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李代嘉见小亭对自己情深若此，心里一阵感动，柔声说道：“小亭，你不必担心我了，你传话出去说我已经醒来了，让别的宫女太监进来照看吧。我叫你假扮太监，只是想让你留在宫中陪着我，不是真的让你伺候我呀。”

    蒋仙亭却露出迟疑神色，往前走了几步，说道：“嘉哥哥，你……你要不要秦大将军来看望你？我替你传召秦大将军，你喜不喜欢？”

    李代嘉微微一怔，说道：“秦克阵凶霸霸的，怪吓人的，我……我才不要他来看我……再说，他必然不愿再见我了……”

    蒋仙亭看见李代嘉神色，心中一酸，眼中落下泪来，说道：“嘉哥哥，你的相好怎么一个比一个来头大？我年纪小又没用，什么都比不过他们……有时候，我只盼真的变成太监，这样才能寸步不离伺候在你身边……”

    李代嘉忙道：“小亭，你不必自怨自艾。秦克阵的来头再大，难道还能有天王老子大么？我喜欢你，又不是因为你多有权势，而是因为你真心待我。”

    蒋仙亭哭着点了点头，双膝一软跪在李代嘉身前，默默伏入李代嘉怀中，搂着他的脊背低声哭泣。

    蒋仙亭早就长得比李代嘉还高，但在李代嘉面前，他还是一个患得患失的小孩子。

    李代嘉缓缓抚摸着蒋仙亭的头顶，说道：“小亭，你自有你的好处，别人都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但我知道……在你身边，我最是舒坦快活，心里头没有半点儿顾虑。”

    蒋仙亭仰起面孔，哭着问道：“那赵大哥呢？你跟赵大哥待在一起时，难道还心有所虑吗？”

    李代嘉说道：“唉，赵搏扬终究是大内侍卫，他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总是紧张兮兮、草木皆兵的。从前我们相好的时候，他从不肯陪我过夜，每次我早上醒来，枕边总是空无一人，原来他早就跑得远远的了……呵，其实宫里头谁还不知道我和他的事呢？”

    李代嘉回忆起从前和赵搏扬相处的时光，嘴上虽在埋怨，声音却变得无比温软，眼眸中更是闪动着异样温柔的神采。

    蒋仙亭痴痴看着李代嘉，说道：“嘉哥哥，我也想学赵大哥的不争不抢，可是那一天，我听见秦腾跃他们说你和秦大将军不清不楚，心里总是忍不住难过……”

    李代嘉说道：“你也是因为喜欢我才会吃醋，我和秦克阵……只是热血上头，才做了不该做的事……徒然叫你为我伤心，实在对不住。”

    蒋仙亭摇了摇头，说道：“嘉哥哥，我不敢吃醋……”

    李代嘉奇道：“为什么不敢？你看看秦守晏吃醋说来就来，这事儿哪里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蒋仙亭面露挣扎之色，心想我又不是秦二公子，除了家里有点闲钱，我什么都比不上他，而嘉哥哥是天下之主，他也不缺我这点小钱……嗫嚅说道：“嘉哥哥，秦二公子吃醋了，你总是小心翼翼哄着他……但我要是吃醋了，只怕……只怕你嫌我麻烦，直接就不要我了。”

    李代嘉听出蒋仙亭似乎十分羡慕秦守晏，忙安慰道：“怎会呢？秦守晏那家伙可坏得很，你千万别学他。”

    蒋仙亭点了点头，说道：“我不学他，嘉哥哥，你别担心。”

    李代嘉这才放心，又想到小亭总是将自己敬若神明，痴痴爱慕，自己这些情人之中，小亭最是好相与。这些日子自己累得焦头烂额，难免忽视了蒋仙亭的感受，心中不免愧疚。

    蒋仙亭却浑然不觉，只觉得嘉哥哥待自己再好不过，露出羞涩笑容，说道：“嘉哥哥，你坐到我怀里吧，我想抱着你。”

    李代嘉笑道：“你想抱着我就抱着我，难道我还会说不么？”

    蒋仙亭嘿嘿而笑，起身坐到床边，又将李代嘉抱到膝上。

    李代嘉倚在蒋仙亭温热的怀中，伸臂搂着蒋仙亭的脖颈，嗅着这少年身上飘来积雪松木般的清新香气，只觉得无比喜欢。

    两个人额头相抵，相视而笑，眼神中俱是甜蜜情意。

    蒋仙亭搂着李代嘉温软的身子，双手在他腰间不住爱抚。

    李代嘉昏沉多日，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很快就身体发热，在蒋仙亭怀中轻轻扭动。

    正当两人意乱情迷之时，忽然外间传来通报声道：“秦大将军求见——”

    李代嘉吃了一惊，立即清醒，说道：“秦克阵？他怎么会来？他不怕别人说闲话么？他……他不怕秦守晏喝醋么……”

    蒋仙亭更是无比惊异，说道：“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松开手臂，想要坐起身来。

    李代嘉却不放他走，娇声说道：“小亭，你既然想抱着我，那就抱着我，谁来都不打紧。”

    蒋仙亭又惊又喜，连连点头，说道：“嘉哥哥，我巴不得一辈子都抱着你，只怕……只怕大将军看了会生气啊……”

    李代嘉哼了一声，说道：“他才不会生气呢。”轻轻吻了蒋仙亭的脸颊，转头说道：“宣大将军觐见。”

    外间立即传来一阵沉着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秦克阵掀开帘子，阔步走进寝室，正待说话，抬头见到屋内情景，却不由一怔。

    只见龙床之上两人缠绕而坐，蒋家小少爷衣衫凌乱，盘着双腿，李代嘉软绵绵倚在他怀中，两只手臂还环绕着他的脖颈。

    李代嘉寝衣下摆分开，伸出来一双赤裸的长腿，交叠着搁在蒋家小少爷腿上，小腿上裹着一层层白布，颇有一种脆弱的美感。

    蒋家小少爷的手正伸到李代嘉的寝衣之间，不知道在乱摸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李代嘉则是面红气喘，百般柔顺地枕在蒋家小少爷的肩窝上。

    秦克阵一走进来，李代嘉就抬起一双翦水秋瞳望着秦克阵，神色不胜娇羞，春意盎然。

    秦克阵见他们当着自己的面还不知廉耻抱在一起，瞳孔骤然紧缩，冷声说道：“末将听说皇上醒过来了，这才前来拜访，却没想到皇上大白天就坐在男宠身上放肆撒野。”

    李代嘉吃吃而笑，说道：“小亭对我温柔体贴，我不去宠爱他，难道还要宠爱某些将我抛弃在荒山野岭自生自灭的人么？”环在蒋仙亭脖颈上的手臂又缩紧了一圈。

    蒋仙亭给李代嘉勒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但秦克阵还在旁边盯着，他担心落了李代嘉的面子，怎敢挣脱？

    蒋仙亭只得勉力忍受李代嘉的禁锢，一张面孔涨得通红，心想，大将军和嘉哥哥怎么好似夫妻吵嘴一般？我怎么好像夹在了中间？原来皇帝男宠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秦克阵定定看着他们二人，摇了摇头，自顾自在桌边坐下，说道：“皇上一醒过来就这样放纵，当心伤口崩裂，又得吃一遍苦头。”

    李代嘉说道：“大将军还真是耳聪目明啊，我前脚才醒过来，你后脚就赶到了，没少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吧。”

    秦克阵低声一笑，笑声从黄金面具之后传来，听起来无比沉闷。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只扁平的红色锦盒，递到李代嘉面前，说道：“末将恭祝陛下龙体安康，谨将此物献给陛下。”

    李代嘉奇道：“大将军，你还是第一次对我这么客气呢。”接过锦盒，打开一看，看清盒内礼物，却大吃一惊，登时羞红了脸，说道：“你……你送我这个东西做什么？”

    蒋仙亭好奇极了，探头一看，只见那锦盒盒底铺着一层朱红绒布，绒布上托着一根长形肉柱，红褐色泽，后段突出两颗肉瘤，覆着白色软毛，赫然是一根鹿鞭！

    蒋仙亭生长在巨富之家，却也没见过这等珍品鹿鞭，忍不住惊叹道：“这大小，这形状，这颜色……可真是天赐之宝啊。”

    秦克阵淡淡说道：“末将本打算以此鹿鞭为皇上滋补身体，却是瞎操心了，原来皇上精力充沛，根本不需要这玩意儿呢。不如就将这鹿鞭赏给这位小少爷，让他再报答到皇帝身上，倒也算是物尽其用。”

    李代嘉听出秦克阵话语间有淡淡的敌意，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大将军金口玉言，既然你让我将鹿鞭赏给小亭，那我就赏给小亭。”转手就将锦盒递给了蒋仙亭。

    蒋仙亭神色尴尬，心道嘉哥哥如此温柔美貌，我光是想起他，身上就热得不行，哪里还需要这个玩意儿助兴？我们几个人中，就数大将军年纪最长，事务最是繁忙，他的身体必然疲惫不堪，这鹿鞭合该他自己享用才对……

    不过就是借给蒋仙亭十条胆子，他也不敢指明秦克阵精力不振，只能默默收下锦盒，准备拿回宫里压箱底。

    秦克阵看着李蒋二人搂搂抱抱四肢交缠，总觉得十分扎眼，不由说道：“皇上，我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么？”

    李代嘉说道：“大将军，你有话就说便是了，不必瞒着小亭。若是叫外人知道咱们独处密谈，只怕又有闲言碎语。”

    秦克阵定定望着李代嘉，并不答话。

    李代嘉只觉得此人眼窝深邃，眸光深沉似海，与他对视半响，仿佛由身到心都被他看穿……禁不住转过脸庞，从蒋仙亭身上站起身来，无奈说道：“小亭，你快去歇息吧。”

    蒋仙亭不愿离开嘉哥哥，但更不愿违抗他，只好揣着锦盒应声退去。

    待蒋仙亭离开寝室，秦克阵才问道：“你的身子可好些了么？”

    李代嘉嗯了一声，低下头，轻轻用手指尖玩弄着发梢，说道：“你先前在溪边说过，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干什么还着急忙慌跑过来看我？”

    秦克阵看见李代嘉跪坐在床，神态柔美，身姿纤细，一头乌发倾泻而下，衬得肌肤无比雪白莹润，心里不由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柔意。

    李代嘉感到秦克阵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久久逡巡，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热，抬起眼眸瞥了一眼秦克阵。

    这一瞥之下，秦克阵瞧见他浓黑的眼睫笼着水盈盈的眼眸，不由心中一荡，低声说道：“将军看望皇帝，乃是职责所在。只不过说几句话，也不算得违背承诺。咱们那天追捕的那头雄鹿，你还记得么？”

    李代嘉点了点头，说道：“那般机灵的雄鹿，谁能忘记？你后来又见着那雄鹿了么？”

    秦克阵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流露出傲然之色，沉声说道：“方才那根鹿鞭，就是从那雄鹿身上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