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坦白

    “你他妈再说一遍？！”

    “……你别激动啊，”负责给外出执行任务的佣兵提供人物相关信息或者通知委托变更的情报人员被晏霜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这个情况也不是那么少见的，就是典型的暗杀竞赛嘛，看谁找的刀子更快更好……呃，咳，其实我觉得秋凉找的人八成只是运气好，或者搭档不是累赘，再或者没有搭档……”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像是能通过耳机感受到晏霜的杀气一样闭嘴了。

    “操她妈的！”晏霜懒得跟他多说，反正也不能让时间倒退，遂愤愤切断通讯，并在加尔提着一袋食物回来的时候狠狠剜了他一眼。

    加尔：“？”

    “任务取消，”晏霜站起来，语气不耐烦到了极点，“秋凉给她堂兄也下了暗杀委托，她找的人动作比我们快，现在没人付尾款了所以我们可以回家了。”

    然后改天还得再陪这崽子跑一趟别的委托，啧。晏霜边拆刚组装好的狙击枪一边在心里抱怨：这破事还没完了是吧！

    加尔抿起嘴，表情从惊诧转为不满，但最后只是放下手里的购物袋，一言不发地去整理自己的东西了。

    他一直都不能肯定晏霜是不是真的不会动手打他，所以“我也不想继续跟着你”这种话当然还是不说为妙。

    只是晏霜没想到他这一天的不顺还不止是被人截断委托而已，在入夜前赶回了基地后没过多久他就站在空无一人的实验室里，被米歇尔告知麦伦让温瀚叫过去谈话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晏霜：“温瀚想干他？”

    米歇尔：“……不是，是公事。”一定要说的话，他大概比较想干你。

    “有什么公事要面谈这么久？”

    “抱歉，我不能说。”顿了一下，她像是看穿了晏霜脑子里的想法一样提醒道：“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过去找人比较好，放心，过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通讯挂断，米歇尔抬头看了一眼温瀚的办公室，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省得温瀚间歇性下半身思考，然后跟重要的药剂师提出什么不太好的条件。

    麦伦一直都不怎么令人操心，自他担任药剂师以来炽夜的药剂库存几乎没出过问题，而温瀚也不是特别严苛的上司，他不介意麦伦抽空接私人订单，除非是来自其他组织的大额订单，那要么先得到允许，要么就别接。

    这次麦伦被叫去喝茶的原因是一份活性药剂短缺报告在一个星期前被递交给了他，他做出了会立刻进行补充的回复，但是一直到今天为止，仓库管理员连一滴新增的药剂都没见到，只能把事情上报给了温瀚。

    米歇尔知道这肯定不是沉迷肉欲的原因，要沉迷早几年前就该出事了，但一直到现在才出问题，原因想必不是晏霜，但是也看温瀚想怎么看待和处理了……

    办公室里，和米歇尔担心的不一样，温瀚根本没想为难麦伦。

    药剂师也是人，偶尔出点问题没什么，又不是说养了一个药剂师就再也不从市场上买药了。只是麦伦主要负责供给的是那些不太好买或者价格很容易被炒高的有一定购买限制的药剂，温瀚能理解他偶尔会想要休息偷懒，谁还不是呢？但是好歹先请个假提前说吧？更别说还一拖一个星期，不给个恰当的理由可真说不过去。

    温瀚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手肘撑在桌面上对麦伦一摊手，“所以？你想好说辞了吗？是想要个假期还是单纯的心情不好？”

    “……”麦伦半低着头，嘴唇紧紧抿着，似乎很挣扎。

    温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气，拿过手边的一沓文件开始看，“你想什么时候开始都行。”

    在温瀚签了三个名后，麦伦脸上的挣扎终于变成了坚定。他抬起头，清了清因为紧张而发干的嗓子，然后说：“我在给一个Omega研发可以改变第二性别的药。”

    “……”

    温瀚放下手里的纸张，收回一只手挠了挠长出一点胡茬的脸颊，借此机会回忆了一下最近的支出账目，不，没有任何额外的高支出，事实上如果有的话他早就发现了，“首都星系的人？”基本上只有那边的Omega才能供得起这种研发。

    麦伦点头，“事情有点……复杂，他是穆溯之的Omega。”

    温瀚拧起了眉毛，但没有立刻开口，所以麦伦继续说了下去，“两年前也是他给了我和晏霜有关的信息，在晏霜回来之后不久，他找上我……”

    他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期间温瀚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恢复成了不动如山的平静。

    “……拖延的原因也是我满脑子那份新药剂的试验结果，所以忘记了库存短缺的事。”

    “嗯，”温瀚点点头，显然是已经不打算继续追究这个事情了，他看着麦伦，几乎是有点无奈地问：“你知道你一开始就可以麻烦我发布顾客信息绝对保密的暗杀委托吧？”

    麦伦点头，“是，但是那太可疑了，如果他单身那么我绝对会这么选，但是……”

    后面的原因已经不需要阐明了，温瀚也只是在事后这么一说，如果当时麦伦真的去找他，他也不太可能会愿意把穆溯之得罪死……虽然当时他干的事也没好到哪儿去吧，但是杀他老婆显然更下他面子。

    “好吧，那么现在你告诉我这整件事，是想要什么？”

    “药已经做好了，”麦伦回答：“效果不太稳定，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帮他做到完美为止。我还没有通知他，但是快了，所以我希望我去见他的时候你能帮我掩饰一下，就是……我不想晏霜知道这件事。”

    温瀚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他憋了这么久，给他一个需要跑远一点的大型团队委托就好了。另外，不管你要在哪儿和薛琮见面，我都要知道时间地点，而且我会派人陪你去，这个没得商量，除非你刚好有个也在往药剂方面发展的儿子或者孙子。”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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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琮站在婴儿房里，手伏在摇篮边缘轻轻摇晃它。摇篮里的孩子安稳地睡着，而薛琮凝视着那张纯净的面孔，表情漠然。

    他已经开始被明里暗里地催促趁着年轻再怀一个了，明明体外生育的技术已经初见成果，但他和穆溯之的父母长辈都像是完全没听说过一样，还是紧盯着他的肚子。

    啧，这么想要子嗣，倒是自己躺下生啊。

    表演完了母爱，薛琮转身回房，照例进入加密信箱开始翻看是否有值得一看的好消息。

    信箱里最新的一封邮件来自麦伦，而他发送过来的也的确是个好消息：药做好了，但是彻底生效需要搭配生殖腔摘除手术，手术可以在一开始就进行，也可以等到生殖腔在药物作用下完全萎缩之后再进行摘除，后者的副作用会更小，只是过程会不太愉快而且需要更长的时间。

    薛琮稍作思考，然后询问了两种方式各自需要的时间以及麦伦是否决定好了见面的地点和日期。

    他很快得到了回复，地点不出意料在红贝星系，而日期，麦伦直接给了他几个自己有空的时间，薛琮选了最早的那个。

    过了一会儿，他下楼走进花园里的茶室，在里面用个人终端的光屏打开并开始播放一部地理纪录片。

    穆溯之和往常一样在晚饭前回家了，被佣人告知薛琮的所在后他走向花园，刚进去就因为闯入视线的大片粉红而楞了一下。

    薛琮扭过头，表情没多大起伏，眼睛却有些发亮，“你知道红贝星系有粉红色的森林吗？”

    “不知道，”穆溯之回答，然后反问：“你知道快到晚饭时间了吗？”

    “噢，”薛琮伸出蜷在椅子上的腿，拿起个人终端关掉视频朝他走过去，“你最近忙吗？”

    “不忙，你想去红贝星系？”穆溯之说着，忽然感觉某根神经微微一跳，花了他半分钟才想起来，那好像是某只跑掉的宠物的老家。所以当薛琮提出想去那里旅游的时候，原本还毫无异样的他犹豫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薛琮看向自己的丈夫，脸上的疑惑慢慢消失了，他端着那副没有表情的脸，不温不火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穆溯之少见地感到被噎了一下，他轻咳一声，摇头，“没事，想去就去吧，我让助理把行程清一下。”

    薛琮露出笑容，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一口，“你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