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前雨过风止 第90节

    “太好了！”苏景秋可以说十分雀跃了，他跳起来准备收拾东西，在顾峻川的目光下又坐回去。操，我多冤啊。苏景秋心想，不如等回去我也跟你绝交吧。

    “你走不走顾峻川？”

    第90章 蔺雨落：心突然软了

    顾峻川坐在那里不动, 蔺雨落压下火气好好跟他说：“你们住这很危险。前几天村里还说这里的山体要重新加固。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在大雨天气里住这，这是要命的。”蔺雨落向外走：“去我那吧。”

    “得嘞！”苏景秋再一次跳起来：“走走走，我也不知道叫我来云南旅游竟然是让我打地铺啊, 我还不如回家跟我老婆做邻居呢！”

    他一边念叨一边在蔺雨落看不到的地方踢顾峻川，让顾峻川见好就收赶紧起来，他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住进那个有花有树有软床的院子里去。顾峻川却不动，对他说：“要去你去。”

    蔺雨落闻言回头看他，她真的觉得顾峻川这人会把人气疯。对苏景秋说：“你去外面等一会儿。”

    “外面下着雨呢！”

    “不是有车吗？”蔺雨落声音微微高了，苏景秋再笨也听出来这姑娘生气了, 抱起三一就向外面跑去。生怕被他们之间的战争牵连。

    “走不走？”蔺雨落在苏景秋出去后问，目光炯炯带刀。

    “不走。”

    蔺雨落走上前去, 一脚踢开顾峻川的露营桌, 伸手抓着他衣领向上提, 让他赶紧跟她一起离开这地方。她一点耐心都没有了。但她哪里拉的动顾峻川，只用了两次全力就被他一个闪身带进怀里。

    顾峻川的怀抱是湿的, 她的雨披也是湿的。两个人都很狼狈, 她被迫靠在他肩头, 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她不知道顾峻川究竟在干什么, 这破地方真的很危险。蔺雨落对家乡这样的天气充满恐惧，血涌至头顶，对顾峻的恨意已经无法消解了。

    她开始打他。在他怀里用力打他。她根本不是做做样子, 是真打。巴掌啪啪拍在他胳膊上，胸膛上，用沉默代替愤怒, 鼻腔里哧哧喘着气, 她甚至想杀了顾峻川这个王八蛋。

    顾峻川任她拍打, 在她力竭的时候忽然把颤抖的她抱进怀里，轻声说：“你不生气我就去。我没脸去跟我绝交的人家里避雨。”

    “那你就在这里呆着吧！喂狼喂狗山体滑坡把你埋了！”蔺雨落的话顿在这不知还该怎么说。她这些天过得很不好，顾峻川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自己刚养三一几天都会担心它在雨夜出事，何况跟顾峻川这么一个认识了两年的大活人吵架。她知道自己做事狠，他说话又能好到哪去？下了最后通牒之后转眼就谈恋爱，用行动提醒她她在他人生中所处的角色多么可笑。

    “那你再打我几下吧。”顾峻川伸出手去让她打手心，眼睛看着她，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真诚。蔺雨落原本愤恨的心被他戳了一下，也软了一下。

    “我不打。”蔺雨落推开他站起来：“你爱去不去，这里晚上有半米长的大耗子，一口就能把你耳朵咬掉。”她还生着气，但这气话却带着几分天真。

    小时候父母就这么吓唬爱打架爱乱跑的她，外面那么长的老鼠呦，一口就把你耳朵咬掉。她一只以为父母在吓唬人，直到上中学，一个同学说他爷爷的腿被老鼠咬掉一大块肉差点截肢，这才将信将疑。这会儿抬出来说给顾峻川听，还要加一句：“我没骗你，你不要以为你自己那么大个人老鼠拿你没办法。不仅老鼠，还有野狼，野猪，万一再碰到一只不知哪里游荡来的野象，就热闹了。”

    顾峻川被她逗笑了。

    蔺雨落一心要把他从这个鬼地方带走，把这些小时候被吓唬的话都搬出来了。就站起身来想揉揉她脑袋，被她快速躲闪。在蔺雨落心里这是两件事，把他从危险的地方带走和跟他和好，这是两件事。

    她不希望他有危险，但也不想跟他和好。

    上了车，苏景秋把三一丢到蔺雨落怀里让她抱着，顺便跟她抱怨三一的坏脾气。苏景秋抱着它上车，它似乎是担心里面的两个人发生械斗，一直挠车窗想出去劝架，苏景秋不让，它就转身挠他。还好他穿着外套，躲过一劫。

    “它脾气像顾峻川。”蔺雨落说。

    “不是，我的意思是它脾气也挺像你。”苏景秋说。你俩谁也别说谁脾气臭，都是一个人能干倒一群人的主。顾峻川的凶悍写在脸上，蔺雨落则在内里。

    蔺雨落低头看着三一额头上的虎斑纹，还有它在她怀里的神态，不用问也知道了，这就是她在营地喂的那只小猫。顾峻川折腾来给她做民宿的开业礼物了。

    苏景秋咳了一声，提醒顾峻川：时机到了，你赶紧招啊！

    顾峻川却安静开车，什么都不说。下车的时候还要威胁苏景秋：你别给我胡说，别人问你知道怎么说吗？苏景秋点头知道知道。顾峻川这才放他进院。

    三一跳到地上给顾峻川带路，走几步回头等他一下，准备把顾峻川带蔺雨落房间里去。

    蔺雨落制止三一：“我让他来住就够可以了，你这只臭猫不要得寸进尺，还想让他鸠占鹊巢。”

    三一似乎不解，大概在它心里，两个主人是要住一起才对的。

    蔺雨舟听到声音揉着眼睛出来，看到顾峻川和苏景秋愣了，而后很惊喜：“川哥，景秋哥，你们怎么来了？”

    “你川哥跟女朋友吵架了，拉着我出来散心了。”苏景秋说。

    高沛文和李斯琳也从房间里出来，惊讶地看着他们。

    “我这什么命？度个假也要看见你们俩？”高沛文指着落汤鸡一样的他们：“你们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怎么搞这么狼狈？”

    顾峻川和苏景秋难得有良心没有坐在沙发上，怕衣服湿了把沙发弄脏，站在大功能客厅里等着蔺雨落给安排房间。

    蔺书雪走了，刚好有一间空房可以给他俩住。她拿着钥匙去开门，顾峻川跟在她身后。蔺雨落像一只炸毛的猫，到现在都没消气。

    蔺雨落走到房间门口把钥匙给他，跟他说明天早上吃饭的时间：“最早是六点，阿姨可以煮米线。你们如果要6点前出发的话，就只能打包面包片、牛奶和煮鸡蛋带走了。”

    “走去哪啊？”苏景秋走过来：“我得好好歇一天，我反正明天不走了。”

    “今天算我收留你们，不走的话就要正常付房费了。目前你们这间房的房型价格是398。”

    “价格挺云南啊。”苏景秋说：“行，不贵。要不你再帮我腾出一个房间好了，我想自己住。”

    “没有空房间了。”

    “能腾！”高沛文跟李斯琳手同时举起手来：“我俩住一起，给你们腾，现在就腾。”坚决支持蔺雨落赚这俩人的钱。

    顾峻川始终不说话，出去把旅行箱拖进来，在已经好了的房间里换了衣服。等他换好，苏景秋的房间也好了。

    因为这个半夜插曲，把民宿所有人都折腾起来了，年轻人本来就喜欢熬夜，凑到客厅里玩。蔺雨落踢一踢在屋里巡逻的三一：“你不走了？不出去淋雨了？不找死了？”三一喵一声：你少管。

    “我真是懒得管你，你是死是活关我屁事。”也不知是对三一说，还是对谁说。顾峻川去吧台倒热水，看着吧台对面撕泡面盒的她，问她：“给我泡？”

    “我自己吃。”

    “你大半夜吃泡面？”

    “关你什么事。”

    蔺雨落顺手又撕了一个，接了水，推给顾峻川。两个人一个站在这边，一个站在那边，等泡面熟。剩下的几个人聊到了什么开心事，正在哈哈大笑。

    “三一愿意离开营地吗？”蔺雨落突然问。

    “喜欢三一？”

    “不喜欢。”

    “不喜欢我带走。”

    “不行。”蔺雨落说：“三一现在是这附近的猫王。二马说它已经建立自己的生活秩序了。”

    “但它的主人不喜欢它？”

    蔺雨落看一眼跳到吧台的三一，它爪子要犯欠，想把纸巾盒推到地上去。蔺雨落迅速捏住，轻轻拍打一下。怎么会不喜欢？它刚出生的时候她可是喂过的，还怕它被别的动物抓走，在门口守大半夜。

    “为什么把三一送到这里？”蔺雨落问他。

    “因为春野需要一只猫镇宅。”顾峻川说。

    蔺雨落终于抬起头看他，他目光密密实实地把她包裹着，像是在安抚她的愤怒。

    泡面熟了，她叉起一口吃。胃好了也不敢太造次，少食多餐。如果晚上不折腾，睡着了就第二天再吃。但晚上折腾那么一趟，还真是饿了。

    “你的民宿不错。但旺季的时候...”

    “院子里支帐篷。”蔺雨落打断顾峻川：“那天蔺姐说过了，还说如果你在肯定要这么搞。”

    “知子莫若母。”

    蔺雨落看他一眼，见他似乎有点挑食，就转身去厨房操作间找出点小咸菜来推给他。两个人都没提那次吵架的事。

    蔺雨落对顾峻川很冷淡，吃过东西就回房间睡觉，顾峻川第二天是走是留她没有多问任何一句。

    连日来的辛苦，加之折腾了大半夜，她要困死累死了，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已经快九点。蔺雨舟应该是去找同学，高沛文他们出去散步。只有顾峻川一个人坐在公共区域的沙发上喝咖啡，看杂志。蔺雨落没跟他打招呼。

    请阿姨做了一碗米粉，找了张桌子坐下吃。顾峻川看她坐得远远的，像跟他有仇，就故意也要了一碗米线，坐到她对面去吃。期间他还接了个电话，讲话腻腻歪歪的，说：吵架很正常，冷静下来就没什么。我不生气了，你呢？还生气吗？

    看了蔺雨落一眼，而她捧着碗走了。她没有听别人打恋爱电话的习惯，琢磨着顾峻川跟女朋友和好了，也该走了。

    可顾峻川挂断电话后又跟了上来，还是坐她对面。他说：“你也看见了，我谈恋爱了。咱俩就好好做朋友吧，老吵架也没劲。”

    “我不配。”

    他们两个人都知道那次吵架后果这么厉害的症结在哪，大概就是这个“配”字。顾峻川拦住蔺雨落的去路，费了几次力才抓住她闪躲的视线。顾峻川觉得蔺雨落看他的眼神似乎是有哪里不一样了，他自己也说不清。心里像被什么抓挠一样，奇痒难耐。

    “对不起。”他小声说。

    蔺雨落想起自己的胃疼，心里竟是涌起万般委屈。她都不知道这委屈哪里来的，明明她自己看起来赢了，占了上风，但就是委屈。

    在跟顾峻川的相处中，蔺雨落找不到任何平衡的办法来。

    “你为了睡一个女人，可真是能拉下脸来。”蔺雨落说。

    第91章 顾峻川：烤羊也烤你

    房间里有片刻安静。蔺雨落的目光带刀带刺, 快把顾峻川剐了一样。

    “你张口一个睡闭口一个睡，好像别人在你眼里就长了一个生殖器。”顾峻川的高傲劲儿又上来了：“我因为自己说话冲动跟你道歉，你跟不跟我道歉啊？”瞄了一眼蔺雨落, 心知这可能会把她惹急。蔺雨落却推他：“你让不让开？”

    “我刚刚跟你说对不起了你听见了吗？”顾峻川问她。

    “听见了，我没聋。”

    “听见了就行。”顾峻川指指自己心口：“认真的，热乎的, 这辈子第一次。”

    “恭喜你，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蔺雨落吸着气从他身边的缝隙钻出去，像个做了亏心事准备逃跑的小孩。顾峻川实在喜欢她偶尔的幼稚模样，拽了一把她马尾, 在她的怒视之下耸耸肩，坐回沙发。

    沙发靠着一大面窗, 回过身就能看到院子里的风景。顾峻川请阿姨给他搞了一杯咖啡, 好不惬意。蔺雨落好奇他跟女朋友既已和好, 为何还不收拾行李滚蛋，转念一想这又与她何干？

    她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 哪里也不去, 在院子里浇花。戴上草帽, 卷起裤管, 从打扫叔叔的手里接过花洒，一来一去竟然找到了隐居生活的乐趣。院子里那棵老树被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她浇累了，就坐在树下乘凉，闭上眼睛感受阳光在脸上跳动。

    顾峻川是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的她不知道, 所以他咳嗽的声音吓她一跳。

    蔺雨落转身看着他：“那么多地方你坐这干什么？”

    “我喜欢。”顾峻川说。

    蔺雨落起身要走, 被顾峻川拉住手腕。他的指腹粗糙温热, 贴着她手腕内侧：“坐下。聊会儿。”

    蔺雨落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聊的，她想起他就生气，现在他不咸不淡道歉了她看见他更生气，坐下的时候也是把身体扭向另一侧尽量不看他，别别扭扭。

    顾峻川笑了声，戳她后背：“别生气了。”见她不动，又戳她：“蔺雨落，别生气了。”他不太会哄人，戳她这两下简直是他用尽平生所学搜肠刮肚来的哄人姿势，尚不太娴熟，但这么下去，早晚会熟的。

    “我跟再你道歉一次好不好？每次跟你吵完架我的心情都不好，这一次吵完我都快被你气出心脏病了。”顾峻川说的是真话，那天蔺雨落删除拉黑动作简直太熟练，每一下都像针尖在刺他的心口。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脏不好。

    “你太好笑了。你说我把你气出心脏病了，影响你用谈恋爱侮辱我了？影响你转身潇洒出去玩了？”这样的道歉蔺雨落不接受。她终于知道症结在哪儿了，在这呢。

    “那的确是没影响。”顾峻川手臂放在蔺雨落身后：“主要也得感谢你。跟你吵完架我是真意识到咱俩不合适了。我女朋友人也的确非常好，我就琢磨着相处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