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反正昏死过去的醉鬼们丢不了。

    居酒屋没什么客人,来接人的女人不着急离开,酒保便同她散漫地聊天。

    “知道灵幻大师的人生追求是什么吗?”酒保上下打量着水沢萤,“胸部。”

    他对情敌好失望的。

    水沢萤一边整理着自己鼓鼓囊囊的大衣口袋,试图让其脱离物理定义重回平整,一边随口道:“可你不觉得大胸部看起来太隆重了嘛,男的大胸肌也一样,我很晕奶欸。”

    酒保的内心在无声流泪,他的毕生追求就是躺在男妈妈怀抱,让灵魂回归平静。

    除了这点,情敌令他失望的还有:“你除了长得漂亮,其余也太普通了,有些无聊。”

    水沢萤点头。

    “我一直很无聊。”

    酒保缓和态度,“能承认这点,就稍微有趣些了。”

    水沢萤对他微笑。

    “你喜欢他呀?”

    她坐在吧台前,手捧着脸,神情如同小女生们聊暗恋那样。

    眼睛亮晶晶,含着光。

    得到答案的水沢萤又问:“为什么呀,因为他善良、温柔、聪明、有责任心、好相处以及外形不错吗?对了,不管你相不相信,他有颗金子般的心。”

    还说什么,她自己就把灵幻新隆的所有优点罗布出了。

    “温柔的男人让人心动,”他开了这家居酒屋好多年,很是见多识广,“善良且有责任感的男人很少见。”

    “这倒是,不过新隆很容易得意忘形哦,只要确定了你的爱,就开始任性起来。”

    “比如说呢?”

    “你会变成他的从属。”

    酒保不在意地说:“这很奇怪吗,你从任何男孩口中听说过他的梦想是成为具体某个人的好丈夫?梦想为了她成为好父亲努力照顾好家庭?”

    水沢萤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感觉不是好话。一旁的醉汉莫名鼻息变重,她有点不高兴地去堵灵幻新隆的鼻孔。

    “男孩说的是我要努力得到某具体的个人,拥有自己的好妻子,然后就可以被可爱的妻子照顾了呢。”

    灵幻新隆哼哼地躲水沢萤不坏好意作弄的手,拂开堵在鼻孔的指头又迎来掐住嘴巴的手指。

    她收手,“好吧,你们都有道理——你有夹子吗?多给我几个。”

    “……”

    酒保真的很不放心把两个客人交给嘴角扬着诡异笑容的女人。

    天光大亮,宿醉醒来的灵幻新隆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身上套着柔软的熊头睡衣。

    不应该啊,熊头睡衣早就送给了外星人。那时在新年之际的外星飞船上,小孩子和外星人交换礼物,唯一的成年监护人灵幻新隆什么也没带只好脱了睡衣给人家。

    有些不明所以的男人在床边摸到了购物小票——

    灵幻新隆记不清昨晚自己喝醉了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梦见自己给水沢萤打电话。

    这是一个连续的梦。

    等他吐得难受得不行地躺在地板上等死,继续梦见水沢萤在他的身畔坐下,揽过了自己的肩膀,在怀里,柔软地抱住了自己。

    梦的那个时刻,他的心灵没有发出任何嘈杂的声音,那些冷酷、自私、孤独、懦弱通通闭了嘴。她的怀抱里,不含对他的任何审判,温柔、安全又平静。

    时间仿佛终结。

    水沢萤就这样从容拥抱着自己,弯下腰,给予亲吻,并告诉自己。

    “痛苦已经没有了哦。”

    他叹气,准备把购物小票放进钱包里,于是翻开钱包,发现——

    钱已经没有了喔。

    灵幻新隆:?

    他接着打开手机,通信记录全是拨打给同一人的未接电话,这已经很丢脸了,但最可怕最恐怖的是最后一通还被接听了。

    头好痛,完全不知道喝醉的自己都说了些做了些什么。

    灵幻新隆想自己不如昨晚就去世算了。

    今天是中学校的第三学期正式开学,而现在是学校放学的时间点。

    灵类咨询所,灵幻新隆轻轻拉开白色百叶窗,遥望街道上游荡着相同且各异的学生制服沙丁鱼,时而聚拢时而分散。

    黑色沙丁鱼中的一尾,他的弟子影山茂夫从中脱离鱼群,缓慢向事务所走近。

    “怪不得看见路人弟弟前两天晚回家……是学生会搞的开学前准备?”青年耸肩。

    中学时代的灵幻新隆是迅速归家派,别说这种提前到校搞有的没的,想都别想。

    走进事务所的路人向师父求助,他无法回答自己为什么会喜欢青梅,更无法向即将转校的对方告白。

    因为外表?

    灵幻新隆说:“因为外表而喜欢上某个人,男人就是这样单纯的生物啊。”

    年轻的男人和女人还能因为什么而相爱?

    感情空白期的男人遇上漂亮的女人,即便是被她出言揭穿了诈骗本质,他也不恼怒,反而笑眯眯追下楼梯,问她自己哪里暴露了,拜托她请教她。

    楼梯过道,灵幻新隆拉住水沢萤的头发。她很生气地回过头,面对面,他站在她身前的阶梯上,很高,似乎可以把她完整地嵌进身体里那样。灵幻新隆朝水沢萤俯身,松开手心细而软偏浅的头发。

    水沢萤的脸庞升起一团热气,烫手。

    “你靠得太近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