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野猪救命
左晚衣吞咽口水，缓缓转身。 拓拔锋挑一挑眉。河边树下的青年相貌平凡，一双桃花眼却十分出挑，灵动至极，让人心生好感。 「你是不是跟那些人一伙的？」 不幸之中的大幸是，左晚衣预先做了简单的易容，拓拔锋一时认不出左晚衣。他在追逐时就发现左晚衣不会武的了，所以对他也没有抱着太重的戒心。 左晚衣凝重地盯着拓拔锋，突然一动，犹如猛虎一样扑去。 当拓拔锋正要防备他的攻势时，左晚衣重重落到地上，展示一个卑微的跪姿。 拓拔锋征住了。 「恩公，谢谢你救了我！」左晚衣眼有泪光，激动得身体发抖。「我被那些贼子捉去，若不是你杀光他们的话，我还不知要在他们手里如何受苦！」 左晚衣说话时还故意用上同州口音，模仿得唯肖唯妙，就连听过他声音的拓拔锋也认不出来。 「．．．你刚刚还在用箭射我。」 「唉，我想亲手杀掉那头领，可是气力小，力不从心，才差点射中恩公你了。」 「说谎！你射箭後立即逃走。你莫不是心里有鬼，怕我找你报仇！？」 「没错，我的确是怕了，我自知铸成大错，一时脑子发热，才怕得逃走。但是，谁会不怕呢？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看到死人当然就会吓得心惊胆跳。」 「不过说起起来，恩公燕颔虎头，挥起神锤时，就好似说书人口中的天将下凡。左晚衣这人拍马屁可以脸不红心不跳。一连串赞美之词顺口而出。 拓拔锋愈发和颜悦色起来。 「你究竟是甚麽人？」 「都怪我上次喝花酒喝得太凶，气得我父亲要我去跟着商队送货。他老是唠叨我不像大哥懂事，可是我根本志不在此，我可是有状元之才，等我有朝高中．．．」 「说重点！」 「我们商队之前耽误了路程，在入夜时经过这里，就被他们偷袭，只余我一人生还。那名贼子打算用我来威胁父亲，要他付千两赎金。我机智过人，好几次差点逃出去，他们才要带着我，让我寸步不离。」 左晚衣穿着的衣服用料不俗，佩戴的银器也是十分昂贵。只是，衣服纹样也太花俏了。大红色的绸衣上有白猫嬉戏之图，有的在捕雀，有的在拍花。 於是，拓拔锋不由接受「富商家的傻儿子」这个说法。 「敢问恩公身分，好让我以後上门酬谢。」 「你能不能回去也是个问题。我为甚麽要放过你？」 冷不防，左晚衣的头被踩着，整张脸都陷进土中，而身体也贴在地上。 就当他以为要窒息而亡时，头发被猛扯，他立即大口喘气。 拓拔锋见他遭遇危险也毫无还手之力，就放过他。 「恩公乃真英雄，断不会错杀良民。你若送我回家的话，家父必会重金酬赏。」左晚衣嘴上说得佩服十分，暗地里却是在咒骂。有朝一日要把北戎狼主送到南馆，让他一尝後庭花被插烂的滋味！ 「我对你的报酬没有兴趣。若想我相信你的话，带我去他们的巢穴，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让他们知道惹错人有甚麽後果。」 左晚衣心里叫苦，他上哪儿找个山贼窝给他。 「给我带路！」拓拔锋凶狠地一踢，左晚衣就滚得老远。 「好的．．．」左晚衣缓慢地站起来，他的衣服都沾上泥土，脸孔也变得脏兮兮，好不狼狈。他盯着愈来愈接近的拓拔锋，心知逃不掉，发愁怎麽糊弄他。 也许是他备受老天爷眷顾。就在拓拔锋快要碰到他之时，咻一声，拓拔锋就飞到半空中，表情亦由嚣张变成惊惺。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已被倒吊起来、被束缚在半空中。他的脸正正对着左晚衣的脸，只是上下颠倒。 连左晚衣也搞不清发生甚麽事。 「咕．．．你果然是跟他们同伙的！我要杀了你！」拓拔锋盯着脚踝处的藤蔓，万万想不到会中了一个不会武的执絝的诡计，气得七孔生烟， 「不．．．真的不是我所做的．．．」 原来，此处有野猪为患。附近的猎人知晓这是野猪的地盘，特意用了一种特殊的藤蔓去设下陷阱。只要有猎物踩中陷阱，便会被吊到树下。藤蔓十分坚韧，就算挂上重物也不会轻易断开。 还未等左晚衣说完，拓拔锋的额头狠狠撞向他的脸，叫他吃痛，他立即後退，挨到树後，好让拓拔锋不能再撞他。 拓拔锋虽然还握着震天锤，锤子却不适合用来切断藤蔓。他只能单手使力去解开，因有怪力加持，藤蔓已逐点逐点被他撕裂，拓拔锋的身体也被慢慢放下，快要碰到地面。 就在他要解开束缚时，一阵怒吼传出，伴随奔跑声，一头巨大的野猪出现。 这只公猪就是这个林子内最凶猛的野猪，亦是猎人欲除之的对象。牠嗅到拓拔锋的味道，对有人闯入他的地盘大怒，就全力直冲，往他撞过去。 可怜拓拔锋因着被束缚的姿势而不能防备，脚踝上的藤蔓还未被撕开，野猪巨大的冲击力就把纤细的身体撞入水中。 左晚衣看得心惊，心想自己被野猪撞的话铁定就会没命了，只能保持不动的姿势，希望不会被发现。 野猪左闻右嗅，赶走入侵者以後，便心满意足地离开。左晚衣这才松了一口气。 野猪的眼睛没有鼻子灵敏。左晚衣因被拓拔锋侮辱而全身沾满泥巴，刚好盖住他的味道，才没有引起野猪的注意。 等到再也听不到野猪的喘气声时，左晚衣才跑到河边。他一见河中的情况，不由缺德地放声大笑。 那个不可一世、杀人如麻的拓拔锋手脚并用，甚至还用上锤子去划水，在河中浮浮沈沈。 难不成他不会游泳？真是天助我也。 他好不容易在河中抱住一块石头。他虽然脸色苍白，可是还是一脸不服输 「．．．孤竟然栽在你的手上。原来一切你已计划好。你那一箭是故意的吧？」 「嘻嘻，我射箭不太行。不过，我从小有样东西我射得特别好。我若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左晚衣奸笑一声，就徐徐解开他的腰带。 拓拔锋心中浮起不详的预感。 左晚衣大咧咧掏出他的尘柄，就往拓拔锋的方向洒尿，黄色的尿水射得又高又远，最重要的是，还射得很准。 拓拔锋没料到左晚衣使出如此下流手段，在千钧一发之际松开手，整个人就被急流卷走，一下子就已流到远处了。 「你给我记着，孤下次见到你定会．．．」 然後他就沈下水里，声音几不可闻。 这水流又急又凶，而拓拔锋又不谙水性，他应该是凶多吉少的了。 当左晚衣回来告诉他拓拔锋已被解决时，曲尚风简直不能相信。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原来左大人是个高手。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以後左大人有甚麽用得上我，请尽管吩咐。」 曲尚风早已听闻左晚衣在八仙楼打败周飞亭之事。他亲眼见到左晚衣时，就觉得那只是谣言。可是，现在左晚衣能与拓拔锋交手而毫发无损，而且他还被拓拔锋打败。 左晚衣的身姿不由在他的心中愈发高大威风，是个暗藏绝世武功的高手。 自己之前眼拙，大楚人才济济，回去以後他必要国君跟大楚交好，不要得罪大楚。曲尚风暗下决心。 另一边厢，左晚衣刚死里逃生，看到屍骇遍野，才想起要害怕。 下次皇上再怎样色诱，我也不会再去干这种危险的事了！回京以後绝对要他好好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