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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厚厚的档案袋归类。翻译室除了某新型战机的资料翻译任务,这两天又来了台进口精密机床的说明书翻译任务。因为设备价格高昂,没有中文书谁也不敢动,车间又急着要让设备开工,所以也催得挺紧。 本来就很忙碌,现在又开始额外加班。别人都有点儿叹气和抱怨的意思,郁青倒是没有,因为加班有加班费。凡事都有两面嘛,他很乐观地想。 收拾好东西,他抱起资料文件袋,到试飞院送资料去了。 出去送资料其实有点儿耽误工作时间,但郁青还是很乐意跑这个腿儿。没什么别的原因,因为这一路上会经过风洞实验室和试飞院的办公楼,那都是润生常常出没的地方。 不知不觉就十一月了,天气冷了下来。郁青出门时被冷风呛到,咳嗽了好一会儿。他最近老是熬夜加班,有点儿感冒了,幸而不严重,吃了药,倒不觉得难受。 班车上没什么人,郁青发呆了一路,算是忙里偷闲地得到了片刻的轻松。 送完资料回来,也快到午休时间了。他特地提前一站在实验室下了车,想着不知道在这边的小食堂吃午饭,能不能遇见润生。 正琢磨着,迎面看见许多人从实验区的大门出来。郁青几乎一眼就望见了润生。 润生很随意地穿了件毛领的皮夹克,衣襟敞着,里头是蓝灰色的工装。他和一个姑娘走在一起。姑娘有说有笑,他只是唇角翘着——郁青看不出他是在微笑还是没有,润生的唇角天生就是有几分上翘的。但他想,润生大概是在笑,否则身边的人又怎么会自顾自笑得那么兴高采烈呢。 走到路口的时候,润生似有所觉,向郁青这边望来。 郁青本能地冲他笑笑,可润生却只是目光一凝,又把脸转过去了。 郁青眼睁睁地看着润生和那个陌生的女同事从自己不远处走了过去。 经过路口的时候,对方甚至还伸手替润生拉了拉衣领,然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年轻的姑娘离开,润生终于回过头来,冷淡地望着郁青:“有事?” 郁青一瞬间心里闪过了很多。他有很多疑问,很多困惑,甚至还明明白地感受到了心里的难受。可他还是冲润生微笑,快步走了过去:“好久没见你了……你……你最近怎么样?” 周遭人来人往,润生客客气气地冲他点了点头:“挺平静的。” 郁青不知道这个“挺平静”是什么意思。润生似乎也不想解释。像那些许久未见又半路偶遇的同事一样,他和郁青并肩走在人流里,并没有其他的什么话。 两个人拐上了小路,郁青低声道:“昨天去你宿舍,也没人。” “忙。”润生言简意赅。 郁青又无话了。他低声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一直都没来找你,是因为……” “你也忙,我知道。”润生打断了他,甚至嘴角还往上翘了翘:“都忙。” “不是……”郁青再迟钝,也听出来了他语气中的不对:“真的不是不来找你,也不是周末故意不回去。我姐姐前阵子闹离婚……” 润生似乎有点儿意外,可那诧异也只是一瞬。他很快恢复了那种淡漠的神色:“让你姐别太难过了。” 郁青挑不出这话里的话里的错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只觉得润生的态度非常疏远和冷漠。郁芬好歹也是看着润生长大的。 他沉默了。 半晌,润生终于开口道:“你还有别的事么?” 郁青心里发堵:“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挺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见不到挺好的。”润生不慌不忙道:“你也轻松,我也轻松。”他甚至还冲郁青微笑了一下,尽管眼睛里毫无笑意:“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就那么抛下郁青,一个人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郁青在原地呆站了半晌,才心事重重地往回走。他本来是想在这边的食堂吃个午饭的,可这会儿也没有那个心情了。 没想到走到半路,却迎面撞上了自己翻译室的主任和一位穿着整齐的中年女性——不是别人,就是从前唐丽说的那个很爱给人保媒拉纤的房管科领导。 饶是郁青正在心灰意冷,也不由得暗暗叹气。然而又不得不调整情绪,主动上前问好。 那位阿姨见了郁青,倒是相当热情,一直问他家里最近如何了。之前她便托主任找过郁青一次,说要给他介绍个姑娘。郁青那会儿以家里有事为由婉拒了——倒不是说谎,确实是有事。而如今又碰上,便不好拒绝了——人家一味嚷嚷着赶巧,说那位对象今天刚从试飞院过来,正好中午一起吃个饭。 因为有领导在场,郁青避无可避,只能去跟着吃了这顿饭。 饭桌对面的姑娘倒是挺活泼的,人也诙谐。郁青和她聊了聊,才知道她妈妈也在厂医院工作,是骨科的护士,父亲是试飞院的地勤人员,同巧柔是小学同学。 介绍人见他们有聊了起来,很得意地表示自己从来不会乱点鸳鸯谱,并拉着主任走了,意思是把空间留给他们年轻人。 介绍人走了,郁青便没什么话可以讲了。他心事重重,满脑子都是润生那副冷漠的样子。然而对面的女孩子却特别热情,一直说个没完,他又不好直接就那么走了,只能含混地应付着,心里头觉得很是对不住人家。 没想到他们坐在那里的时候,一群姑娘叽叽喳喳地从他们身边端着餐盘过去了。被围在中间的,恰好是郁青先前见过的,那个给润生拉衣领的姑娘。 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对面的姑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谁呢?” “那个披肩发的姑娘……是谁啊?” “试飞院周工的闺女啊……”姑娘回过头来,仔细打量着郁青的神色:“听说和设计院的傅润生谈对象呢。” 好半天,郁青才听见自己涩哑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啊……” “我也不知道,最近吧……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我有点儿感冒了。”郁青低声道:“时间快到了,下午还要上班,我得先回去了。” 那姑娘倒很热诚,似乎半点儿也没听出郁青的敷衍:“你在翻译室是吧,那我下回有机会过去找你玩儿……” 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