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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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自大丰建朝以来,还从未有人敢骑马进入前朝大殿。 殿中人员密集,文武百官不得不让出一条通道来。于是两匹战马载着主人缓缓进来。 双马皆为黑色,四肢健壮,毛发黑亮,俨然是百年难遇的神驹。 前一匹马上坐着一名黑衣重甲的武将。 那武将身材魁梧,一手持着缰绳,一手提着一柄威风凛凛的长柄刀。刀身血槽中积满凝血,刀柄则以黄金装饰,沉重万分。 武将脸上戴着一副黄金面具,那面具极贴合脸型,仅仅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而将眉眼和山根暴露在外。 他眉骨如峰,眼窝深邃,直直逼视着殿前龙椅上的皇帝,双眼藏在眉骨的阴影之中,更显得阴鸷无比。 此人正是秦克阵。 后一匹马上则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 那公子哥容貌端丽,气度矜贵,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左顾右盼之间,神采流转,俊美风流,便是秦守晏。 众人望见秦守晏衣饰华贵,腰中挂着香囊玉佩,手中握着折扇,活脱脱一个出门踏春玩乐的纨绔子弟,和秦克阵大将军哪有半分相似? 但众人都知道,秦守晏是秦克阵的手足心腹,秦家南征路上,也是他不断为战事出谋划策,自然不敢对他小觑。 这对性格迥异的兄弟骑着骏马,双双入殿,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行至黄金台下,秦克阵单手勒住缰绳,秦守晏则停在兄长身后。 李氏皇子贵女们早先哭哭啼啼,哀嚎不断,但进入大殿之后,大家都收敛悲容,神情昂然,骄傲挺立,不愿意叫叛贼看低了去。 李代嘉是孝亲王,又是先帝嫡子,按照辈分,此时是他带头立在黄金台的正下方,正好与秦家兄弟两相对峙。 秦氏兄弟本就身材高挺,又骑在高大威猛的战马之上,李代嘉不得不抬起头,才能看清他们的面容。 只见秦克阵的黄金面具之上露出一对深邃眼眸,正冷冷俯视着自己,李代嘉浑身一寒,忽然想起两年多前,在这大殿之中,自己和真尚哥哥争夺太子之位,秦大将军自上而下冷冷望向自己的那一眼…… 两年过去了,命运依旧,什么都没有改变…… 李代嘉心跳如擂鼓,不敢与秦克阵对视。 忽然又察觉到一种别样的目光,抬头望去,原来是秦守晏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灼灼,饱有深情…… 李代嘉心中登时一酸。 我是丧家丧国的败者,你看着我做什么呢? 又注意到,秦守晏的右手戴着一只雪白的手套,恐怕是为了遮挡两年多前那场大火留下的烧伤疤痕。 仔细一看,原来他手中那柄折扇的扇骨以精铁打造,那不是寻常扇子,而是是用来点穴制敌的武器。 想来秦守晏右手筋骨受伤,使不出精巧力气,所以才改用折扇作为护身武器。 李代嘉心中是爱恨交织,感慨万千。 你手上受伤,都是为了救我,后来我放走你,也是为了报答你的情意。 可是你……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李代嘉几欲落泪,不忍再看。 虽然容颜一如往昔,但我们都已遍体鳞伤…… 那一厢,秦守晏与李代嘉分离两年之间,如今重见,更是心驰意动,凝神而望。 只见李代嘉立在皇族男女之前,乌发雪肤,纤腰如柳,年岁渐长,身量拔高,风姿清丽更胜从前,当真是天仙般的贵族美少年。 秦守晏胸中爱怜尤甚。 又察觉到,李代嘉望向兄长时,神态颇为畏惧,但看向自己时,眼神中却隐约透露出哀婉之意……随即,他又撇开头去,似乎不忍心再看自己一眼…… 李代嘉这番幽怨姿态,更令秦守晏心绪激荡,恨不得不顾一切冲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从此两人再不分离…… 此时,大殿后方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秦家的数名亲信家臣进来守护主公了。 朝中百官都认出来,为首一名中年儒士,正是昔日的北境督军王涟。 王涟穿着一身书生长衫,前胸后背则套着盔甲,打扮得文不文,武不武,满脸风霜之色。 一群家臣行至秦克阵马下,秦克阵低头问道:“如何?” 王涟垂首答道:“六宫尽在大将军掌握之中。” 众人听得他们二人一问一答,才知道秦家军雷厉风行,这会儿功夫竟已牢牢控制了六宫,心中无不骇然。 王涟等人退至一边。 秦克阵仰头望向龙椅,冷冷说道:“李家表亲,别来无恙。” 他的声音从黄金面具后闷闷传来,听起来无比低沉。 李真尚目视前方,神色淡然道:“朕不和乱臣贼子浪费唇舌。” 秦克阵冷笑一声,催动马匹转过身来,朗声冲殿上众人道:“诸位贵人,我秦家军乃镇守北境的军队,今日为何反攻京城,想来大家心中都有数。当今皇帝暴虐无道,当日在这大殿之上,他诬陷我雇凶杀人在先,滥施酷刑在后,最后还将我爹爹秦老将军活活逼死!种种狠辣手段,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此时殿上文武百官中,许多人那一日也在场,大家确实亲眼看到了李真尚如何炮制秦家父子,记忆犹新,不能忘却。 秦克阵语音铿锵有力,威严之中又带有沉重的哀痛,众人听得心颤,秦老将军吞金而死的壮烈形貌依稀重浮眼前。 李真尚淡淡一笑,不为所动。 秦克阵接着说道:“李氏暴君忌惮我秦家的功绩,便拿莫须有的罪名来栽赃于我。克阵大好男儿,平白无故遭人污蔑,又被毁去面容,幸得我兄弟相救,这才保全性命。如今我秦家大动兵戈重返京城,不是为了争权夺利,而是为了讨伐暴君,匡扶正义!诸位贵人,今日都来做个见证。” 众人听到秦克阵口口声声将李真尚称为“暴君”,无不神色大变。 自古以来,反叛者要建立新的王朝,势必要找出旧王朝的种种不好。 如今秦克阵要将真龙天子李真尚拉下神坛,自然要将他贬低得一无是处。 但李真尚登基以来勤于政事,才干过人,功绩无可指摘,秦克阵便对他的人品德性下手,说他是一个妒忌臣子的暴君。 当年郑朱二位督军遭到暗杀,幕后主使到今日都没有水落石出,李真尚是不是故意诬陷,实在未可知。 但李真尚逼死秦老将军,这件事是抵赖不得的。 秦老将军军功赫赫,美名满天下,满朝百姓都将秦老将军视作守护神。李真尚将他逼得自尽,确实不是一件光彩事情。 秦克阵拿这件事攻击李真尚,用心昭然若揭。 李真尚默然不语,神色极淡漠。 一时间,殿中众人都不敢接腔,气氛凝固,落针可闻。 秦守晏纵马来到兄长身边,幽幽说道:“我爹爹忠君爱国,为大丰朝立下赫赫功劳,从来没有过半分谋逆之心。先帝爷令我爹爹镇守北方,我爹爹便在北方安家,一住就是一辈子,矜矜业业,从无怨言。” 又放软声音,追忆道:“还记得,我小时候翻阅史书,读到某某臣子犯了错,皇帝将他全家流放边疆充军。我就对爹爹说,流放边疆可真是太吓人了。” 这话虽然幼稚,但没有一个人敢笑。 秦守晏自顾自说道:“谁料,爹爹听完竟哈哈大笑。我问爹爹为什么笑。爹爹答道,孩儿,你知道么?咱们秦家人奉了皇帝旨意,世世代代都要住在边疆充作军队啊。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家就是人人都不愿意来的凄凉之地。” 说罢,秦守晏轻轻笑了几声。 在场无人出声附和。 秦守晏的笑声在偌大的殿堂中传荡开来,显得寂寥又苍凉。 秦守晏笑声方罢,忽的神色一凛,喝道:“皇帝陛下,我秦家人为你李家人苦苦守护北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狠心逼死了我们爹爹?又毁了我大哥的容貌?” 秦氏兄弟这一番上阵,先是哥哥义正言辞,晓之以理,又是弟弟追忆往昔,动之以情。 兄弟俩轮番说将下来,众人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都暗暗想着,李家实在是对不住秦家,秦家起兵造反,确实是“官逼民反”了。 李真尚打量众人神色,岂会不知人心渐渐偏向了秦家那一方?冷嗤一声,站起身来,缓缓说道:“秦家兄弟,朕本不屑与你们谈论是非,但你们堂而皇之颠倒是非,朕听不得你们妖言惑众,少不得陪你们翻旧账。” 声音拔高,说道:“那一日,朕在大殿上擒住你秦家父子,又派御林军包围将军府,守势严密。你倒是说说,秦家家兵是如何避开御林军的重重包围,神乎其技出现在禁宫门口的?” 众人没料到李真尚会在这个当口提起这个细节,皆是一怔,不由望向了秦氏兄弟。 谁料秦氏兄弟方才言辞激烈,现在却像是没有听到皇帝的质问,默然不答,显然内有蹊跷。 李真尚又是一声冷笑,干脆替他们回答道:“后来你们逃出了京畿,朕派人去查验将军府,这才发现,你们秦家在将军府中暗暗挖了密道,密道直通禁宫宫门。所以。秦守晏在宫中放了信号烟花,大批家兵走密道赶到了禁宫。那密道年代已久,显然是早就建好了的!” 众人听得这话,登时心里一个咯噔。 李真尚续道:“寻常人家为了躲避灾祸,在家宅中兴建密道,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但逃难的密道,总归要通往城外荒野。将军府当年权倾朝野,为什么要建造密道?这密道又为什么直逼禁宫?秦老将军当年真的没有半点谋逆之心么?你们说啊!” 秦氏兄弟神色不变,却依旧不能作答。 秦家一众家臣幕僚大都是武人,性格耿直,豪放爽快。 此时皇帝再三诘问之下,一群人俱是神色摇动。 有几个知道内情的,竟已尴尬得抬不起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