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太后施压
当段玄璟赶到宁和宫时，就见秦太后站在椅子上，素手抓着从梁上悬垂的绫布。宫女焦虑地看着，却又不敢上前。 “你们怎麽都呆站着，还不快救太后！？” 一声令下，宫人才如梦初醒，要去把太后抱下来。 “大胆！谁允许你们碰哀家？” “母后，请你先下来吧。这太危险了。你有甚麽不顺心的就跟朕好好说。究竟有甚麽气着你了？” 秦太后冷笑一声。 “文王和武王已逝，先皇的血脉就只余下圣上了。你一再拒绝选秀，是不是想断了先皇的血脉？哀家自觉教子无方，想早点去见先皇请罪。” “．．．朕没说以後不留後，只是现在时机不合。” “皇上正值壮年，一般男子在这个年纪都有数个孩子了。若是文王仍在生的话，哀家都要抱孙了。” “可是，也有人还未婚啊。比如说．．．”段玄璟还是把“皇叔”二字吞回喉咙里，一个晚辈不应非议长辈。 “皇上怎能跟他人相提并论，他们可不是掌管天下之人！”秦太后喝道。虽然她礼佛多年，可是她的戾气不减。 “皇上，哀家就退一步吧。你可以先让良家子进宫，若果在十五日後没有女子能让你满意的话，就不用勉强去选皇后。若果你连这点都不能答应哀家的话，你就去给我找来夜明珠，让我含着下皇陵。” “母后．．．” “若果是文王或武王在生的话，他们一定不会迫得哀家要说这番话。” 一想到父皇和皇兄，愧疚就充斥心头。他明白秦太后不喜他，可是她说的话却是无可反驳的。现在，宗室凋零，只剩下他和贤王了。 “．．．皇上，你纳妃以後﹐那个太监还是可以继续侍侯你的。真正的女子比太监要强多了。以後，你就会记着哀家的好。” “容大人对朕是一片忠心！请你不要听信空穴来风的谣言。” 佛也有三分火。段玄璟一反之前的唯唯诺诺，凤目直勾勾地凝视太后，竟叫那横蛮妇人心头一顿。 “朕会考虑你的提议。若果朕再听到太后要自尽的话，你们这些宫人连看着太后都做不到的话，就一拼领罸吧。” 皇帝一离开，秦太后就立即指挥宫女跪在地上给她按摩小腿，宫女的手抖得厉害，太后一脚就踩上她的肩膀。 “你们怕甚麽！？不信哀家保得住你们吗？” 她根本没有自尽的打算，她在赌段玄璟会千方百计阻止她。 百行以孝为先。若果她真的自尽的话，对段玄璟的名声有着极大的影响。 商一切只是她为了支持长兄秦太博提出选秀之事才进行的苦肉计。 哼﹐这妖子有眼无珠，宠信白毛狗，畜生果然就喜欢聚集在一起。刚刚只不过提起他，皇帝的反应就不一样。如此下去，大楚又要重蹈覆辙，只不过这次不是奸妃乱国，而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祸国殃民。 她早就看不顺眼这妖子坐在皇位上。等後宫来了她秦家的人以後，她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太后欲自尽的风声传出，责骂声四起。跟随贤王和周飞亭的一部分人亦改为支持选秀。皇上最终在选秀一事的奏折上写出一个“可”字。 “轻舟，你在去见老爷前先好好梳洗吧。” 秦轻舟的母亲心疼地端详他。他俊美的脸容变得瘦削，豹目布满血丝，下巴也冒出青色的胡茬，形容憔悴。 秦轻舟回来秦麽後，一直足不出户。从秦希鹄其他小妾的冷嘲热讽中，他隐约知道秦轻舟好像犯事了，暂时不能回宫。 早知如此，她便不会怂恿儿子去当紫衫侍卫。他现在失魂落魄的模样真是惨不目睹。至少，他没有被责打，或是被扣薪俸。想必犯的只是小错，过了几天就可回宫侍奉皇上。 从以前儿子提到皇上的话来看，皇上应该挺中意他。现在，他都没主动谈及圣上，甚至会唉声叹气。这股哀愁味倒有几分似那些被冷落的小妾。 秦轻舟听话梳洗更衣後，就缓缓走去见秦希鹄。 到了大厅後，就见两位异母姐妹站在父亲旁边。秦闻霜和秦问雪都是秦希鹄与正妻的女儿。两位都是艳压群花的绝代佳人，但是二人容貌气质迥异。秦闻霜蝉鬓堆鸦，青黛点眉，媚霞横接眼波来。袅娜腰肢令人心旌摇动。秦问雪螓首蛾眉，稚朱颜品，娇小玲珑，楚楚动人。男人见之，怜之爱之。 然而，在秦轻舟眼里，美女若蛇蝎可憎。她们只对两位嫡兄友善，轻视其余庶子庶女。小时多次暗地里陷害秦轻舟，让他挨打被骂。更可恶的是，她们亦常常为难秦轻舟的母亲。 秦希鹄对她们露出宠溺的笑容，秦轻舟已经不会再对此心头发酸的了。父女谈了一会儿，才终於转头看向秦轻舟。 “花鸟使已经见过闻霜和问雪了。如无意外，她们很快就要入宫被女官考核了。” 秦轻舟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当他回府以後，他的父亲从没跟他提过朝政之事，他根本不知道皇上要选秀。 更可笑的是，他倾慕之人要娶他的血亲。他们一家人共侍一夫，何等讽刺！ 秦闻霜和秦问雪从小到大，想要的都会得到。 为甚麽她们要连自己第一次倾慕的人都要夺去？ 秦轻舟心中暗生反骨，怨秦家不公。 “你还要待在府上多久？你快些争取回宫接近皇上。她们入宫以後，你要帮她们得皇上欢心。” “父亲放心吧，就算没有七弟的帮忙，我与闻雪必不会让你蒙羞的。”秦闻霜给秦轻舟一个高傲的微笑後，便和秦问雪离开。 秦希鹄逐打开天窗说亮话。比如说，必要时对其他参加选秀的人下手，要将考核环节的情报给姊妹，要左右皇上的心意．．．．．． 他的目标是让姊妹其中一个母仪天下。 秦轻舟一一应许，秦希鹄便满意地要他离开。他没有看到秦轻舟的眼底里一贯的乖顺已经被抹去。 “你为甚麽来了我家！？究竟是谁推荐了我的妹妹？” 周飞亭沈着脸，剑眉不怒自威。 “周将军，小的不能透露推荐人之名。不过是有不止一位德高望重的大人推荐。请将军请出周姑娘。” 太监汗流浃背，不敢与周飞亭对望。 “我妹妹没有入宫的打算，请回！” “若被推荐以後，不让我等见面的话是有违律法的。请让我见上一面。” “滚！” “将军，我现在代表的是礼部。你再这样辱骂我的话，我就要禀告礼部的了。” “我连北戎狼子都不怕了，还会怕礼部吗？” “将军！”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一把清脆的女声传来。 “哥，你怎麽还不回来？” 看到周红英时不由眼前一亮。 好一个将门女杰！ 白玉体轻小蛮腰，云步淩波小凤钩。周红英面若桃花，眉目幢却透着一股英气。的一身红绉纱对衿衫子，更显她的精神劲。朝气勃发，灼若旭日，美色明烂。 作为花鸟使，他监赏过不少美人，但是周红美与京中柔弱的大家闺秀不一样，似一团旺盛的火焰，让人目不转睛。 “怎麽有一个太监来了？” “周姑娘，恭喜你得到选秀的推荐信，我是来访查去给礼部作决定的。” 太监心想周红英应该会不像周将军一样不识好歹，必会谢天谢地，高兴地准备入宫。哪个女子不想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选秀？谁说姑奶奶想入宫了！”周红英抽出腰间的鞭子，凶狠地指着周飞亭说。“大哥，是不是你出的好主意！” “大哥怎会出这样的馊主意！谁会想把自家妹妹嫁给．．．”周飞亭突然住口。 周红英和太监都猜他指的是皇帝。周将军与皇帝的不和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只有，周飞亭庆幸没嚷出“娘子“二字。 “那为甚麽我会被选上了？” 周红英扭头呼喝太监。 这周姑娘跟周将军真的是一家人！两人的霸道横蛮前所未见！ “周姑娘，我不能说出名字，有好几位大人都对周姑娘有极高的评价。” “你给我走！不走的话，别怪我鞭子无眼！” “周姑娘，你．．．” 他话未说完，鞭子疾如闪电，落在他旁边的石像上，坚硬的石头被打出一道深长的裂痕。 花鸟使也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天杀的！若果他可以的话，他真想立即给周家女评不合格！不过，那些推荐人他都不能得罪，礼部的大人亦吩咐必须要让她入宫考核。不知道周姑娘在皇上前是不是也会这样凶恶？若果她真的能入宫的话，他会默默同情皇上．．． 就在花鸟使四处拜访京中权贵时，段玄璟在御书房正将一封信翻来翻去。他甚至对比奏折上的字去确认书写人。最终，他叹了一口气。 桂青宴第一次主动约他相会，希望他在下一个休沐日微服出游。 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得到回应，他理应十分雀跃。可是，他只觉得乏了。 每当他想放弃去喜欢桂青晏时，那个男人就会垂下一条幼细的蛛丝，让他看到希望往上爬。然而，这蛛丝迟早会不胜重负，他最终还是会趺到针山地狱中。 任他的心千疮百孔，段玄璟只能赌下去。 青宴，请你不要再给我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