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瓜蛤蜊煲 5

    “安主厨今天气色不错啊，昨晚看来睡了个好觉？”

    赛场上，主持人寒暄的话从不远处传来。程樱埋头淘着手中的米，竖起了耳朵。

    “还好。”安薇薇简短地回答。

    专业素养无比高超的主持人并没有被安薇薇两个字的回答堵回去，而是十分敬业地继续没话找话：“那安主厨昨晚有没有做什么美梦啊？有没有梦到我们的选手们？”

    程樱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安大厨意味深长的目光，隔着几张操作台看向自己。

    她的脸迅速烧红了。

    看着不远处程樱一脸窘迫的模样，安薇薇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别说，我还真梦到了一位选手……”安薇薇一边顶着程樱，一边转向主持人，微微挑眉，“只可惜，梦做到一半，我被渴醒了。起来喝水还不小心把水杯打翻了。”

    主持人故作惊讶：“哎呀，想不到安主厨平时这么雷厉风行，还有这么毛手毛脚的时候？”

    “对啊，谁能想到呢。最后搞得半张床都湿了……”

    程樱此刻脸爆红到简直能滴出血来。什么半夜渴了喝水，放屁！

    但是半张床都湿了……这个的确是……

    回想起昨晚做完爱，两人看着半张床的水痕相对无言的情景……

    程樱抬头恨恨地瞪了安薇薇一眼：正比着赛呢说些有的没的，等下被淘汰了你赔我奖金吗？！

    话虽如此，好在菜单是提前设计好的，程樱需要做的只是按照步骤稳步发挥。安薇薇的干扰并没有起什么反作用。

    轮到程樱了。

    安薇薇端坐在评委席上，照例是头发高高挽起，一身白净整洁的工作装，笔直端坐着，露出脖颈一道好看的弧线。

    程樱端着托盘走到三人面前，放下。

    青白色的砂锅四周隐隐散发着热气。程樱深吸一口气，揭开盖子。

    看到容器中的内容，安薇薇愣了一下，继而轻笑出声。

    “我对‘时间’的理解与其他几位选手有些不同。”程樱一边替各位评委布餐，一边慢悠悠解释，“时间对于我来说，是一段必经的旅程，是慢悠悠享受当下，哪怕深处困境之中；是不要去忧心过于遥远的未来，踏踏实实做好眼前能做的一点一滴努力；是充分利用手边的一切来创造当下的一点点快乐，哪怕只是用铁丝网烤出的吐司，是铝锅烘出的蛋糕，是一碗剩饭煮出的什锦粥。”

    与其他选手华丽浓郁的彩色不同，程樱的作品，充分显现出清淡之味。砂锅里是熬到浓稠的白米粥，当中浮着星星点点淡黄的姜丝，切成片的青瓜，和张了口的淡青色蛤蜊。

    ——和昨晚给自己带的病号饭基本是一个思路。安薇薇心想。

    但是与病号饭不同，端到评委席的作品显然精致了很多。青瓜片上雕着细细的花纹，入味却不软烂，依旧带着爽脆的口感。米粒被煮到几乎融化，米汤却依旧带着清爽感。除了蛤蜊的鲜，粥里还融着鸡汤、火腿、干贝的复合鲜味。安薇薇心中感慨，这几日教她的功夫，竟然是都吃进去了。

    看着挺不靠谱的家伙，居然学起东西来还挺快？

    ……不过怎么感觉，还是昨晚随随便便用剩饭剩汤煮的、打死卖姜小贩的鸡丝粥更好喝呢？

    安薇薇放下碗，内心默默扶额。

    自己一定是感冒还没好，味觉都坏掉了。

    结果不出预料。程樱虽然没拿到最高分，却也稳稳晋级下一场比赛。

    录制结束，程樱正在操作台默默收拾工具时，安薇薇忽然走到她身边，挑眉道：“昨天给我吃剩饭粥，今天直接给所有评委吃上了。程樱，你胆子挺大啊！”

    程樱歪着头，看她：“你们不是吃得挺高兴么？我看你们这些当大厨的就是平时油腻东西吃多了，需要点清淡的平民饮食清清肠胃。”

    安薇薇“哼”了一声，还未回答，一旁玻璃碗里的蛤蜊却忽然张口喷了一大股水出来，溅了她一身。

    “你看，蛤蜊都觉得我说得对！”程樱被这场景逗得发笑，伸手捞了个活着的蛤蜊出来，“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你们安大厨可喜欢吃我做的剩饭一锅烩了，对吧！”

    眼前女孩故作幼稚的举动逗得安薇薇莫名想笑。她抹了把围裙上溅的水，看了眼跟蛤蜊大眼瞪小眼的程樱，笑得意味深长：“这小小一只蛤蜊，倒是挺能喷水的，我喜欢。”

    方才还伶牙俐齿的程樱，听到安薇薇意有所指的一句话，直接被堵得脸一个爆红。

    合着这件事还过不去了？！

    眼前的安薇薇收敛不住的笑容越发显得气人。程樱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偏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前一晚的画面……

    做完爱，床单被染得烂湿一片，手碰一下都会陷下去一滩湿漉漉的凹痕。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最后还是安薇薇把她抱起来，扯了两层床褥下去，两人在床垫上盖着被子迷糊到天亮。

    睡醒之后，没忍住又做了一次……

    做完，安薇薇还颇有些遗憾地问：“你这次怎么不喷水了？”——气得程樱当场穿衣服走人。

    潮喷什么的，简直……太羞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