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姚医生
一个四十来岁神情安详的中年妇人正十分从容地向他们走过来。再往后看，在她后面的五十米内，又有一个身形高大又魁梧的年龄略老的中年汉子在快步走来。 中年女人上身穿着改良式的短袖黑布唐装，下身是一条十分宽松的棉绸裤，举步之间自有一种淡淡的古典韵味，面色红润，一张脸上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双细长而秀气的眼睛，衬得整个人都十分的慈爱、宽容，不管是看向谁，目光中都充满了平和。 是姚医生！一直在有上百年历史的怀仁堂里经常为县里的街坊们看病的姚医生！ 林玉然非常意外：真是人不可貌相！她也是钢铁厂的职工？她居然还是一个修行者？难怪她的医术那么高明！听说，这几年来，被她救助的各种疑难病患者可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好啊！如果她也是钢铁厂原有的职工，那我这回可就拣到宝了！嘿嘿！既然回来了，姚医生，您就安安心心在这里做下去吧！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滴！ 此时此刻，林玉然看向姚医生的眼光，亮亮的、贼贼的，完全是一副算计的小狐狸模样 但随即他就想起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以姚医生目前表现出来的修为水平来看，她还没有结成金丹，可为何自己回来这么多天都没有察觉到，而直到现在才发现？难道怀仁堂的建筑有什么问题，能够隐住她的修行气息？ 有时间的话，我一定要去观察观察，别阴沟里翻了船！ 心中一警觉，他的目光就从姚医生身上很快地转移到后面那个粗眉凸嘴招风耳的中年汉子，林玉然忍不住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心中就情不自禁地有点想晕倒的感觉：我没有看错吧？这一位……这一位好象不是人吔，我怎么看来看去都觉得，它就是一头修炼了四百年的野猪精！ 怎么它也跑到钢铁厂来当职工了？贪恋红尘？可他怎么又和姚医生一幅很熟的神情？人类和异类修行者不是一向都处于对立面吗？ 还没等他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姚医生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她讶异地看了看林玉然，对他微笑着点点头，没有出声就继续走过去和那帮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打招呼——林玉然一个少年人不卑不亢地站在这里，委实特别显眼。 可野猪精就不同了，在姚医生身后时，他还很有兴致，胆心十足，可一走进钢铁厂的大门，他的态度就明显地变了，不光是走路的脚步声变得很小心，一双手更是紧张地垂落在身侧，看向林玉然的眼神充满了畏惧和恭敬，那模样，就象是一只野兽在臣服于它们无比尊贵和强大的王者！ 林玉然先是一怔，随后就明白过来——不管这野猪精有多少年的修为，再怎么幻化成人，那兽类的本能还是改变不了的，他自服食了几十万年修为的卧龙的一滴龙涎以后，身上也自然有了一股龙族隐约的气息，所以，这野猪精一闻到这气息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将下巴朝野猪精一抬，再向人群中一扬，示意他也马上归队。 看看后面再也没有人来了，林玉然才叫过六大爷，让他先用移动大喇叭向在场的大叔大伯大婶们喊话，介绍自己。然后，在一百多道怀疑的眼光中，他简明扼要地说明了钢铁厂如今的形势和自己的打算：“各位大叔大伯大婶们，大家好！刚才六大爷也说了，从今天开始，我林玉然，就是钢铁厂的老板了。 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平时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邻居，所以我也是有话直说。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两件事要宣布：第一，我知道这几年来，你们当中有很多人都已在外面谋了份可以糊口的工作，我也不勉强你们一定要回来上班。我只能答应你们，愿意回来工作的，工资在原有的基础上上调五十元。请你们互相转告附近的街坊和已经在外地没来得及赶回来上班的人，这个条件，一周内都有效。 半小时以后，请大家去大会议室办理登记手续，六大爷，这事就暂时麻烦您来负责。具体的职务从明天开始重新分配，明天一早，我会按名单来点数；确定要离开工厂自谋生路的，一周以后，我会跟大家结清所有的工资。 第二，我需要五个身体强壮的人明天到环保局替我搬些设备，五个头脑灵活的人到县西的竹林砍几十根又粗又壮的竹子，等一下，你们可以到六大爷那里报名，只限愿意留在厂里的人参加。事情做得好，月底我会发奖金。 大概就是这些。好了，除了姚医生留下来以外，其他人现在可以解散！” 那个野猪精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心神不定，直到他说出解散以后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跟着其他的职工们互相拍拍掌，然后慢慢地簇拥着洋洋得意、精神十足的六大爷先往厂里面走了，三分钟后，钢铁厂的空地上就只剩下姚医生和林玉然两人。 奇怪，这个林玉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吗？去年他妈妈生病时为了一块钱还跟怀仁堂的护士斤斤计较，怎么现在突然之间就发财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居然还买下了整个钢铁厂？他想干什么？他留下我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一脸微笑的林玉然，自认为阅人无数的姚医生在十分意外之余，心里突然觉得一阵迷茫，还有一点小小的——不安。她不自觉地就蹙起了秀气的眉毛。 林玉然把她的表情和反应都看在眼里，也不作声，直到其他人都走进了厂房里，他才轻轻地问：“姚阿姨，你以前在厂里面是负责什么的？” 悄悄地把一颗提着的心放下来，姚医生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我是厂医。”回答简洁明了。 “厂里人这么多，你应该还有些帮手吧？”林玉然继续微笑着问她。 “……当时是有两个女孩子帮我，大家一起互相讨论技术上的疑难问题，都过得很开心。不过，厂子的效益一差，她们有些担心，就全部找关系调走了。”回忆起以前开心的岁月，姚医生安宁的眼神有些温柔，也有些游离，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云淡风轻地回答了他。 林玉然理解地点点头，随后很诚恳地跟她说：“姚阿姨，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也不想瞒您。其实，我买下这家厂，不仅是为了照顾厂里的职工，也是因为这么大的一片地。我手上还有几项有点前途的技术，所以，以后这里需要的人会越来越多。姚阿姨，您的医术在我们县里可是非常出名的，我想请您重新回来任职，需要什么设备，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会尽量安排。如果你有熟悉可信的朋友，也可以安排他们到这里来工作。您看怎么样？” 姚医生愕然地抬高了眉头，随后微微地笑了笑：“小林，谢谢你还看得起我，叫我一声姚阿姨。这厂子亏了好几年，一般人都不愿意接手，也只有你才会如此上心，所以，我相信你的真诚。不过，我的医术也并不算高，县城里比我有能耐的医生可多了去了，再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怀仁堂做事，东家对我一直很好，我也不能辜负他。真要回来上班，还要等些时候。” 这话说得漂亮！ 怀仁堂在厂子效益差的时候帮了她一吧，让她去坐堂，现在厂子可以翻身了，她也不能马上就拍拍屁股从人家药店里走人。这做人啊，还是要讲点人情世故滴。 林玉然明白地点点头：“姚阿姨，这一点我也知道。现在厂子还没有完全弄好，有些地方需要整修和改造，所以，您也不用那么快过来，就一个月以后吧。再说，怀仁堂也是治病救人积功德的地方，和这里距离也不远，里面还有个大夫，您以后完全可以在这里上班，等那边真有值班大夫解决不了的病人时，我也不会阻拦您去救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姚医生再不接受也不行。她十分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少年人说话的口吻似乎跟以前有点不一样，比一般的高中生更是世故了很多，于是，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姚阿姨，现在，我陪您去六大爷那里登记吧！”林玉然满意地笑了起来，潇洒地在前面带路。 正在会议室里乱哄哄地排队等签字的那帮人一看到林玉然和姚医生过来，马上就欣喜地让出了一条路，就这样，姚医生毫不费力地走到第一个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姚姗。 含笑看她签完字，林玉然又慢慢地陪她走出来，在步出大门的一刻，他突然将体内的仙灵之气释放出小小的一层，待姚医生略有所感，脸色一变时，他别有含意地又迸出了一句：“姚阿姨，您是什么时候开始修行道家心法的？既然同是道门中人，有时间的话，能否为我引荐一下您的师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