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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必会杀了襄妃——他平生最恨的就是不忠的女人,会让他想起那个带给他诅咒的母亲。 而他一旦这样做,西昭与大承的关系必然会变得紧张,甚至破裂成争端的局面。夺皇位和平叛党已经带来了太多杀戮,大承不该在周棠的手中连年战乱,他应当是个坐拥盛世的皇上,而不是个嗜战的暴君。 所以洛平私下见了襄妃。 他给她端去了一碗打胎药,对她说:“喝了这碗药,你便断了与那人的来往罢。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可以想办法让他离开,否则你和他、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死。喝了药,你仍旧是大承的皇妃。” 襄妃忽然笑了起来:“洛平,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我们身体里都留着西昭王族的血,我不揭穿你,你也不要揭穿我。多年后,坐在这龙椅上的就会是我们西昭的后裔,这有什么不好?” “我是大承人。” “是吗?在他发现你身上的香味与我的如此相似之后,你猜他会怎样想呢?” “我会与他解释清楚。” “洛丞相,你对皇上果然忠心耿耿。”襄妃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洛平,“你知道吗,皇上也很惦记你呢。那夜他醉酒后在床上与我欢好,嘴里唤的却是你的名字……” 洛平抿唇不语。 “他不爱我,我为什么不能去爱别人?那种得不到自己所爱的感觉,你不懂么?” 洛平心里猛地一痛,反倒是痛醒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药碗塞到襄妃的嘴边:“我已经从他那里得到我想要的了。你喝了它,我保你平安。” 襄妃猛地把药碗砸在了地上,怒斥道:“洛平你好大胆!竟敢毒害皇嗣!就算你再怎么恨我,可我肚子里的皇儿是无辜的啊!” 洛平先是一怔,而后缓缓回过身去,下跪陈情:“陛下,臣不是……” 周棠俯视着曾经的小夫子:“我早知道你对襄妃不满,你暗中接近她是出于嫉妒吗?我给过你改过的机会了,可是洛卿你还是执迷不悟。” “……” “你对我好,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丞相的位子?荣华富贵?是啊,我把这些全都给你了,可你却要谋害我的孩子!你不明白吗,我的身边不可能永远只有你一个人,我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小棠了!” …… 为什么,来得这样巧呢? 周棠是被侍卫叫来的,这是场算计,算好了时机,算好了他最卑鄙的那一刻。 洛平直视着周棠眼里的悲愤和失望,忽然什么也不想辩驳了。 他跪在那里,他高高在上的君王,已经不在他的视野里。 说到这里,洛平停顿了下来。 方晋问他:“为何不说了?你故事里说的那个卑鄙丞相和傲慢皇帝后来怎样了?” 虽然洛平把戏里的人物全都改头换面了,但方晋却觉得自己都入到了那出戏里。那是一幕幕仿佛近在眼前的画面,他们每一个人的灵魂都看得见。 洛平叫小厮又给他温了一壶酒,指着堂下的青衣说:“听她唱两句,我喜欢这个角儿,整出里,就这个叫秦雪的姑娘最有韵味,你听她的流水转高腔……” 秦雪唱着: 一树梅花望眷侣,羡煞谁。 红尘断处,又见暮色垂。 纵酒一杯千金掷,少年头莫回。 今朝有尔,今朝醉。 “仲离,听完这一曲,我再与你接着讲。”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陛下,洛大人说的这出戏……你觉得如何? ☆、第六十八章 且入戏(下) 秦雪唱罢,余音绕梁。 洛平放下喝空的酒杯,看到一旁的方晋把扇子合上又打开打开又合上,不禁笑道:“仲离,你怎么也不注意点形象,何至于急成这样。” 方晋暗想,这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尉,也不知隔间里面那位是怎么忍得住的。 “慕权,戏也听完了,你就继续说吧。” “好。”洛平笑了笑,“上回说到,那丞相想要毒害皇嗣,皇帝虽然震怒,但念着旧情,本不愿过多为难他,奈何祸不单行……” 毒害皇嗣这么大的事,搁在别人身上就直接是杀头的罪,但到了洛平这里,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变成了停职查办。 周棠的态度明显是要息事宁人,那些想把事情闹大的人也有些束手无策,如此都扳不倒洛丞相,他们充分认识到此人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 于是在洛平停职的这一段时间内,他们也没敢有什么异动。 襄妃安心养胎,周棠时常去探望。那天陪她在御花园闲逛时,襄妃望着迟暮的木芙蓉,有些感怀:“它们凋零得这样快,真是可惜。” 周棠随口安慰:“败了还会开,明年还是能看见它们的。” 襄妃道:“明年开就是明年的事了,快要入冬,这花园里头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皇上,要是有一夜花开的庭院就好了,一觉起来就长了满园子,多好啊,您说是不是?” 周棠不以为意:“哪有什么一夜花开的庭院,别做梦啦。” 周棠送襄妃回到玉蝉宫,回真央殿时又路过木芙蓉的园子。红花瓣落了一地,无意间踩在脚底下,就烂成了泥,看着确实有些凄楚。 也不知怎么的,周棠忽然想见见洛平,就出宫去了丞相府。 曾经门槛都要被踏坏的丞相府,如今却是门可罗雀,朝中官员终究是看着皇帝的眼色行事的,现在丞相被停了职,他们为了明哲保身,自然是躲得远远的。 周棠进了府里,就看见洛平坐在轩窗前写着什么,侧脸瘦削了不少,一向白皙的面庞上多了不少胡子茬。 他轻轻咳了一声,引得洛平抬头看他:“陛下……” 周棠把到了嘴边的“小夫子”咽了回去,问道:“你在写什么?” 洛平的桌子上堆了慢慢一摞纸簿,周棠问他:“你还在忙吗?不是让你歇下来了?那些补充入库的事情就让翰林院那些人去做好了。” “闲得无聊,还不如自己找点事做。”洛平匀了匀笔墨,再度提笔。 “你是在怪我吗?”周棠脸色不大好看,“你犯那么大的错,我只是停你的职而已,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臣没有不满意的地方,陛下多虑了。” 见洛平的注意力都在纸上,甚至没有看着他说话,周棠怒了,抢过纸张说:“洛卿你摆这幅样子给谁看!” 洛平只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