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给我个晚安吻吧

    约好了时间，乔默从宋挽霜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还晕晕乎乎的。总觉得那个“爱”字，咬音很重。兴许是他的幻觉吧。

    忙到周末，中间还抽空见了amber，两面都有意愿，沟通顺利，amber说一周内给他回复。乔默稍稍定了心。

    他在家翻看着那本同学录，看到叶曦那页，笔迹清隽有力，开头有一行涂黑了。不是简单的两横线划掉，还是边边角角都填满了，薄薄的纸几乎要被戳通了。

    看不清楚，大约是写错了。

    下面是很常用，很有名的一句话。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粗的细的，字如人，多种多样。翻来翻去也没什么头绪。乔默当时问宋挽霜，叶曦在高中时有喜欢的人吗？宋挽霜说有。

    再问他，这人就眨眨眼睛，说下周才能想起来。

    宋挽霜的海马体就跟天气一样，想变就变。

    不过这人明天就要来了，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吃什么的问题。

    叶曦说他口味偏甜，因为妈妈是G市人的缘故，又爱喝汤。小时候被刺儿卡过，不吃河鱼。不吃熟番茄、胡萝卜、红豆、带头的禽类……可以列出一张长长的单子。

    乔默随口问了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叶曦顿了一下，方道：“高中时住得近，他有时候会到我家里吃饭。”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爷爷和他爷爷以前是战友，所以也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

    “世交？“

    还有这层关系？乔默一想到叶曦那难缠的一家人就头疼。每次逢年过节的，和叶曦回家，方一踏入叶家门，他就忍不住那股子想逃跑的冲动。

    他真的不配去叶家，他也是真的不想去。叶家父母对他还算是平常态度，但是叶曦那个弟弟叶旻，每次一见面就对他冷嘲热讽。

    当初叶旻十六岁，乔默觉得自己不该跟小屁孩计较。三年过去了，叶旻也成年上大学了，对他还是这般恶劣。乔默深刻地怀疑他有恋兄情节。

    想象不出叶母脸上带笑的模样。

    乔默有点心酸，叹了口气：“他有没有吃的东西？“

    叶曦看着他，沉默。

    乔默回到房间里，猛掐了胖胖卡比兽公仔的脸颊，捏着手机犹豫了半小时，终于把宋挽霜拉出黑名单，发了条消息过去。

    ——你爱吃什么？

    ——都可以。

    ——你想吃什么你自己点吧，我出钱。

    ——你做。

    ——我只会中餐。

    ——我吃中餐的。

    ——你不吃的东西那么多，根本没法做菜。

    ——我不挑食。

    ——曦哥说你以前到他们家吃饭时候，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刚发过去，手机响了，宋挽霜给他打电话了。

    乔默接起来。

    开头就是一句话。

    “除了刺多的河鱼，其他都行。对你我不挑的。“

    乔默被他逗乐了：“敢情您还看人下料呢。“

    宋挽霜不置可否：“如果能有最好的，当然不需要退而求其次。“

    “你到人家蹭饭，怎么还挑三拣四的。“脸皮真厚，“别我做了你到时候又不吃。“

    “不会的。“宋挽霜轻笑了一下。

    窗外高楼起起伏伏，路灯排列整齐，蜿蜒向无尽的夜色。

    乔默等着他挂电话，通话时长的数字却一点点往上涨。

    尴尬。

    “给我个晚安吻吧。“宋挽霜忽然道。

    乔默不知怎么回事，心里一惊，把通话给按掉了。

    看着空空的界面，他心里忽地也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