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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快乐……他阖紧了眼,谁来告诉他,现在这样,快乐在哪里? 人生无非欢爱一场。 他在那儿思想挣扎,左腕渐渐不疼了,倒是头疼。 安掬乐抚了抚额,觉得自己今年颇多舛,不顺到一种可怕的境界,是他不小心踏了谁的坟?他拧眉想很久,想到逢九……逢九……干,今年初,他过了二十九,习俗里尾数逢九便是灾难年,他不信邪,随人喊「生日快乐」,把他今年喊得很不乐。 十九岁那年,他割了腕;二十九岁这年,他又将没命。 人果真不能太铁齿。 安掬乐像是死心了,好像在面对绝望的同时,又生现一股希望来。 他坐回电脑前,叫出Skype,然後一阵批哩啪啦不停敲打。敲打完,舒爽了,看著萤幕上的回应,他一笑,关上电脑。 他手插口袋,走到楼下,与最後一封简讯相隔已两小时,杜言陌仍站在那儿,没走。 他穿著安掬乐送他的鞋,街灯映照出他面部表情,平平淡淡,毫无波澜,然一见安掬乐出现,竟霎然落了泪。 夜无声,泪却似有声。 安掬乐看得心揪,无可奈何地想:真是,我都没哭呢。 他上前抚著少年湿润的脸,问:「哭什麽?」 「……」杜言陌没语,他只把安掬乐牢牢抱紧了,抱得人脚尖都快离地。 安掬乐腰肢酸疼……胸口更疼,包含头疼,可他没吭一声,抬手揉著少年脑袋,感受指掌里属於他头发的生硬触感,轻轻叹出口气。 「……我没有不要你。」安掬乐说。他是不要他自己了。 他单方面向乔可南做了一番告解,对方中途回应如何,他没细看,只知对方最後传了一句,像句口诀:「欢喜做,甘愿受。」 菊花黑:「我一直都欢喜的做,甘愿当受啊~」 对方传来一串点点点,Joke男:「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菊花黑:「死了呢?」 彼端沉默了一会,Joke男:「我给你收尸、送终。」 安掬乐笑了。 是啊,此时终归不同彼时,那他有何好怕? 他积攒那麽多年,努力爱自己,天天快乐天天开心天天在H,总到了该回报时候。菊花黑:「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Joke男:「你知道就好。」 靠靠靠。 菊花黑:「你个死没良心的,就不能安慰安慰几句?」 Joke男:「你不过谈个恋爱,就是……对方年纪小了点。真出事,了不起陆洐之给你辩护,保证黑的都能漂白,就算进去了,也能成里头一把交椅,我看不出此事亏在哪儿……」 菊花黑:「你说得对。」他乐呵呵,下去找少年了。 …… 少年抱著他,哽咽了一会,像只差点遭受遗弃的狗,百转千回,终於回到主人身边。 安掬乐抚著他的头,歪头一靠,内心既酸又甜,柔柔一片。乔可南讲得没错,但唯独一点不对:他没打算和少年谈爱。 以前不、现在不、未来不。 他不要少年爱,他爱就好。把能给的、想给的,都给他,以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现在是伏在他脚边的送上,愿他青春美好,一路坦荡,一世平安── 快乐圆满。作家的话:鲜网搬家以後我这儿开启速度超、级、慢,留言先看这两天能不能稳定了再回。 35. 漂亮的坚持 杜言陌从没有过这麽绝望的感觉。 那个人生气了。 在来往期间里,即便对著利曜颺,也没见他这般明白地恼火,再不高兴,也就扯嘴哼一声,骂几声靠就结束。杜言陌没追上人,提著鞋,站在夜灯下,忽然感觉他的世界,从脚上斑驳陈旧的球鞋,一路皲裂,令他落进了深渊。 温和天候,他竟浑身寒凉。 凉得彻骨。 杜言陌知道,那个人没错,也没多想。他只是……有这个能力、这个馀裕,大方施予。他是大人,自己是孩子,一个连吃饭钱二、三十块,都要斤斤计较的孩子。 那天,利曜颺问他:「你能给他什麽?」 他嘴被捂住,不能答,他想回:至少不会令他割腕。可这问题,很现实,至今他仍不停想:他能给他什麽? 什麽都没有。 连这副身躯,都是受之父母,只一颗心,在对方温柔照护之下,逐渐倚了过去,可这人需不需要,又是另一回事。 当下,杜言陌只能极力压抑。他很想把人就地办了,只有褪去文明假象时,他们才无任何差异,他该把两人关系定位在那儿就好,这样他就可以像先前一样,坦然接受他请吃饭的好意,甚至能愉悦地收下这一份礼──不论喜不喜欢。 可他却那样不留情面地,做了拒绝。 「我很困扰。」他说。 是真的,非常非常困扰。 我什麽都给不了你,你却什麽都能给我。 那人一听,露出彷若被打了一巴掌的表情,随後跑了。这瞬间,杜言陌便知自己犯了错事,他没追成,只因脚步沉重,心里一片惶然,他杵了很久,颓然坐回公园椅上,再度把鞋子拿了出来。 崭新的鞋。设计、功能、材质,俱是一流的。 其实,他应该温和一点,笑纳就好,这个人就会开心,皆大欢喜。不是做不到,而是很擅长的,面对继父偶尔的好意,他也能客气礼貌,并且适当展露自己喜悦的心情,妈妈很欣慰,全家和平,只要他配合、只要他配合…… 他做不到。 做不到……在那人面前,虚伪地压抑自己真实的心情。 他握著鞋,深吸口气,终於把脚上旧鞋褪下。 杜言陌把旧鞋好好放进新鞋的盒子里,他曾听人讲过,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他失去了父亲,已经无可挽回,万万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人。 他套上新鞋。 尺寸无误,十分契合,他站起来走了走,试图跑了下,居然连咬脚的问题都不存在。鞋头应该撑过了,他脚趾比常人要宽,即便尺码正确的鞋,刚穿第一两天,前脚仍会疼一下,这次的不适感却微乎其微。 合脚得,像穿了一辈子。 那人连送他礼,都送得这般细致周到。 他那麽好,那麽那麽地对人好,一想到他或许被自己无聊的尊严伤害了,杜言陌便胸口疼,苦闷得难以自已。 他掏出手机,拨了电话。 没接。 可他不放弃,一直不停、不停的拨。 拨了几回,他越发无力,手指发颤,原来要断,如此简单──另一个人不再接收你传递的讯息便行了。他发讯:「请你接我电话。」 没回。 到这个地步,原则、坚持,通通是浮云,他讨好地打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方却一下子看穿他的侥幸,回道:「为何道歉?」 可杜言陌松了口气。这个人,倘若要真跟你绝了,那连简讯啥的一概不会多看一眼,遑论回覆。 他提起精神,依著微薄记忆,来到安掬乐家宅楼下,果不其然──他在。 安掬乐几乎是用一种急躁而不可信的迅速,扯开窗帘。 他不见他,没关系,他等。 第一个小时,他知安掬乐还在恼,尤其自己贸然来找,可杜言陌只能用这种方式,赌他心软;第二个小时,他开始心慌。 他甚至巴不得下一场倾盆大雨,那样无论如何,他都会撑把伞来给他。 第三个小时……杜言陌已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 他只能等。 因为不等,他只能失去。 终於,安掬乐出现了。 在这段时间,杜言陌百般设想自己应该怎样反应,才不会惹人心烦,可最终他只能依随本能,紧紧抱住对方,他不想用这般悲怜的姿态,讨取同情,可是……没办法。 他太害怕。 怕得像历经百般劫难的人,只能抱住喜欢的人,索取真实存活著的安慰。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请你,不要不要我。 ◎ ◎ ◎ 时间晚了,十一点钟,安掬乐想让杜言陌回去,但後者完全不依,他宽大而黝黑的手从头到尾紧捉安掬乐不放,在街灯探照不到的地方,一直不停地亲吻、不停地拥抱。 安掬乐从来拿他的执拗没办法,坦承心思後,更加无法,下这步决心,比他决定要爱,更加困难,可他忍住额疼,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去我家吧。」 他们先去了便利商店,给少年买牙刷及换洗内裤,安掬乐在饮料柜前挑了橘子芬达,看见杜言陌站在保险套柜前,不禁笑著上前:「喜欢哪个口味的?」 仔细想来他们在这方面还没搞过太多花样,杜言陌乌润的黑眸底漾起令安掬乐全身发热的光来,他深思了很久……选了萤光颗粒。 安掬乐没好意思讲这他以前玩过,无感,反正套子功用到头来差不到哪儿,颗粒就颗粒。 结完帐,杜言陌牵他手,两个男人这副姿态,在便利商店买过夜物品,外加保险套,店员再淡定,都忍不住多瞥他们几眼。 安掬乐半真半假叹:「你害我在这带经营的文青形象没了。」 杜言陌:「?」 安掬乐笑著捏了捏他的脸。「身後那店员,肯定在想我们有一腿,或许猜我们谁上谁下……哦,他在盯我屁股了……」 安掬乐透过玻璃倒影注意到,随口讲讲,不料杜言陌一听,随即站到他身後,把人紧紧揽住,还往後瞪了一眼。 那店员吓一跳,一句「谢谢光临」,都没讲好。 「喏。」忽然,杜言陌掏出一块钱,搁在安掬乐手心里。 安掬乐:「?」 他一脸莫名其妙,显然不太懂这番举措的意义,杜言陌仅答道:「习俗。」 「喔。」台湾习俗、传闻、禁忌一堆,安掬乐有的听过有的不知,反正算了,就收下。 杜言陌见他收了,松了口气。 他不想两人终有一天……得各走各路。 安掬乐家有电梯,但两个人却傻傻爬安全梯,安掬乐瞥见他脚上鞋子,那般严丝合缝,不过还是确认:「尺寸OK吧?」 「……嗯。」他们今晚是为鞋子闹不愉快的,杜言陌不是很想提。 安掬乐心想:恩主公真灵啊,送了没好事,如今都成这样了。 可看著鞋子很衬他、能走稳,他便自我满足,开心了。他给少年讲个道理:「有没听过,施比受有福?我想讨点福气,所以送你东西,你收了,是把福给我,不要觉得欠了,况且我也不是不求回报,我想你穿著它,陪我跑。」 能跑多远,是多远。 杜言陌没应,唯独手心力道紧了些,安掬乐想他听下去了。 良久,杜言陌问:「可以只要这一次就好了吗?」 「好。」安掬乐答。他懂,少年有少年的原则跟尊严,往後这方面的,他就不多事了。 在开门的时候,安掬乐憋了口气,屋里灯还亮著,这房子极少人来,连好友乔可南也只来过几次。一房一厅,外加一个小厨房,用吧台和矮柜隔出空间,柱子上贴了磁砖,各色搭配,一砖一瓦,全由安掬乐亲手拼贴。 他坚持活得漂亮,自然连生活空间,都要漂漂亮亮。 杜言陌杵在门前,四处张望,看了很久。 安掬乐顿时有种把自己彻底剖开的感觉,少年盯著墙壁脊梁,像盯著他的心脏。他按捺住那股太无保留的……羞耻感,提著袋子,搁在吧台上,打开冰箱问:「喝什麽?」 没人回答。 安掬乐一冰箱的橘子芬达,他偏执地连饮料都只喝漂亮颜色的。杜言陌对饮料似乎不上心,刚在便利商店也没挑,但芬达色素太多,不健康,安掬乐当即关了冰箱,转而打开储物柜,正巧看到一盒巧克力粉──办公室团购发的,冉撷羽喝不完,分了他一些。 安掬乐才拿下来,杜言陌就自他身後,把他抱紧了。 杜言陌似乎很爱这般抱法,总有一种护食感,安掬乐笑著揉揉他的头。「我得冲热水,这样抱著危险……」话没讲完,下巴被捏住,少年俯首,亲吻进来。 「唔……」这吻挺冲,安掬乐被吻得有点儿疼,敏感的上颚一被挑弄,唾液便咽不下地溢出……外加下颔被掐著,无法顺利吞咽,连呼吸都只能靠鼻子,弄得黏膜疼。 杜言陌吞下他嘴里涎液,吸著他舌头,安掬乐舌根麻了,呼吸不过来导致脑袋逐渐发晕,他快站不住,杜言陌撑著他,包含下头那根……完全硬挺,戳在安掬乐腿间。 少年明显发情,在邀他入屋前,也不是没这般准备,甚至买了保险套,但没想会这般超展,连吻法都是罕见的霸道。安掬乐不太习惯,使力捧住他头,将嘴抽开,牵连的银丝落到地上,印出湿痕。 安掬乐看见他眼底的东西,很慌……很暗,猛然想到:「你看了什麽?」 杜言陌:「……有面墙。」 果然。安掬乐扶额,抹了抹嘴角唾液。「呃,一种装饰而已,就……口水论,反正就是我亲你,我们身体里各自有了对方细胞,再亲别人,别人就有你我的细胞,然後……不断不断繁衍,大家最後都是一体的了,好和平,对吧?」 他解释得半真半假,也没要少年听懂,别当回事就行。「那是一种……嗯,行为艺术。」 反正啥稀奇古怪惹人侧目的事,全能拿这句抵了。杜言陌应了一声,随即又把怀里人亲了一番,亲得安掬乐这回是真的站不住了,被抱到流理台上。 安掬乐喘著气,迷茫里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