诗人的一腔真情而落泪。她不用想着去讨好谁,思念谁,只消带着一颗烂漫的心向前走,便能去到阳光普照的地方。

    这样的她,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

    “别叫我小公主。”陆辰雪冷冷地看了男人一眼,把碗筷往桌上一扔,起身预备离开。

    然,冷脸只堪堪维持了一秒。双脚刚落地,陆辰雪便大腿一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体内的两个栓塞随着挤压的动作往上一顶,恰巧触碰到了花蕊中最细嫩的柔软。她顿时臊了个满面通红,好像又有液体从自己身下淌出,连金属条上也是滑腻腻的感觉。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可身体每动一下,那两个异物就在湿热的甬道中刮蹭一下,激得她双腿颤抖,连站起的力气也没有。

    “陈嚣……”女孩的眼角染上了潮红,一滴泪水从明亮的眼里溢出,像是黑曜石上晕开的水光。她跪坐在地上,抬起头,眼神直愣愣地照进陈嚣的眼底,“今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放过我,好吗?”

    陈嚣也笑着蹲下,回应的目光柔和得像温泉水,手指却捏起女孩瘦削的下巴:“求我。”

    “求你……”女孩的声音里几乎是带了哭腔。

    “但我不同意。”陈嚣伸手将女孩打横抱起,下楼进车库,强制塞进了汽车的副驾驶座。

    陆辰雪绝望地闭上眼,却在陷入黑暗的前一秒瞥见了男人胸前的领带,上面的印花过于熟悉,像极了好多年前,那个人每天早上离家时,她为他亲手系上的结。

    “爸爸……我好难受……”

    她合了眼,献上一个纵情的吻。

    *

    当陆辰雪推开礼堂大门的时候,讲座已经开始好一阵了。她迈着小碎步跌跌撞撞地下楼梯,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震动棒在体内搅动深入,羞耻感和快感交替刺激着大脑,一刻极乐,一刻阿鼻。

    幸好她的位置挨着走廊,不必在人前拥挤,反复摩擦那个敏感的地方。

    远远的,陆辰雪就看见她的小学弟正在为自己录像,同时手中奋笔疾书,抄录着教授的讲义。她悄无声息地坐到季月身边,用尽全身力气忍住了那一声将要脱口而出的喘息。

    “学姐你终于来啦!”察觉到身旁有人,季月立马转头,当看见那个意料之中的人时,脸上才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容。

    其实季月是很多女孩子会喜欢的男生类型,他阳光帅气,热爱运动,幽默博学,情商极高,甚至是理想的终生伴侣。但他是一片漂泊的叶,曾路过许多妖艳或朴素的花,都没能留下他前行的身影。直到遇见陆辰雪这朵在茫茫绿叶中遗世独立的绚烂,他才心甘情愿地降落,成为众多衬托她的绿叶之一。

    不过算他运气不错,落脚的地方恰好是花茎上离花瓣最近的距离。

    “那,学姐,我还要继续录像吗?”

    陆辰雪的手撑在额头上,触及一手冷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继续吧。”

    季月立马皱起了眉,小心翼翼地问道:“学姐,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陆辰雪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你好好听课。”

    “不行!”季月放下纸和笔,想要伸手去搀扶陆辰雪的胳膊,“课终归还会再有,但身体是头等大事!”

    “不用了!”

    陆辰雪仓皇躲开。

    她的身体已经处于高潮的临界点,极其容易被撩拨而失控。季月刚才的触碰刚好摸到了昨晚皮鞭抽过的地方,指尖按过的酥麻感混合着些许被凌虐后的钝痛,像针扎一样挑动着身上每一根控制欢愉的神经,让她差些当场动情。

    “对不起……”季月失落地垂下头。

    “我……只是刚才……跑过来有些累了……”陆辰雪断断续续地轻喘,“你认真听,以后有问题……我能……问你……”

    “……好。”

    季月能明显感受到陆辰雪的不对劲,可具体是怎样的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他只知道陆辰雪刚才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在挑战他日日夜夜隐秘的痴心妄想。

    一堂讲座下来,陆辰雪几句没有听进去一个知识点,她不知道林教授的侃侃而谈把全场的同学逗笑了几次,更不会在意身边有一颗正在燃烧的,蠢蠢欲动的心。

    我要见他。

    这是她将进两个小时灵魂与肉体的搏斗中,脑海里嘶吼过的唯一念头。

    *

    陈嚣几乎是半躺在办公室的皮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墙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很陈旧了,是用拍立得照的,曝光有些过度,半面风景融入一片白光之中。其中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的脸已经看不清楚,另一个则是尚且青涩年少的陈嚣,眉宇之间还存着几分怯意,只穿了一身简约的运动装,却仿佛连跑步带起的风中都携着少年肆意地笑语。

    两人十指相扣,陈嚣微微偏过头,脸上流露的是藏不住的爱意。

    照片下的空白处还写了一行小字,字迹飘逸有力。

    “5月28日,相识五周年纪念,与爱人摄于西湖曲院风荷。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乘船漂泊,相谈甚欢。愿与君携手到老,长命无忧。”

    没有落款,句末只绘有一朵潦草的玫瑰。

    整个办公室的装潢都极为简洁,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唯一吸人眼球的,大概是办公桌上成堆的文件也挡不住的一捧深紫色玫瑰。

    它在那儿静候着,像是某个人的陪伴。

    空气似乎有些躁动,陈嚣取下领带,解开领口的一颗扣子。领带是纯黑色的,上面有用金线手工绣成的云纹,极尽奢华。

    是一段亲密关系中独一无二的证明。

    他仍记得西湖边的别院里,那一夜不知今夕何夕的肆虐;也记得深夜里他将捆在手腕上,沾满了精液和汗水的领带偷偷亲吻藏起的兴奋。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愿意舍弃一切,永远停留在那个未眠的夜晚。

    *

    “光洒在暖流,花开在枝上,春光正好。我把我种在你的身体里,然后躲在时间的褶皱里。”

    *

    其实早在十几年前,陈嚣就是圈内有名的人物了。

    十七岁生日的晚上,被一群年长的哥们儿骗去夜总会“长长见识”后,他的人生轨迹从此发生了巨大的偏转。

    像是偶像剧里烂俗的剧情,楼梯转角,步履匆忙,他猛地撞到了一个人的肩膀,来者手中香槟琥珀色的液体仿佛慢动作,在杯子里晃过一圈,然后涌出杯口,朝自己泼来。

    “当心。”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并没有躲避,而是在说话前就极快地伸出胳膊,挡在陈嚣身前。

    酒水浸染了男人一看就很昂贵的黑色西装,香槟在他深蓝色宝石的袖扣上汇聚成滴。他略带歉意地抬头,明亮的眼恍若星辰闪耀,干净得可以看见眼底的光。

    “抱歉。”

    “对不起!”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男人愣了一秒,忽而展颜一笑,冲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向距他不远的卡座。

    陈嚣直觉得心脏骤停了一瞬,继而是汹涌跳动到快要炸裂。

    那晚,他的眼神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个男人。

    如果说这是一场飞来横祸。

    那他也心甘情愿被判处无期徒刑。

    没有缘分,没有巧合,只是陈嚣澎湃的一腔热血,让他终于与朝思暮想的人相拥而眠。

    男人比他大十岁,是圈内人尽皆知的sadism,男女通吃,迷恋征服,明明如天使一般圣洁的外表,却包裹着一颗凶兽残酷的心。

    男人说,他沉溺于肉体的伤痕与破碎带来的快感,是藏匿于云翳里永远无法见光的罪恶,是从岩缝之间,血海深处所生出的一朵妖异的花。

    陈嚣说,他不信。没有Satan会倾慕于Haniel。

    男人只是笑,摸了摸陈嚣背后柔软的天使翅膀,与他缠绵深吻。

    这一场爱恋不知是谁征服了谁,或许只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陈嚣成为了男人唯一的奴隶,而男人也再没有拥抱过别人的孟浪。

    整个圈子都为之一惊。

    那个执着于向外侵略征服的男人,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无数温馨甜蜜的回忆在陈嚣脑海中闪现,那些鸡零狗碎的平淡日子也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直到视线定格在九年前柏油马路坑坑洼洼的地面上,那一滩触目惊心的鲜红。

    一切戛然而止。

    手中的领带被捏成了一团乱布,他慌忙地松开手,小心翼翼地捋顺,郑重其事地卷好放进抽屉里。

    抽屉中除了一些花花绿绿的礼物盒,还有一本张爱玲的。那是他和陆辰雪刚认识的时候,她送给他的礼物。

    他的手指在书的扉页上摩挲,微微泛黄的纸张上有女孩清秀字体写作的情话。他不可遏制地想起今早女孩亲吻自己领带时的模样,深情且专注。

    “我本以为你是白流苏。”

    “没想到,你竟是许小寒。”

    *

    陆辰雪来到陈嚣的公司时,正值午后太阳散发着最炙烈的温度。她本是演讲一结束就匆匆赶来,可走路的过程实在是太慢太煎熬,她错过了饭点,错过了友人的邀请与欢笑。

    陈嚣似乎早就知道陆辰雪会来,她刚走进公司的大厅,就有人领着她去男人的办公室。

    推开门,男人正坐在落地窗前,端了一杯美式咖啡。阳光洒满了整个书桌,手边的老式收音机里,玫瑰人生的旋律像清泉一般缓缓流淌。

    “ll est entré dans mon coeu.”

    一股幸福的暖流。

    “Une part de bonheur.”

    流进我心扉。

    “Dont je ais  cause.”

    我清楚它来自何方。

    门关,只有两人相对无言。

    陆辰雪缓缓走到陈嚣面前跪坐下来,目光与男人的小腹持平。她颤抖着手解开男人的皮带和裤拉链,掏出那个瘫软却仍然粗大笔直的器官。

    “对不起。”

    她用舌尖一寸一寸在男人的阴茎上舔舐,拨弄。

    “对不起。”

    男人的利刃逐渐有了抬头之势,跳动的筋络密布在深红的器官上,一点一点地昂扬,膨胀。陆辰雪闭上眼,有泪珠沾在她卷翘的睫毛上,像一朵干净的梨花。她张开嘴,将那个前端开始滴出液体的巨大物体一点点塞进口腔,用温热的唇舌紧紧包裹。

    陈嚣仍是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分身在女孩红肿的双唇中进出。女孩的喉口比他曾进入过的一切甬道都要狭窄,像是铺了天鹅绒的吸盘,将他牢牢吸附。虎牙偶尔蹭过,更如切割金属时燃起的一路火花。但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性欲,没有情动。

    “对不起。”

    不知来回进出了多久,女孩的喉咙都被顶出了血丝,一股浓稠腥涩的液体才她的口中喷薄,滚烫得像是融化的铁水。女孩已经无力干呕,任由精液滑入的体内,与自己交融。她喘了几口气,又去亲吻男人胯下的两枚玉珠。

    两人之前几乎没有口交过,陈嚣知道陆辰雪不喜欢,便从不勉强。但现在身下两个可以包容男人进入的地方都已被填满,可那毕竟不是他的体温。被色欲折磨已久的灵魂,只想用尽身体每一个地方,让那熟悉的温度把她侵犯占有。

    “你总是在说对不起,可你到底哪里对不起我?”陈嚣用鞋尖抵在女孩的脖子上,隐约可以触碰到麻绳项圈凹凸不平的触感,在雪白的衬衫上留下一个肮脏的印记。

    “我……”陆辰雪哑口无言。虽然陈嚣待她除了在性爱中,几乎与别的爱侣一样,但她还是知道在这个圈子里,他是主,她是奴。如果主人不高兴,那不管是什么原因,都需要她去讨好,去承受。

    陈嚣看着女孩眼中的盈盈水光,终是于心不忍,将她抱进怀里,轻轻吻掉她眼角的泪珠。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银钥匙,插进女孩腰间的银锁里,转动开来。

    “咔嚓”。

    开锁的声音像是一场仪式的终结,卸下了女孩缠绕在身心上的枷锁。

    “如果没有这个,你也不会主动来找我。”

    陈嚣叹了一口气,用胸前的丝帕温柔地擦拭女孩身下的狼藉。

    “记住,这是惩罚你在和我做爱时,嘴里喊着别人的名字。”

    陆辰雪身型一僵,眼里飞速跳跃过各种各样复杂的神色。

    陈嚣用手覆上那让他心痛的眼神。

    “我不想知道你的心里曾经装着哪个人,但既然现在和我在一起,那你的眼里,就只能有我一个。”

    *

    夏去秋过,转眼间就入了冬。陆辰雪的生日是在一年中最冷的大雪,室外银装素裹,细雪像白沙一样漫天飞舞。

    这天恰好又是学校一年一度的艺术节,在班上同学的怂恿下,陆辰雪也被迫报了名。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站在聚光灯下,小时候她也算是个多才多艺的姑娘。陆徽年还在的时候,常常鼓励她登台表演,然后坐在台下最显眼的位置,为自己的小公主鼓掌。

    可当唯一愿意一直注视自己的人离开后,陆辰雪再也没有勇气走上那个闪耀着光芒的高台。台下每一个欢呼的身影,都像是对她失去的讽刺。

    那为什么,现在自己又默许了呢?

    女孩站在窗边凝视着大雪在枯枝上堆叠,然后将那纤细的枝干折断。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任何鲜艳的东西都被这世间最简单的颜色覆盖。

    白色,究竟是最易改变的颜色,还是最有占有欲的颜色?

    “艺术节?”听筒里传来的男声似乎带着笑意。

    “谢谢你的邀请,当然,我会去的。”

    挂了电话,陆辰雪的眼前还是一片恍惚。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方小小的舞台,台下只坐了一个男人,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爸……”

    男人的面孔忽然模糊不清,慢慢地幻化成一副更年轻也更清晰的模样。

    “……”

    陆辰雪猛地摇了摇脑袋,想要把两个男人与自己的纠缠通通甩出记忆。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陆辰雪很早就背着吉他来到了礼堂。她脱下厚重的羽绒服,里面是一件粉红色的格子背带长裙,作为内搭的高领白衬衣一尘不染。她的头上戴了一块桃红的头巾,手中的花篮在冰雪中又构造了一个春天,像极了法国乡下无忧无虑的少女,坐在田野间幻想明天的希冀。

    “学姐,你真是太好看了!”跟着她一起早到的季月眨巴着眼,悄悄地咽了一下口水。

    “少贫。”陆辰雪笑着敲了一下季月的脑袋,“快去帮我看看视频有没有问题。”

    “学姐,我昨天就检查过三遍啦,相信我,没有问题的!”季月摸着头傻笑,忽然从包里摸出一个保温杯,“学姐,喝点热水。”

    “谢谢你。”陆辰雪今天画了个淡妆,眼尾总有些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

    她的节目排在前面,开场前她悄悄掀开幕布看了几次,全场几乎坐满了人,只有她预留的那个位置上依旧空空。女孩不禁有些失望,也有些忐忑不安。

    这首歌,是专门唱给他听的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个空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像是狂欢中的孤岛,成为了陆辰雪心上的缺口。

    “学姐,到你了。加油啊!”

    “嗯。”女孩拿着吉他上台,在幕布掀开的前一刻,转头冲季月粲然一笑。

    *

    当陈嚣匆匆赶到会场时,陆辰雪的节目已经到了尾声。

    女孩一个人坐在舞台中央,所有的灯光都明晃晃地照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孤独。她的指尖吉他上舞蹈,唱出的曲调与身后视频中玫瑰的海洋融为一体,似乎在倾诉一个浪漫而凄美的故事。

    “Cause I would rather die.”

    “Then feeling this inside.”

    “Tricks pyed on my mind.”

    “No I would rather die than just tell you goodbye.”

    “My love left behind.”

    “Kiss me before I fug lose my mind.”

    当台下雷动般的掌声与欢呼声经久不绝时,陈嚣才猛然意识到他的恋人在人群中是多么优秀,多么叫人着迷。

    或许他遇见她,更是他的幸运。

    喧闹渐渐平息,女孩并没有要谢幕的意思。她忽而睁开眼,眼神和陈嚣的目光相接,像是刚从一个梦中苏醒,又沉溺进了另外一个梦境。

    手指又灵巧地拨动起吉他弦,轻快的旋律在天地间荡漾,像极了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女,捧了一捧还沾染着晨露的玫瑰,在旷野中朝着朝阳奔跑。

    “Dès que je l’aper?ois.”

    当我一想到这些。

    “Alors je me sens en moi.”

    我便感觉到体内。

    “Mon coeur qui bat.”

    心在跳跃。

    “Des nuits d’amour plus finir.”

    爱的夜晚永不终结。

    “Un grand bonheur qui prend sa pce.”

    溢满的幸福驱走了长夜。

    “Les ennuis,les chagrins trepassent.”

    烦恼忧伤全部消失。

    “Heureux,heureux a en mourir.”

    幸福,幸福的感觉伴我致死。

    走出后台,陆辰雪一眼就看见雪地里穿着黑色西装捧着鲜红玫瑰的男人。好像春夏秋冬,无论气候冷暖,他都穿着那一身笔挺的西装,以一个等待的姿势,微笑着站在自己眼前。

    雪白似乎很快被另一种颜色覆盖。

    “阿雪,生日快乐。”

    女孩惊呼一声,像一只软乎乎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扑进男人的怀里,嗅着他衣领上香杉雨藤的清冷气息。

    “我为你准备了惊喜,愿意和我一起走吗?”男人笑着牵起女孩的手。

    “好。”

    怎么可能拒绝?怎么忍心拒绝?

    这样的你。

    *

    “不谈雪,不谈融化。不谈温暖,不谈寒冷。不谈枯枝败叶,不谈来年春天。我知道爱情本是如此甜蜜的难言之隐,何不,让语言先抵达冬天,让我们相拥而眠。”

    *

    两人约会的地方和普通的情侣还是有些不同。

    市中心最高的大楼顶层,俯瞰整座城市的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但凡有些权势的男人都喜欢来到这里,感受掌控万物时的心跳。

    数千平米的空间,容得下一对恋人所有的情绪。屋子的中央有一只铁笼,里面摆了一张餐桌,一对餐具,一只红烛,还有一个堆叠着水晶的生日蛋糕。

    “这是……”陆辰雪不由自主地拽了一下陈嚣的衣摆。

    很奇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自心口涌向全身。

    看来自己终究是被调教成了一个合格的masochism啊……

    “笨蛋。”陈嚣揉了揉女孩的软发。

    两人相视一笑。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啊。

    *

    他们难得坦诚相见。

    多数时候,陈嚣都是穿着规整的正装,将女孩凌虐到颠鸾倒凤混沌不清时,他才会进入她的身体,进行肆意的侵占。

    男人脱掉衣服后也是一具完美的肉体,如同被雕刻家精细雕琢的流畅线条,如同被油画家厚涂的象牙色皮肤,足以让最严苛的鉴赏家为之惊叹。

    女孩的四肢都被金属镣铐拷在铁笼的角落,跪在地上,贪婪而放肆地欣赏着男人雄健的身躯。冰冷的铁栏杆在身上摩擦,却也无法平息鲜血滚销的温度。

    “我记得以前说过要把蜂蜜涂满你的整个身体。”陈嚣捧起餐桌上并没有吃多少的奶油蛋糕,“但今天,我们有这个。”

    奶油的触感总是过于轻浮,没有真实存在的感觉。一片雪白与另一片雪白碰撞,散发出太过暧昧香甜的气息。男人将女孩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细心涂抹,连最私密的柔嫩也没有放过。

    陈嚣像观赏艺术品一样仔细端详他制造出来的神话,尤其对女孩惊恐又享受的表情着迷,仿佛是Adonis对Aphrodite失控的爱恋。舌尖自脸庞向下滑动,从锁骨,到胸口,再到小腹,舔出一条淫靡的痕迹。

    女孩张大了双腿,任由男人在自己的私处舔舐吮吸。身体不时的涌上的酥痒快感与粘腻的水渍声让她的四肢不受控制地颤动,铁链敲打在金属牢笼上“叮叮当当”地响。

    “好甜。”陈嚣咂咂嘴,在女孩的腿根上留下一个青紫色的吻痕。

    “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陈嚣在玫瑰花束中间找到一个黑色的法兰绒方盒,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银色的项链,挂坠是一弯蓝钻镶嵌而月亮,在烛火暗淡的光芒下熠熠生辉。男人将项链戴到女孩的脖颈上,深蓝的月恰好垂挂在锁骨之间,像冬天深海里的冰。

    “真好看。”陆辰雪呆呆地望着男人的脸,看着男人眼底倒影出自己失神的模样。

    陈嚣伸手将女孩拥入怀中:“我还记得你给我写过一首诗,那本书,我也一直留着。”

    从来没在做爱时羞涩的女孩,却在这一刻倏地红了脸。

    你是我心上的明月,

    清冷,皎洁,一尘不染。

    高悬于我触不到的苍穹,

    却让最柔和的银辉裹挟大地,

    也眷顾了太过渺小的我。

    我怀着一腔忐忑的热血,

    随着涌向天地的微光,

    奔向你,奔向你,

    奔向你最温柔的怀抱。

    “你说我是你的明月,可月亮的一切光辉终究是反射太阳的光芒。”

    “所以,你才是我的Helios。”

    “我最耀眼的太阳。”

    “陈嚣……”女孩咬住了自己染水的下唇,“你不要对我太好了。”

    “你值得更好。”

    “我承受不住。”陆辰雪悄悄把一滴眼泪蹭到男人的胸膛。其实陈嚣的体温向来偏低,拥抱也并不温暖,可此时的她却就像是寒冬的冰,在这样的相拥下暖成了一汪春水。

    “这样啊……”男人拍了拍女孩的背,轻笑道,“那我可不可以要一个回礼?”

    “别说什么回礼。”

    陆辰雪搂住陈嚣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下去。湿漉漉的舌尖在唇齿间纠缠,交换的津液中融入了两人死生契阔的爱意。

    “我心甘情愿。”

    *

    陆辰雪总以为他们的初见是在那个初春的傍晚,桥的两端连接着一双陌生人今生的姻缘。

    其实不然。

    只有陈嚣知道,他们的遇见在更早的时候,只是她不知道。

    那时候陆辰雪总是独一人跑到夜总会,不玩乐,不勾搭,只点一杯Angel‘s kiss,喝完便离开。

    或许是为了迎合这里的醉生梦死,女孩给自己化了个浓妆,穿上超短裙,像是勾人的Asmodeus,风情万种。经过之处,引来许多人的频频侧目。

    这其中也包括生意场上百无聊赖的陈嚣。

    比起纯洁的少女,他更喜欢性感的女郎。只是他的爱人喜欢天使,他便把自己变成了Haniel的模样。许多年过去,他自以为自己爱上了天堂,然而这个女孩的的出现,却莫名其妙燃起他心中对罪恶最原始的渴望。

    他装作不经意地靠近,在女孩转过头的瞬间对上了她的双眼。

    一模一样。

    和那双干净清澈的眼一模一样。

    都是Haniel。

    陈嚣暗暗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可不知为何,那双闪烁着纯净微光的眼与记忆深处中最珍贵的眼眸重合,竟成了久久萦绕在他心头的梦。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与那双眼睛再度重逢,直到那个下午,他在学校的河畔等待朋友时,河对岸的一条白裙飘进了自己的视线。

    他一直跟啊跟,从人来人往的岸边跟到了人迹罕至的尽头,两个人才在泛着夕阳金黄色光芒的石桥两端站定。他颤抖着手点燃一支烟,等待女孩从书中抬头,以掩饰自己的紧张,和并非恰到好处的缘分。

    原来一见钟情,是真的。

    *

    女孩并不理解男人为什么总喜欢让她戴恶魔的翅膀,她分明一点也不适合。可是她不知道,黑色的长羽在她的肩胛骨上轻扫,配上那天真迷茫的眼神,却显得更加甜美可口。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陈嚣拿起桌上预备的红色低温蜡烛,就着烛光晚餐的火焰点燃,“疼就叫我,不许忍着。”

    陆辰雪跪趴在地上,双手环住男人的小腿,舔过他骨感的脚踝,轻轻点了点头。

    火红的蜡液像处女初夜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女孩的肩膀和后背,晕出了大片绯红。蜡油很快就凝固,黏在洁白的身体上,更加刺眼,也更加纵欲。

    “呜……好烫……慢一点,慢一点……”每一滴蜡落到皮肤上,女孩的身体就上下扭动一下,是一个极其淫荡的姿势。

    这并非两人约定停止的信号,男人听后更加兴奋,将女孩翻过身,在她的左胸口滴出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陈嚣。

    “这里还敢有别人吗?”男人笑得恶劣。

    女孩哭着摇头,泪水也被凝结在鲜红的蜡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