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以前的小粉红~】

    万媚阁是全洛阳城内，规模最大的青楼。

    可说是烟花之地吧，它其实没有那么粗俗，毕竟能出入这里的人岂止是兜里有钱，肚子里还得装些货真价实的墨水和本事，在挑选完心仪的少女之后，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拼诗词拼才艺，层层筛选过后，最终还要通过对方的考核，方才可以见面。

    艺伎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学识越高，身价越高，要见的难度也就更高。例如，万媚阁的头牌艺伎兰莺姑娘，除了精通琴棋书画以外，在诗作上更是有自己独特和出众的见解，她从闺房中传出来的少量诗篇，更是在读书人之间广为流传。可至今还没有人见过她的样子，无数慕名而来的有识之士，统统都被阻挡在门外。

    卖艺不卖身的少女难见，卖身不卖艺的少女更难见，对于娼妓，五官端正和身材匀称先不说，琴棋书画必须要略通一些，平日里哪怕有些读书人过来刻意刁难，也能应对自如。

    简单来说，要想在万媚阁享用到女色，你们不仅有肉体上的交融，还要有精神上的默契，这从一定程度上隔绝了很多满脑子淫水，纯粹想来发泄欲望寻欢作乐的粗鄙人。有些即将赶考的考生们，也都会特意来到这里，增加见闻和学识。

    可说它是文人雅士常聚会之地吧，它又存在着有一定规模的淫乱肉体交易。为此，阁内还专门隔离出来了一个区域，专门买各种各样的小黄本，新颖多样的床榻间的小玩具。

    当然，这里贮存的药物也是全城里最好的。

    万媚阁的阁主曾经花费了两年的时间，将江湖上那个人称白骨生肌的神医若其给威逼利诱了过来，并且为他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使得他能安安稳稳的留在这里潜心钻研药材，研制很多药品补品免费供万媚阁的妓女们使用。

    但有些药品太过珍贵，有时还需要她们自己掏腰包。

    而今天清晨，万媚阁内部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唯独存放珍贵药品的阁楼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哟，我当是谁呢，胆子居然这么大，大清早鬼鬼祟祟来我这翻宝贝来了！”

    尖细的嗓音响起，一位脸蛋清丽可人的女人踱着莲步出现在齐程柯的身后。

    正在翻箱倒柜的齐程柯老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和那阴阳怪气腔调并不是很在意，也就没有回头，继续站在药柜前面，仔仔细细研究手里那个白玉瓶中的药。

    嗯，没有用错，就是「他」，这位长着一张清秀脸蛋却配着一副有些壮的身体的「他」，便是那位神医，若其。

    其实很久以前的时候，若其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堂堂七尺男儿，五官嗓音和行为举止并没有这么女性化，但至于现在……

    呃，原因主要还是在于他在很小就对药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只是可惜当时家贫，能供他参考的书籍就那么一丁点，有时候自己研究出来了新药，也就只能往自己的身上试。

    一开始他研究的药物杂七杂八的，让他受了不少苦，只是最近几年，他研究女性类的药物比较多，又改不掉这种爱拿自己当试验品的怪癖，慢慢的，就变成这样了。

    但是他对于自己娘里娘气的变化表示还好，甚至作为一个断袖，他觉得还挺满意的，唯一的苦恼就是身子骨也忒壮实了点……

    虽然和预料的一样，没有任何回应，但显然他早已经习惯了齐程柯的冷淡，说完话之后就自顾自的坐到了一边的高凳子上，支着下巴打量着齐程柯挑出来放在一边的药物。

    看着看着，他就有些皱起了眉头。

    这些药，看的他不太明白，毕竟平日里齐程柯来他这里搞的最多的也就是治疗皮肉伤的那种，而且是那种敷到伤口上，有剧烈痛感但却恢复最快的烈药。

    可他现在挑的这些药，虽然也是治疗伤口的，但效果却没有那些药的药效好，唯一就胜在温和，而且大部分都是万媚阁供给一些娼妓用的，因为这些做皮肉活的姑娘，难免有时候会遇到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磕磕碰碰留个血都是难免的。

    但为什么……

    若其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就有些明了了。

    哦，大男人也是需要细致温和的呵护嘛。

    毕竟之前的那种药，效果好是好，但是疼也是真的能活活疼去半条命。

    一想到了他那健壮的躯体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和他之前经历的种种痛苦磨难，若其的心里一酸涩，抬起头，正打算跟他说点什么的时候，眼尖的看到了他露在衣襟外面的脖颈上，满是抓痕。

    “你的脖子怎么了？”

    正专心找药的齐程柯被他这么一问，有些不明所以，很快反应过来之后脸上一热，有些心虚的咳嗽了一声，把衣襟往上弄了弄，故作镇定：“……让猫挠了。”

    若其在他背后默默翻了个白眼，也不想想他是谁？更何况又在这种地方待了这么长时间，还分不清楚哪个是人挠的印子和猫挠的印子？

    扭头再看看那些药，若其倒是明白了些，心里登时就有些醋意，轻轻哼了一声，下了凳子，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齐程柯转过身，叫住了他：“嗯……就是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嗯……有没有什么……”

    “……治疗「猫」那个地方的药……”

    “……”

    若其的额头登时就亮起了不满的那个符号，他猛的转过身，还没等说什么，结果在看到齐程柯的脸的时候，变得更加愤怒了。

    因为昨晚落子宁在他身下过的及其不舒服，挣扎的时候在他身上挠了不少这样的印子，因为她是逮到哪就挠哪，而他出来的时候又着急，也没有照镜子，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脸上也被小姑娘挠了几下。

    “哼！”若其没好气的朝他砸过去一盒脂粉：“你赶紧遮遮你脸上让「猫」挠的那些印子！！”

    ……

    其实关于若其和齐程柯嘛，这两个人之间的故事是有些小粉红的……

    他们其实是最近几个月才认识，事情的一开始，是若其无意间得到了一个原以为失传了的药方，上面有一味中药特别稀缺，万媚阁的阁主发动了全部的人脉到处去寻找，找了好久也没有，最后的结论就是这味中药早已经绝迹了，但若其的脑子一根筋，脾气也比较横，非得就要把这个方子给弄出来不行，便自己亲自外出去找。

    而这味中药主要是长在西域一代偏僻荒凉的区域，他当时灰头土脸的在西域里蹿了大半个月，最后总算是在一处断崖上发现了目标，当他哼哧哼哧爬了上去之后，发现是自己看错了，而刚想下去的时候，又发现自己忘了该怎么下去……结果被凄惨的挂在上面挂了一晚上。

    正好当时，西域那个地方正混乱着，第二天齐程柯所在的军队经过那里，他扯着嗓子呼救，被齐程柯发现之后，用轻功几下就把他给救了下来。

    若其作为一个断袖，又被这么一出「英雄救……呃……英雄」和对方那张俊脸给整的春心扑通扑通的，死活要以身相许结果没许成……

    以身相许没成功，企图把齐程柯掰成个断袖也没成功，最后分别的时候，若其担心以后就和他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便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并许诺，他这辈子用的药他都承包了！

    虽说是这样，但每次齐程柯来拿药的时候，还是会给他留下不少的钱。

    可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哭】

    虽说是心里不太爽吧，但他最后还是尽心尽力的帮齐程柯找药，又详细的问了问落子宁的情况，然后把每瓶药该怎么用，都细致的找了张纸写好。

    最后看着他走掉的背影，若其倚在窗边沉沉的叹了口气。

    直到人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的时候，他才起身，一转头，发现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两个钱袋。

    “……”

    罢了罢了，对现在两个人之间的身份，他已经很满意了。

    ……

    齐府。

    现在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众人刚用完了早膳。齐程柯昨晚因为去了春宴，免不了一些喝酒的事情，齐夫人心疼儿子，也就没派人叫他出来一起用膳。

    也幸好她没派人来，因为那段时间，他根本就不在齐府。他是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事情，于是就放心的哄睡了落子宁，然后溜出门去了万媚阁。

    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个人。

    现在，苏念念端着食盒，站在齐程柯的屋子外面。

    “齐哥哥，你起来了吗？”

    她抬起手，轻轻叩了叩门。

    但屋内没有任何声音。

    苏念念侧头倾听了一下，再次叩了叩门，这次声音大了一些：

    “齐哥哥，念念做了些醒酒汤，还有一些早膳。”

    屋内还是没有传来一点声音。

    “齐哥哥，我进来了啊。”

    话音刚落，苏念念便端着食盒，轻轻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外面的光线透了进去，当她看到屋内的场景后，怔愣在原地：

    屋内的地上散落着的是凌乱的衣物，女性的衣裳和男人的衣裳混合着，空气里还弥漫着些许没有散尽的、欢爱过后的气味，床榻上的被褥也是有些凌乱，微微鼓起的被子下面，明显睡着个小姑娘。

    齐程柯并不在屋内。

    苏念念看着面前的场景，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可还没等她迈出步子，去看看那个躺在床榻上的小姑娘究竟是谁，她面前的门突然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苏念念被吓了一跳，她一扭头，发现齐程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冷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