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妻子

    张文玉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被所有人抛弃，被所有人厌恶，只能裹着大小姐的皮囊勉强过活。

    如今，叶清澜也是这样，裹着女儿的皮囊，过着下贱情人的日子。

    整整一晚上，叶琛没有出来。

    张文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早晨六点，闹铃响起，她解放了般起床做早餐。

    一切仿佛和往常一样。直到叶琛从叶清澜的房间出来。

    张文玉望着叶琛，叶琛也看了她一眼，暗含警告。张文玉迟疑着，最终还是进了房间。

    她听到关门声才出来，看到叶清澜在那儿吃早餐。

    和以往的女儿虽说动作表情都一样，却总觉得不同。少了一分处女的纯，多了少妇的风骚。

    叶清澜并不看她，吃早饭就准备进房间。

    隔以前她早就斥责她没有礼貌，可如今她什么话也说不出。

    就在叶清澜打开房门时，她终于开口了。

    “你走吧，出去吧，别在这儿待了。”

    叶清澜停了动作，怔了一会儿，回过头，勾起嘴角冲她笑了一下。

    这次轮到张文玉怔住了。

    她知道叶清澜在告诉她别想了，什么都已经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一切只会继续走下去，谁都阻挡不了。

    张文玉望着那门关上，门上是粉色对话框形式的“清澜的房间”，这个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叶清澜给自己换的，上头是叶清泽写的字，叶清泽自小被要求练书法，写的字很工整，这字他特地用花里胡哨小孩子喜欢的字体写的。

    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张文玉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模糊，什么也想不起来。

    打破寂静的是开门声。

    叶琛回来了。

    张文玉抬头望着叶琛，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玉，澜澜怎么样？”

    张文玉恍然醒过来，发现天色都已经晚了：“她，她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

    “怎么能这样呢，怎么样也不应该不吃饭啊，我去看看她，你先做饭吧。”

    张文玉依照他的指令站起身，脑袋一阵犯晕，摇晃了几下才站稳。

    叶琛连忙过来扶住她：“你也没有吃饭吗？算了算了，我来定个外卖吧，不要做饭了。”

    张文玉点点头，重新坐下来，叶琛端来一杯水，喂到她嘴边：“快先喝一点水。”

    张文玉就着叶琛的手喝了一口。

    叶琛把水杯塞到张文玉手中：“你先喝着，我去看看清澜。”

    张文玉握着水杯，望着叶琛又进入女儿房间。

    “爸爸。”

    叶清澜叫到，她听到叶琛回来的声音。

    “清澜怎么今天没有吃饭，心情不好吗。”

    叶琛坐到叶清澜床头，手伸过去摸叶清澜额头。

    “没有爸爸，妈妈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做饭，她心情不好，我也不敢打扰她。”

    叶清澜合上手中的书。

    “哦，那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爸爸今天订外卖，你妈妈今天身体不太好，就不做饭了。”

    叶琛放下额头上的手，递过手机。

    “好的爸爸。”叶清澜结过手机，在上面滑动着。

    “爸爸，以后妈妈不会再罚我了，对吗？”

    叶琛迎着叶清澜单纯的目光，说道：“是的，不会了，只要澜澜乖乖听爸爸话，妈妈就不会惩罚你，爸爸也会更爱你的。”

    叶清澜笑着，点点头：“嗯。”

    叶琛上前揉了揉叶清澜的头发：“你慢慢看，喜欢什么就点了，密码你知道的，是你和哥哥的生日，爸爸出去看看妈妈。”

    “好的，爸爸。”

    张文玉望着叶琛走出来，松了一口气。

    “不要点外卖了，我来做饭吧。”

    叶琛坐到张文玉旁边：“都这个点儿了，做饭也来不及，我让清澜点了，就不要麻烦你了。”

    叶琛搂过张文玉，把她抱在怀里：“你不要害怕，不要担心，一切有我呢。”

    张文玉躺在叶琛怀里，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不要害怕，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这是叶琛经常对她说的话，在她无措的时候，叶琛总是这样安慰她。

    当初父亲不同意他们两人的婚事，说如果和他结婚就当没生养过这个女儿。当初自己被诊断出精神分裂，医生说只能关进精神病院。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只要她手足无措，叶琛都会抱住她，对她说，一切有我。

    她也总会相信叶琛，只要有他在，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可是这一次，她又怎么能相信。

    叶琛一遍遍的摸着她的头发，一遍遍说，没有事，不要害怕。

    张文玉没有任何办法，她反抗不了叶琛，她不能没有叶琛。

    她自小被父亲无视，被奶奶讨厌，被外公外婆仇恨。他们把妈妈的死全都归到她身上。

    你如果是个男孩儿，你妈就不会死了。

    他们都这样说着，并理所当然的将所有过错扔给她。

    她生活富裕，内心却空无一物。直到遇见叶琛。

    他第一次见面就对她说，好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应该笑一笑才好看。

    她以为他轻浮，可他说，他对她一见钟情，他从不对别人这样。

    他给她送小孩子的玩意儿，说在他心里，她就是这么可爱。他又送她玫瑰花，说她如玫瑰一样魅惑人心。

    她封闭了二十多年的内心被他一点点敲开，向他展现了所有。

    他听后，对她说：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不敢承认自己的过错，他们将错安放在你身上，为求内心的安宁，你没有错。

    他抱住她，她二十多年沉重的枷锁被他卸下，终于感受到生活。

    她不能没有叶琛，她可以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但是唯独叶琛，是她活着的根本。

    她当初毫不犹豫抛弃了所有的富裕和亲人嫁给叶琛，她现在也可以毫不犹豫抛弃女儿，将自己的所有都给叶琛，就算叶琛要带着她走到深渊，她也愿意跟从，她的生命是叶琛的。

    她开始为自己责怪叶琛感到后悔和自责，为自己不相信叶琛感到自责。

    她轻轻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她对叶琛说，也对自己做出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