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烫手山芋

    回到炽夜驻扎的堪佧特星后，晏霜一下地就跑没影了，温瀚瞪着他的背影，差点怀疑自己提前进入中年危机连个小鬼都操不趴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他这么想着，又一次原谅了晏霜并丝毫不为自己操了这个孩子的行为感到愧疚。

    晏霜在自己的地方休息了一天，第二天身体完全恢复后就直接去了曼金城的地下角斗场，拉了个关系还可以的雇佣兵给他自己下注，连赢五场之后心满意足地带着满身血污、伤痕和多了一笔钱的个人账户离开。

    “你还是少玩这种游戏的好，”陪晏霜来的雇佣兵说：“老大可不会护着你一辈子，平时干活的时候就够危险的了，该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当心留下暗伤影响职业寿命。”

    晏霜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的，这不是上次那黑吃黑的活太无聊了嘛。”

    炽夜内部有自己的信息系统，不同级别的佣兵能看见的委托数量和级别都是不一样的。通常领哪个委托是佣兵自己决定的，只有一定级别以上的任务才会由高层进行专门安排，以确保最大成功率。

    晏霜是个例外，虽然有温瀚的专门培养，他本人的级别已经不亚于一些经验丰富的老手，但温瀚却时常会动用自己的权力要他去做一些回报大而风险小的任务。别人对此的感想如何尚不可知，晏霜自己却是不怎么高兴。他年轻气盛天赋过人，满心都惦记着要用鲜血打磨利爪和尖牙，他迷恋激烈的性交和血腥的争斗，从中获取着几乎同等的快乐。

    和同伴告别后，晏霜回到自己的地方，点开个人终端的光屏进入了炽夜的内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大活可以干。

    与此同时，温瀚被自己的秘书堵在了办公室里。

    “又怎么了？”他往沙发上一躺，漫不经心地问：“要奖金还是涨工资？”

    面无表情的女Alpha笔直地站着，用的腔调说：“我们需要谈谈您的个人作风问题。”

    温瀚：“……啥？”

    温瀚：“等等，是我哪天喝醉了然后不小心逼迫你跟我结婚了吗？我记得我雇你是帮我处理书面文件的，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个人作风问题？……而且我怎么了就有问题了？”

    米歇尔：“晏霜。”

    温瀚瞪着她，表情震惊，“我果然是跟你结婚了？！”

    女秘书一脸冷淡，“不，没有，我对您和谁上床一点兴趣也没有，但问题是您为他多次插手拦截一部分委托的行为让很多人都很不满……”

    “这是我创立和统领的佣兵团，”温瀚还没听到一半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那是我捡回来的人，我看不出我有什么必须迁就某些人的必要。”

    米歇尔的语调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我没有说您必须迁就谁，但是我也希望您能考虑一下其他员工的心情，而且您把偏爱这件事情做得太明显对那个年轻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温瀚的脸色不太好看，但却没有立刻反驳。

    “我的建议是，您证明一下您并没有那么宠爱他。”米歇尔打开个人终端，点了几下，把一份文件传给了温瀚。

    那是一个在内网上挂了67天的委托，评级是A-，谈不上是让人望而却步的级别，但却一直没人接。负责调配的任务的人和几个根据测评有能力完成它的A级佣兵谈了谈，可还是没能说服任何一个接下这个委托。

    温瀚知道这个烫手山芋，委托内容他也一清二楚，客户的要求是把一位大人物手里和某个人相关的一部分色情视频、照片等文件彻底销毁。这不是什么难事，电子文件的可以让黑客解决，实体的也能让人潜入销毁，加上高额酬金，这可以说是一笔非常不错的大买卖。

    唯一的问题是，那位大人物是首都星系北京星上的姚洛神，以嗜好性虐待而声名远扬，据说他平均每十天就要招聘一次保镖，真实频率有没有这么高不好说，但目的却是可以肯定的——选性奴。

    姚洛神是个口味特殊的Alpha，他不怎么喜欢Omega，至少在没有被信息素影响的时候不喜欢。他偏好强壮的男性，Beta勉强可以，如果是Alpha则最好不过。

    姚家在北京星乃至整个首都星系都谈得上是庞然大物，因此姚洛神闹出的几次丑闻最后不了了之。不过新闻虽然被压下去了，相关的一些东西却流进了黑市，比如许多不同的Alpha和偶尔出现的几个Beta被性虐的视频。炽夜的雇佣兵就算没看过那些视频，到情报处询问相关资料的时候也被迫了解了一下。

    而温瀚则知道更多，比如到了姚洛神手里的人就没几个能完整地出来的，甚至就那么死在他手上也不是那么罕见的事情。

    “你想让我把我养大的人送到姚洛神手里去？”温瀚怒极反笑，“米歇尔，我看起来就那么像个不打女人的老派绅士吗？”

    “不像，”米歇尔就事论事地回答了问题，而后开始解释：“姚洛神对Beta的兴趣并不高，Beta在他那里是将就用的次品，我们可以挑个’恰好’有不少走投无路的Alpha去应聘的日子把他安排进去，只要他保持低调，那他就基本是安全的。”

    温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基本。”顿了顿，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姚家的小崽子在金狮号上见过晏霜。”

    “恕我直言，BOSS，我们不是在古地球时代，临时性地调整外貌并不是难事。”

    “晏霜才B级，还是我给他破格提升的。”

    “那么相信您也不会介意再破格提升一次。”

    温瀚抿紧了嘴，米歇尔也不催他，两人就那么僵持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米歇尔才又说：“如果您还是不放心，那就让麦伦给他准备一种瘟疫病毒带过去，姚洛神就算不怕您报复，他难道还能不怕死吗？”

    温瀚跟看傻子一样看她，“你信不信我现在去跟麦伦说这事，他会直接泼我一脸病毒然后篡权夺位？”

    米歇尔反问：“他有什么必要知道所有的细节呢？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代替您去和他说，而您要做的就是真的去忙一下方便对口供，比如和晏霜上床。”

    温瀚：“……”

    温瀚头一次开始后悔自己雇佣了一个做过律师的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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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米歇尔和麦伦之间的谈话一开始进行得并没有前者预想中那么顺利。

    “让他来找我，”麦伦轻声说：“不同病毒不同效果，使用方法会有差别，要提前打的疫苗也不一样，让他自己来挑要哪种。”

    米歇尔一边庆幸温瀚还没有把任务的详情比如姚洛神比如要销毁的是性虐文件这些事情告诉晏霜一边点头，“好的。”说完她就站了起来。

    “等等，”药剂师叫住了她，“以前他从来不需要携带病毒，这次的委托很特殊吗？”

    “是的，”米歇尔面不改色，“BOSS想给他再升一级，需要做个难度高一点的委托堵住别人的嘴。”

    “太快了，”麦伦皱眉，“升级太快不是好事。”

    “我也是这么说的，”米歇尔诚恳地说道：“我会再劝一下BOSS的，另外，晏霜大概今天晚点或者明天就过来，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随时都可以。”

    离开的时候米歇尔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如果温瀚的情人不是晏霜该多好，直接就可以用他套牢麦伦这个不在医药协会管制内的顶级药剂师……可惜了，就这么吊着他也不知道能吊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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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霜对米歇尔的遗憾一无所知，他在走进麦伦地盘的时候甚至还在十分罕见地忐忑不安——不会被下毒吧？

    麦伦看起来倒是很平静，没有一点要发作的意思。他穿着日常的白大褂，里面缝着很多歌口袋，每个口袋里都装了一支没有任何标识的药剂，用法效果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头在阳光下会闪闪发光的金发为了不影响配药而扎了起来，露出一截苍白的后颈。

    晏霜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虽然说是被阉割了，没有腺体没有子宫彻底失去生育能力，但是没人能否认这个Omega……曾经的Omega，仍然是迷人的。哪怕拿个喇叭告诉所有人他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也还是会有Alpha和Beta争先恐后使劲浑身解数地取悦他只为换一个微笑，贪婪些的话，一个吻，或者最好不过的，一个美好的夜晚。

    “咳……那什么，你的速效催眠气体很好用。”晏霜有些尴尬地说，他在麦伦面前总是很不自在，有点像是野生的情人遇见了家养的正宫。

    “我很高兴它帮了你的忙，”麦伦的声音很轻柔，“如果你感兴趣，我还有很多其他类似的小玩意儿可以给你。”

    晏霜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常规的那些药剂就行了，我这次只需要一管额外的病毒做保险。”

    麦伦转过身，打开了他放在桌上的合金手提箱，“你想要哪种？”

    箱子内厚实的内衬上整齐地摆放着十支试管，内容物看起来也是各不相同。

    晏霜一时间感觉看花了眼，“我不知道……哪种比较有威慑力？”

    麦伦指了指左起第四支试管，其中漂浮着金色的粉尘，“天堂之门，56年前从非法生物实验室里流出，在首都星系肆虐了8年的合成病毒，传染力强，可借助空气、水、活体、无生命体等多种媒介传播，致死率百分之百，永久有效的疫苗至今没有被研究出来，现有的疫苗中时效最长的是五年，但是天堂之门的疫苗造价昂贵，在确定瘟疫被完全控制住之后原本由政府买单的疫苗价格就开始上涨，大部分首都星平民都已经停止使用疫苗，但如果是上层人物，那么不好说。”

    本来打算就直接选天堂之门的晏霜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改而问：“那哪个比较能确定有效呢？”

    麦伦指向第一支试管，“新型合成病毒，黑市流入量少……”

    晏霜果断地说：“就它吧。”

    麦伦顿了顿，没说什么，把试管拿出来将里面的病毒封存进方便携带的压缩容器里，给晏霜打了一针疫苗并详细地说明了压缩容器的使用方法。他说得很仔细，语速也不快，如果是温瀚在说话晏霜已经烦了，但看着麦伦那双嫩叶一样的绿眼睛，他就又觉得长篇大论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一副好相貌还真是无往不胜的利器。

    给晏霜把其他一些会用到的药剂都拿给他之后，麦伦又委婉地说：“当心点，做委托的时候……偶尔失败一次也没关系的。”

    晏霜：“……哦。”

    这听起来还真像是在咒人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