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回首往昔
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 苏祁自问是很久没有看见过这般清晰而明亮的月华了，之后的那个年代，污染着实是太过于严重，漫天繁星的景象自然是再见不得，甚至连带着明月的光芒，都是被遮蔽了许多。 这约莫也是时代发展所带来的另一种副作用吧...... 苏祁如此想着，心中却是突兀的有些感慨。 人便是如此，在平常时好似没事一般承受着一切，但若是闲暇时，尤其是接触到这种容易引起人思绪的景象之时，心中掩埋许久的心绪就会不可控制的表露出来。 难以压抑，难以控制。 更多的时候，人们将其称之为伤春悲秋。 殊不知，既然是有着如此情感，是需要平日里承受多少才能有感而出的。 接触的越多，相对应的，自然心中的情感表达也是越多。 这是人类的一种本能情感宣泄，自古便有之，无法抑制，难以释怀。 若非如此，那般多的古诗词句，又是从何而来的？ 苏祁抬头，今夜的月光颇为明亮，透着清晰的寒意以及明光，令人的思绪飘忽不定。 在此之前，自己还没有来到此方世界的时候，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是这般模样？ 真真是造化弄人。 ...... 那一年，雨还在下。 高耸的天穹如若挽上一层灰幕，正如铅云下的诸多高楼大厦，透着一股难言的，泥土生锈的气息。 雨落湿罗幕，不暖锦衣薄。 这是尴尬的2020年，社会主义的发展正值如火如荼，诸多现代化的建设亦在逐渐普及，但仍是有着一些地方，在这场举国的进益中，失之交臂。 正如同那个古老的段子，上帝向人间洒满了智慧，唯独你打了伞。 尽管只是调侃的意味，细思间却还是能感受到那一抹难言的无奈和嗟叹。 这个世界不是一碗水，并不是想端便可以端平的。 苏祁也撑着一把伞，一把长柄的布面黑伞。 车响声回荡在苏祁的耳畔，如同一只被霏雨打湿的小狗，显得无助，而又刺耳。 商店街的橱窗表面已是被雨帘打湿，一道道细小的水流沿着玻璃表面微小难见的细浅沟渠曲折流淌，最终汇成一股，打落在淡青色的瓷砖地面上。 这里是浔江市，自古便有着一条碧蓝长河流淌而过的古老城市，但也正因如此，好死不死的成了发展的洪流中少有的几片陆地。 还记得当初高中的时候，班主任是个北方来的女研究生，对于南方的这块穷乡僻壤各种看之不惯，仿佛自带一种特殊的上位气息，能随心所欲的点评浔江市的各种不是。 “我从来没见过，哪一所学校会以二本上线率为记，并为之自豪的。” 数年过去了，苏祁对于这个研究生老师的印象已是逐渐模糊，唯有这句，却是半字不差的铭记在心。 这倒不是说他对那所高中母校有多么的深切热爱，而是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浔江人，听到这种地域歧视明显的话语，实在难以忘怀罢了。 尽管，这种差距并非是你不说，我不说就能掩盖住的。 呜—— 江面上的一艘舶船发出了高亢且带着尾音的鸣笛声，打断了逾溪的思绪，而这到底是一艘采砂船还是什么，逾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本就不大的内心已是被其他事物充塞了。 苏祁此刻穿着一身墨黑色的西装，尽管是西式的衣着，却又透着丝丝缕缕的国风气息，连领带都打的一丝不苟的，若是放在以前，别说领带，让他戴一个领结都嫌麻烦。 他当然不是来相亲的，更不是来约女朋友的。 切确的说，他是来分手的。 谈了五年的女友对这种难见前路的生活不抱希望了，毅然决然的投向了北方阔少的怀抱，而在这五年间，二者却还停留在牵手这种阶段，说出去都会惹得朋友耻笑。 可悲可笑的老实人，说的便是他吧。 不轻易许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不随意触碰自己预计之外的人。 是什么时候，这些都成了老实人的象征？ 抬起有些空洞的双眼，只见天际间的雨丝完全没有歇一会儿的打算，仍是孜孜不倦的下落，蒸腾，再下落。 周而复始。 在青葱的少年岁月，他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有一个可爱活泼的女朋友，正如同在桃色的恋爱时期，他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便要亲手告别这一切。 “抱歉，等很久了吗？”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接着便是一阵收伞，踱步的清响。 “啊，没有，我也是刚到。”逾溪思绪收敛，说着千篇一律的对白转过头来，他想过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自己会大发雷霆，亦或是泪如雨下，但现在，却冷静的像一个局外人。 我什么时候变成熟了吗？ 逾溪想微笑一下，但嘴角只是牵强且艰难的挂起一个弧度。 看来还没有…… 好在全都过去了。 ...... 苏祁的眼眸低垂，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昔日触动心神的事情，继而飞快的甩甩头，强迫自己遗忘掉这些不该停留在脑海中的黑历史。 都过去了，这些都是过去式的了...... 苏祁如此的提醒着自己，当初的那份感情，就算是再单纯，再美好，也终究是逝去了，而有些东西，失去了便是再也寻之不回的了。 好在，自己而今也并非是一无所有，自己有一个土生土长的古时媳妇，同样的单纯，同样的可爱。 一如当年的她一般...... 只是与此不同的是，当时的那个她早已该投他人怀抱，是自己再也寻之不回的。 而此刻的这个，却是实实在在的，自己所拥有的。 这便是最大的不同了...... 苏祁略微叹了口气，好似对以往颇有些感慨。 但是相比与此，珍惜当下才是更重要的。 苏祁对此深以为然。 不然也只能再度的上演着类似的悲离戏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