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四舍五入你就30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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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终于结束了,520宿舍的三个人在放假之前聚了个餐。大学第一个学期过得飞快,酸甜苦辣都被放假的喜悦冲淡了,几乎所有人都归心似箭。 陆归省吃俭用省出一张站票,得在火车上站三十几个小时,再转两趟汽车才能到家。家里刀都磨好了,就等着他回去过年杀猪。 闫一楠脸皱成一团:“唉,我家也等着杀猪,我哥要杀我祭天,呜呜呜!”他哥已经知道他乱花钱的事,年前忙得抽不出身才没立取他狗命,他这一回去简直是自投罗网。 林枫晚参加了一个实验小组,年廿九才飞回去,年初八又飞回来,看他带回家那堆书本习题,估计过年也不带歇的。 闫一楠不开心时也不让别人好过,攻击小乌龟太没成就感,他就把火力集中在林枫晚身上,“小林子,你也不带你的丑媳妇回去见见公婆啊?” 林枫晚白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闫一楠来劲了,压低嗓门道:“咱先不说感情,就纯技术角度分析,雷晟炎和马丁谁比较好?我觉得马丁花样多,雷晟炎路子野,各有千秋,实在好难取舍呀哈哈。” 林枫晚余光正好扫到窗外一辆熟悉的车,嘴角一勾道:“那是你哥吗?” 闫一楠大惊失色,探头探脑地瞄了半天,道:“应该是顾涛,他最近经常开我哥的车。不过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吃饭,难道这王八蛋在我身上装了跟踪器?” 这时副驾门开了,迈出来一双又长又直的腿,白纱裙,白丝袜,白舞鞋,像只小白鹤似的翩然落地。 闫一楠双目圆瞪:“啧,啧啧,我就说这老流氓没事买我们学校附近的房子干嘛,个不要脸的,骗我们学校的小姐姐来了!” 他把上半身探出窗外,吹了声骚气回肠的口哨,挥手叫道:“小姐姐小姐姐!” 那穿着舞蹈服、披着男士长风衣的小美女隔着小马路看过来,表情有点呆萌。闫一楠心道狗日的顾涛,丧尽天良,这么清纯可爱的学妹也骗,妈的小爷要替天行道! “小姐姐,车里那个大灰狼,骗财又骗色,千万别跟他回家!”闫一楠生怕整条街听不见似的扯开大嗓门,“车牌Y719,这车就是他从我家骗走的!” 他这边路见不平一声吼,驾驶室那边门开了,刚冒出个脑袋闫一楠心里就一咯噔,想要闪躲为时晚矣,视线就跟那人对上了。 “哥、哥……妈呀……!!!” 他吓得差点滚落窗台,他哥冷冷地看了他片刻,迈开逆天大长腿朝小饭馆走来。闫一楠缩回座位上汗如雨下,听着那十步杀一人的脚步上噔、噔、噔地上楼梯,极度恐慌之下居然从窗台跨了出去,踩着空调外挂机,抱着排水管溜下一楼。 这一波操作把二楼的客人全震惊了,陆归和林枫晚目瞪口呆,同住一学期居然不知道他还身怀此等绝技。 闫一楠脚一着地就没命地跑,跑出几百米,后衣领忽然被一股巨力拽住,然后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砰地被摔在地上,眼前金星哗哗的冒。 “小兔崽子,跑得挺快。” 大魔王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酷。闫一楠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反而没那么害怕了,心想岂有此理,小爷潜能爆发还跑不过他,没天理啊! “哥,哥你打死我,我妈过年找谁打麻将去?” 此时陆归、林枫晚和小白鹤都赶到了,闫一楠在地上边滚边嚎:“杀人啦!我哥杀人啦!嫂子救我!哎......哎哎......疼疼疼!” 闫肃掐着他后颈提溜起来,他被捏住要害,不敢再哼哼了。 小白鹤双眼一直盯着林枫晚,忽然拍手道:“林大神!没认错吧?你是林枫晚!” 林枫晚道:“你是?” 小白鹤兴奋道:“我是‘荆棘上的独舞者’啊,你不记得了?之前我申请入群,你就是验证官,就是你把我拒了。” 林枫晚:“……啊,是有这个回事。” 闫肃突然道:“什么群?” 闫一楠见他哥居然从自己身上转移了注意力,连忙道:“一个变态学霸群。我去,连这么漂亮的妹子都拒,小林子你没人性啊。” 林枫晚道:“她的水平没达标。” 这话挺打击人的,但林枫晚就是这么直接。小白鹤倒也大大方方,说道:“是,我还得继续努力,以后再争取跟上组织的步伐。” 闫一楠忍不住道:“妹子,道路千万条,快活第一条,你何必想不开啊!” 闫肃道:“你自己堕落不要拖别人下水!你看看你,身边这么多积极上进的同学,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半点好?” 闫一楠赶紧闭上嘴,说多错多,他还是做个小透明好了。 闫肃好不容易逮住这败家玩意,有点关不住闸门,忽然看见小姑娘抿着嘴在旁边偷偷观察自己,眉眼微微弯出鬼马的弧度,满脸写着“还说你不是唠叨中年大叔”,嘴角一僵,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 闫一楠本来做好了被他哥沿街批斗的思想准备,不料他哥却哑火了,他是何等的人精,稍一琢磨就明白了,赶紧抱住正确的大腿:“哥,我错了,回头你怎么削我都行。你看我两个哥们还没吃几口呢,这位仙女小姐姐肯定也饿了,要不咱们先填饱肚子?” 闫肃给了他一个“回头再取你狗命”的表情。 五人回到小饭馆,闫肃看着低矮的二楼窗台冷笑一声,闫一楠汗,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飞檐走壁的。 闫一楠不给闫肃削他的机会,一直追着小白鹤问个不停:“仙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个系的呀?你怎么认识我哥的呀?……” 小白鹤叫程薇,是校舞蹈队的,属于艺术特长生。她也没说自己是哪个系,却说了自己的孪生弟弟原来竟然是跟他们一个专业的。 “他叫程玮,因为身体原因休过学,下学期才回来,所以你们可能还不认识他。”程薇一边说一边捞了一大勺牛肉,放进闫肃碗里,“哥哥吃块肉,消消气哈,弟弟就是这么不省心的啦,我懂的。” 闫肃的脸闪过一丝不自然,继而狠狠瞪了闫一楠一眼,后者只当不知道。 说起怎么跟闫肃认识的,程薇面露窘色:“其实也就是半小时之前的事......” 程薇走在路上,这条路人少风景好,她刚演出结束,心情很好,于是就小小地放飞了一把,踢着腿转着圈像朵花似的翩然前行。结果乐极生悲,高高扬起的脚好死不死地卡进围墙上一团铁丝网里,拔不出来了。 闫肃看见一个人在做奇怪的动作。 那是个身形窈窕的女孩,盘着长发,白纱裙,芭蕾鞋,左脚踮高,右腿架在旧围墙上,从他的车子转进这条巷子开始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开进了才发现,原来她的右脚卡在一堆生锈的铁丝网圈里——以前的围墙喜欢用带刺的铁丝网防盗,有的还会通电。 女孩双腿几乎打开成一个平角,上身贴着右腿,双手撑在墙上,一下下努力摆脱那团乱网。也许因为身段太好,这么狼狈的状况,旁人看着还是觉得非常优雅。 “哎麻烦您……”女孩朝巷子另一头拿着手机拍照的一个小男生求救,那小男生脸一红,像兔子一样惊跑了。女孩叹了口气,把头转回来,看见一辆缓缓刹停的黑色越野车。 两人视线对上时,闫肃有点理解为什么那小男生会仓皇逃走了——这女孩有点儿太美了,初中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哪里hold得住? 女孩脸红扑扑的,光洁的额头和脖子上一层薄汗,更显得朝气蓬勃。她的长相不是现下流行那种大眼睛尖下巴网红风,而是颇具古典韵味,秀致的眉眼中又透着一丝柔弱,如同一只楚楚可怜的落难天鹅。 闫肃观察了一下那只卡在铁刺丛里的精致脚丫,一语不发回到车上,拿了钳子和手套,三两下功夫就把落难天鹅解救下来。他托着女孩的脚踝——鞋子还留在铁刺上,所以现在那只脚是光着的,轮廓十分优美,但几乎每一寸皮肤都有受伤磨损的痕迹,某些关节还有轻微变形。闫肃的手握过比这精致白嫩得多的脚,却没有一次像此刻一般怦然心动。 “那个”女孩尴尬地提醒他,“叔叔,你可以放一下吗?”虽然柔韧性很好,但一直这么劈叉也很累的。 闫肃如遭雷击——叔叔?!不由地摸了一下脸,他有这么老吗? 女孩右脚慢慢放下,脚尖点地,依然是左脚站立,红着脸道:“叔叔,鞋子……” 舞鞋上面戳了几个洞,不过女孩的脚只是有几个红印,并没有受伤。闫肃把鞋子放在她脚边,她说道: “谢谢叔叔!” 闫肃:“……” 女孩穿上鞋子,虚点的右脚刚放下来,踉跄了一步扑进闫肃怀里。 “不好意思,我腿麻了。” 女孩连忙单脚往后蹦,没想到又摔了一次,这回是左腿抽筋。闫肃蹲下来给她按摩小腿肚,说道:“你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小姑娘道:“不用,我最近练得太猛了,休息一下就好。叔叔你人真好。” 闫肃忍不住道:“你读高几了?” 小姑娘道:“我已经上大学啦!” 闫肃道:“我弟弟刚上大一。” 小姑娘道:“那你和你弟弟差那么多呀。” 闫肃道:“……我26。” 小姑娘道:“哦。” 闫肃道:“26不算叔叔吧?” 小姑娘道:“四舍五入那就是30了呀!” 闫肃一时无言以对。小姑娘体贴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叫你哥哥吧,别哭啊。哥哥,你能把我送到前面的地铁站吗?” 闫肃道:“我送你回学校吧。” 然后就衔接到闫一楠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剧情了。 闫肃道:“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拨打119。” 闫一楠笑得泪花狂飙,心道拨了119还有你英雄救美的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