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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不渡 第30节

    虽说让一个男人帮忙照顾自己的心上人,有种头上冒绿的嫌疑是没错,但他相信裴兄的人品!

    “为何是我?”此时的裴珩忍不住发笑。

    他就算不知道狸奴同他的关系,也应该知道一个男人最忌讳让另一个男人照顾自己心爱的女人。

    也不知道他是过于信任他的品行,还是他过于清澈得愚蠢。

    顾槿安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诚恳的回,“因为裴兄你说过你很爱你的夫人,所以我想着其她女子就算再美再好,落在你眼里也仅是路边好看一点儿的花草,而且我相信裴兄的人品,肯定不会做出夺人所爱的事来。”

    但他嘴里的信任,裴珩注定要辜负。

    若他心仪的换成另一个女子,他定会守住对他的信任,唯独她不行。

    三年前在她坠落湖底的那一刻,也是他亲手撕扯掉自己虚伪的,用所谓兄妹之情来遮掩他对她早就目的不纯的遮羞布。

    他远比自己所想的要爱他,想要占有她。

    顾槿安见他沉默,下意识认为他是答应了,开心的转着茶杯,“明天荣儿要上山采药,之前都是我陪她去的,要不然她一个人我不放心,不过现在有裴兄我就放心多了。”

    咳,当然,每一次都是他死皮赖脸跟去的,他怎么可能放心荣儿一个人上山啊。

    裴珩随意的应了一声“好”。

    顾槿安沉浸在他答应自己的要求中,没有注意到他的那个“好”咬得有多低哑又危险。

    每个月里的某一天,宋嘉荣都会背着自己的药篓上山采药,药篓里除了她的午饭,药锄,还有一把用来防身的匕首。

    日子并非特定,而是随兴而起。

    虽说村民淳朴,不代表没有恶人。

    她这一次去的是小恒山,中途要转一次船,近日乘船的人少,船家早晚只跑一趟。

    “姑娘晚上还回来吗。”停下长篙的艄公问。

    “回来的。”戴着帷帽的宋嘉荣回他。

    “行,那你太阳落山之前记得在这里等我,晚了我的船可就开走了。”

    “好。”宋嘉荣给了船费,又道了声谢后背着药篓往小恒山走去。

    一路走来浓绿成茵,野花簇簇吸引了不少彩蝶在花丛里翩翩起舞。

    凉爽的清风迎面而来,走在路上连人多日的疲劳,躁意也会随着风一同消散,唯剩下心灵的平静。

    宋嘉荣的心情难得平复下来,正准备往山上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很沉,是男人的脚步声。

    宋嘉荣从药篓离抽出匕首,戒备得往后退,“是谁!出来。”

    “是我, ”

    一阵清风拂来,晃得枝叶簌簌而动,吹开了遮挡阳翳的层层浪涌。

    裴珩猜到自己应该是吓到她了,抿了抿唇没有在往前靠近,目露愧意,“狸奴,我不是故意跟踪你的。”

    “这里没有公子所认识的狸奴,还望公子喊我一声宋大夫,宋小姐。”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的宋嘉荣当然知道他不会说谎,但他出现在这里,也只有一种可能。

    “是顾槿安告诉你,我会来这里的,是吗。”

    宋嘉荣见他沉默,便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冷下脸,“我不知道你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但是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希望………”

    “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栗子糕,不过不能吃太多,要不然夜里容易消化不良。”裴珩及时打断她口中近乎残忍的话,长手一勾,把她背着的药篓勾到手上。

    她的个子只到他下巴,哪怕生气也够不到抢走的药篓,反倒是那气得垂着小脑袋的模样让裴珩愉悦了两分。

    无论她的小姑娘变化再大,在他眼里都仍和年幼时别无二致。

    小恒山虽不高,却足够陡斜,前段时间又落了雨,石头缝里争先恐后的钻出浸满水的湿漉漉青苔,人走在上面要格外小心,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脚底打滑。

    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宋嘉荣秀眉微蹙的望向,走在前面的男人背影。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要用小时候她闹变扭时的语气来对她。

    他又想做什么。

    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走在后面,两人谁都不说话,任由阳光热烈的打在身上。

    上到一个小斜坡时,走在前面的裴珩停下脚步,转过身向她伸出手,“这里路不好走,我牵你。”

    “不用,这条路我又不是第一次走了,怎么可能会摔倒。”宋嘉荣毫不留情的拒绝。

    裴珩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失落的把他收回,又用匕首砍了一根树枝递给她,“你要是不愿意牵我,可愿意牵树枝的另一头,要不然我不放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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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她不爱他了

    他无论是动作和眼神皆是一片坦荡之色, 宋嘉荣看着伸来的那根树杈,她要是在拒绝反倒显得她多想了。

    犹豫了一下,宋嘉荣伸手抓住了树枝的一。

    握着树杈另一头的裴珩轻而易举的拉着她, 小心的走过这片不太平稳的坡路, 即使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里面却藏着谁都不知的默契。

    “你把药锄给我。”走过陡斜的小坡,宋嘉荣立刻松开握着树枝的另一端,像是避嫌一样。

    裴珩只是把药锄递给她,药筐仍由他背着,哪怕药筐并不重,他也舍不得让她背。

    他问:“你挖的可是凤尾草。”

    正用药锄小心挖着, 不伤到它根部的宋嘉荣点头, “是凤尾草,它具有清热利湿,凉血止血,消肿解毒等功效,你是怎么认出它是凤尾草?”

    凤尾草和肾蕨长得很像,又同属蕨类, 以至于不认识草药的人总会把二者认错。

    裴珩蹲下身轻点凤尾草的叶片,“我曾在书上看到过凤尾草叶片细长分离, 叶片坚韧, 肾蕨叶片柔软紧密,边缘有锯齿。”

    他不说, 宋嘉荣都差点儿忘了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一样的知识有些人看一遍就能熟烂于心, 她一段简单的句子都得翻来覆去得把书都给翻烂了才堪堪记住, 可是喝过茶后又会忘记。

    裴珩安静的看着她动作娴熟的用药锄挖着凤尾草, 随着一株凤尾草被完整的挖出来, 她的眼睛里浮现的璀璨明艳的笑。

    她的笑容也感染到了他,要不然他的嘴角怎么会不受控制的往上扬。

    宋嘉荣只是挖了几株就停下手,采草药的忌讳是一次性采完。

    “洗下手吧。”裴珩拿出水囊,示意她伸出脏兮兮的两只手。

    “不了,前面有条小溪,我去小溪旁洗就好。”宋嘉荣说完,提着药锄往不远处的小溪走去。

    溪水清澈见底,伈凉冰爽,能看见鱼虾在里面浅游。

    宋嘉荣刚准备洗个手,没有注意到脚边石子,不小心一脚踩空,身体僵得直直往水里栽去。

    头发丝划过水面时,腰间横过一只强健有力的大手搂住她的腰肢,收势往怀里一带。

    又在她恼羞成怒时及时松开手,退到合适的距离,担心的询问,“有没有崴到哪里。”

    “我怎么可能会崴到,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宋嘉荣很想平静的说自己没有事,但有时候对上他,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之前的小性子。

    她的潜意识里还留着,无论她做了什么,他都会包容她的娇气性子,偏生她的理智又在清楚不过的拉扯着她。

    他不喜欢她,他厌恶她,所谓的包容不过是看在她父亲曾是他太傅的面子上。

    掐着掌心的宋嘉荣轻呼一口气,稳住纷乱的心神,垂下眼帘,“我没事,多谢公子关心。”

    裴珩手指头蜷缩,眼底凄苦一片,“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疏,,你能不能不要再唤我公子。

    宋嘉荣摇头,抬起眸子定定对上他,“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公子也和我说了,尊卑有别,我也一直记得。”

    你看,你说的她都有好好记得。

    毕竟在你的眼里,她恶毒愚蠢,自私自利得令你厌恶。

    宋嘉荣蹲下来准备洗手时,脚踝处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疼,疼得她下意识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声。

    “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么不小心。”听到闷哼声的裴珩紧张得把她拦腰打横抱起,完全忘了她前面说的那些伤人之言。

    突如其来的腾空令宋嘉荣小声惊呼,一张芙蓉面气得发红,“你在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都说好划清界限了,还对她那么亲密做什么。

    裴珩不顾她的闹腾,把人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像小时候那样下意识脱去她鞋袜检查的时候,指尖一滞的愣怔住,随后像触电般收回,“我只是想要看一下你伤得严不严重,没有其他意思。”

    他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如今的狸奴不再是幼时那个会追在他身后甜甜的喊他“珩哥哥”的垂鬓小儿,也不是那个满心满眼算计权力的贵妃,而是与他相熟却狠心说着要退出他世界,往后在无打扰的宋大夫。

    “狸,宋大夫,刚才不小心得罪了,还望你原谅我的无礼。 ”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可否请公子转过身去。”垂下眼帘的宋嘉荣自嘲不已,指尖半屈掐得掌心一片刺疼。

    别说她的脚了,那混乱又不堪的一夜该看的,不该看的也都看了,可笑她到了现在倒显得扭捏做作起来。

    一个要靠着自己下药才能得到的男人,怕是多看自己一眼都嫌恶心才对。

    等男人转过身背对着自己,宋嘉荣半屈着一条腿,缓缓脱下鞋袜。

    能看见雪白的脚踝处已经是高高肿起,她稍微动作就会传来一片刺疼。

    “你的脚伤得重不重。”听见闷哼声的裴珩控制着转过身要去看她的冲动,拳头攥得表面青筋直冒。

    “没事,只是不小心崴到了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哪怕疼得直倒吸寒气,宋嘉荣仍是故作轻松。

    也懊恼出门得匆忙只带了止血散,忘记带止疼散。

    闭上眼睛好一会儿的裴珩呼出一口气后睁开眼,不在犹豫的转过身,“狸奴,你知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尾音总会飘忽不定。”

    “我没有。”心虚之下的宋嘉荣只想否认。

    “我小时候我又不是没有看过你的脚,你对我,可否不要那么抗拒。”裴珩并不拆穿她的口是心非,他在意的是她伤到的脚。

    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疼,往里磕磕碰碰到都要红着鼻尖,睫毛挂满泪珠的喊疼。

    “男女有别。”随着他的靠近,涌现一丝恼意的宋嘉荣下意识把脚往回缩,试图用过长的裙摆遮住脚。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慌什么,在害怕什么,只是莫名不想要让他看见自己的脚,即便他们之间已经做过天底下最亲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