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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凌乱的脚步声。 有人凶狠道:“小样儿,跟我装。你一个破鞋生的小杂种,还敢跟我摆谱儿。你算个什么东西,呸!” “大哥,这小子欠抽,揍一顿就老实了。” “不好吧……我看教导主任挺向着他的……” “教导主任是个什么东西。再说,咱们又不是头一个找他的。嗯?说话啊?” “这样吧,你虽然挺烦人的,但是哥们儿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把钱掏出来,这事儿就过去了,往后咱们罩着你……” 郁青瘪了瘪嘴,知道是高年级的那几个混混又在抱团儿欺负人了。他悄悄走到楼梯边上,从缝隙里探出头去瞧,却正好瞧见了一头亚麻色的头发。 原来被堵住的那个人是傅润生。 傅润生背靠着楼梯扶手,没说话。人家怼他肩膀,他就像没反应一样。 欺负人的几个校霸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很快下手的劲头越来越大。傅润生一声不吭地挣扎起来。可惜人小力微,怎么可能是几个大个子的对手。 郁青当机立断跑回教室,把门后涮拖布的水桶提出来,看准机会,冲傅润生喊道:“快跑!”说完顺着楼梯缝,哗啦一下把水泼了出去。 傅润生反应很快,从听到那声快跑就一猫腰从围攻者中间窜出,向楼上跑来。 被泼的人唔哩哇啦地开骂,郁青这才想起来害怕,赶忙往走廊另一头跑——那边还有个楼梯。 跑到一半,听到身后咕咚一声,傅润生摔倒了。郁青这才发现,他的眼镜不见了。于是只得着急地跺了跺脚,又折返回去把人拖了起来。 他们两个小孩在前面撒丫子狂奔,后面的人在骂骂咧咧地追。这样从楼上跑到楼下,又绕来绕去跑进了活动楼。 傅润生中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停了下来,似乎想往回冲,可惜被郁青急吼吼地拖着,没能成功。不过这样一来,就耽搁了跑路的速度,最后两个人逃无可逃,跑进了三楼的乐器室,把门从里面插上,牢牢地反锁住了。 乐器室因为怕丢东西,门是那种非常厚重的大铁门,门锁也异常结实。 外面的人一面叮铃桄榔试图开门,一面破口大骂,说了许多威胁的话,比如“有你无我”“不共戴天”之类的,听上去颇有威慑力。屋里的两个人则不约而同选择了默不作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在吵闹之后安静了下来。郁青等了一会儿,趴在窗台上偷偷往下瞅,发现那几个人翻过校园的围墙,离开了。 他赶忙返回门口,想要把门打开,结果门不知道为什么打不开了。郁青叠了两张桌子爬上去,从门顶的玻璃往外瞅,发现那几个混蛋不知从哪儿弄到了一堆木头方子,把门从外面抵住了。 这下除非门对面的墙塌了,或者有人把木头方子拿走,否则他们是别想出去了。 郁青折腾了一大圈儿,最后喘着粗气坐到了地板上:“这下麻烦了,我们被关在这里了。”他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傅润生:“你还好么?” 傅润生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虽然衣服全都被扯得很不像样子,但姿态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终于抬眼看了眼郁青:“你干嘛拽着我?” 没了眼镜的遮挡,那一眼看得郁青有点儿发愣。傅润生的眼睛长得很特别,两个眼窝深陷,眼睛的轮廓长又大,眼角微微向下,眼尾又是上挑的。这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在笑,还是在生气。 见郁青不说话,傅润生加重了语气:“干嘛拽着我?” 郁青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傅润生手里拿着一把很小的卡簧刀。 他吓了一跳:“你……你怎么有刀?” 傅润生把玩的那把刀,折起来又打开,打开又折起来:“防身。” 郁青瞪了那把刀一会儿,终于放弃了:“我们怎么出去呀,你赶紧想想办法。” “你去窗户上喊人。”傅润生终于把刀收了起来。 郁青趴到窗户上。天色已经变黑了,校园里这会儿空空荡荡的。他扯着嗓子喊道:“有人吗?” 一连喊了许久,都没有回应。礼拜五,人人赶着回家过周末,连打经的老大爷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郁青口干舌燥地爬下来,拽出书包里的绿色军用水壶喝水。喝了几口水,他缓过来一点儿,对傅润生道:“你喝水么?” 傅润生硬邦邦道:“我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郁青哦了一声,把水壶收了起来,没注意到傅润生对方沙哑的嗓音和吞咽声。 郁青抱着膝盖在地板上发了一会儿呆,没话找话道:“我叫丁郁青,住北楼……” “北楼203。”傅润生哑着嗓子:“你说过了。” 郁青惊奇道:“诶,你记得我?” 傅润生又不说话了。 郁青凑过去:“我去找你玩儿,你家老没人。” 傅润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认得你,干嘛来找我?” “现在不是认得了嘛。”郁青又看了一眼窗外:“唉,怎么办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会有人来找。” “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周一会有人来。” “哦。那吃饭和上厕所怎么办啊。”郁青低落了一会儿,又精神起来,开始打量傅润生:“你脸肿了,疼不疼?他们干嘛要打你?” 傅润生起身离开他,坐到了琴凳上。 郁青凑过去:“我要听,也行!你会不会弹?要么来个吧!” 傅润生深吸一口气,终于爆发了:“你烦不烦!”说完一口气没顺过来,被呛了个结实,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郁青赶忙把水壶拿过来,往他嘴里灌了几口水。 傅润生喘过一口气,阴郁地看了他一眼:“你,离我远点儿。” 郁青把水壶拧好,屁股往边儿上挪了挪:“离远了,你弹呀。” 傅润生烦躁地擦了擦嘴:“你没有传染病吧。” “没有吧。”郁青想了想:“我妈是医生,有的话她会告诉我的。” 傅润生深吸一口气,无声地咒骂了一句。 C大调音阶枯燥无味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