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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变 第174节

    紫霄宫的道士听说有贵女走散,便也帮忙寻找,又找了一个时辰,仍然一无所获。

    窦氏急得泪流满面,正在这时,钱敏如姗姗而回。

    据她说,她和丫鬟们也走散了,她又累又困,便在石头上睡着了,还是两个丫鬟找到了她,主仆三人一起回来了。

    窦氏初时也相信了,但是从那天开始,她便发现钱敏如变了。

    以前,虽然钱清秋对她不假辞色,但是钱敏如却非常孝顺,每日都会去丹房里给钱清秋请安。

    可是现在,钱敏如再没有去过丹房,有一次钱清秋喝斥她,她居然冷冷地瞪了钱清秋一眼,拂袖而去。

    不仅是对钱清秋,就是对待窦氏,也不如以前亲近。

    窦氏试探了几回,钱敏如笑容不达眼底:“您放心吧,您养我一场,我必会报答。”

    窦氏确定钱敏如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钱敏如也给她吃了定心丸,从此以后,她便更用心栽培钱敏如,直到将她送进皇宫。

    不过,窦氏很精明,她担心钱敏如命格太贵,会令太后和皇后忌惮,也会在后宫树敌,因此,她给宫里送去的生辰八字,是个假的。

    当然,这个生辰八字也很好,但与原本的相比,便差了许多。

    钱敏如不负厚望,进宫之后很快得宠,又怀上了龙嗣,而钱家二房,也因此风声水起,窦氏以为她这些年的辛苦终有回报,却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是一场镜花水月。

    消息传到太后宫中,太后凤目圆瞪,这窦家和钱家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送进宫中,这样的女子,若还是贵不可方的命格,便是祸乱宫闱之相!

    史书之上太多这样的女子了,太后宁可要一个平平无奇的皇后,也不想让这样的人在后宫立足。

    钱敏如千等万等,等来的却是三尺白绫。

    得知她已自缢,太后冷冷一笑,打发三个嬷嬷一起去查看,确定死去的是钱敏如,并非易容改扮,太后这才放下心来。

    这后宫里,容不得野心勃勃的女人。

    钱嫔的死讯如同一阵微风,攸的一下,便消逝无终,

    钱清秋和窦氏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倒是钱大少爷从诏狱回来了,没过几天,便遣散家仆,拖家带口离开了京城。

    值得庆幸的是,钱家另外两个房头并未受到影响,炼丹的炼丹,念经的念经,生活又恢复了原有的节奏。

    但窦家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窦家现有的人,都是在当年那场祸事之中幸存下来的,但是这一次,事关龙嗣,却是躲不过去了。

    窦家无

    论男女,全部关进诏狱。

    只有朵朵,看着钱家门前那一地的落叶,有些感慨:“小翠给我的肉包子还挺好吃的。”

    随着钱嫔自缢,钱嫔的事便不用继续查下去了,接下来,霍誉的精力专注在邹慕涵身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运河沿岸的飞鱼卫沧州千户所传来消息,疑似邹慕涵的人落网了。

    收到消息,霍誉匆匆回家,和明卉说了一声,便带了十几个人,快马加鞭,向沧州而去。

    明卉拿出当年从柳大娘枕头里找到小银锁,取出里面的那个生辰八字,想了想,让汪安拿出去,找个京城里出名的卦师卜一卜。.五

    汪安去了半日,回来时带回了卦纸,明卉看了看,笑着摇头,天生富贵,一世顺遂。

    并非凤命,但也是好命了。

    这样的命格,若是没有野心勃勃肖想那张凤位,这一世或许能居于世家后宅,做个富贵太太。

    可惜,柳大娘想得太多,也或许,是钱敏如的生父算计太深,又有窦家推波助澜,钱敏如进了宫,也怀了龙嗣,但后宫之中波谲云诡,即使这次没有事发,谁能保证钱敏如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谁又能保证她能一举得男,而这个孩子,在虎狼环伺中又能不能平安长大,登上大宝呢。

    单从这命格来看,窦氏是被骗了,柳大娘骗她一次,刘半仙骗她第二次。

    她成了助力钱敏如的那只手,可惜,最后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转眼便是中秋,霍誉仍然没有回来。

    明达要回保定,明卉没有同行,她要在京城等着霍誉,让汪安带着节礼,和明达一起去了保定。

    明卉在京城,独自过了一个冷冷清清的中秋节,而同在京城的霍侯爷,也同样冷冷清清一个人。

    霍侯爷还在禁足之中,霍誓已经去了五军都督府,和之前猜测的一样,霍誓每天递送文书,往来于皇宫、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偶尔还会去五城兵马司和京卫,从早忙到晚,经常没有时间吃饭,只好随身带着干粮。

    半个月下来,以前那个白白净净的霍二公子,又黑又瘦,本就平庸的长相,现在更多了几分沧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七八岁。

    定襄县主心疼儿子,若不是程氏那个***,霍侯爷便不会被禁足,她娇养长大的儿子,也不会去做小吏的差使。

    定襄县主怨念重重,一气之下,竟然病了,她住在霍誓的那处宅子里,直到中秋节,也没有痊愈。

    第324章 送你一把剑

    中秋节,朝廷休沐,霍誓终于有了一日空闲,他带着妹妹,回到侯府,给祖宗上香,给父亲磕头。

    上了香,磕了头,霍侯爷打量着面前的三个儿女,女儿就是小号的定襄县主,无论是脸庞还是五官,全都随了定襄县主,没有一处是随他的。

    至于这两个儿子,霍侯爷越来越心塞。

    霍誓原本长得就不出挑,现在又黑又瘦,若是脱下这一身锦袍,分明就是个乡下汉子。

    霍警虽然也不出挑,好在皮肤白皙,一白遮三丑,看着给霍誓顺眼许多。

    然,这两个无论上看下看,横看竖看,就没有一处是随他的。

    霍家人都是高鼻梁、悬胆鼻,可这两个,一个是蒜头鼻子,另一个是趴趴鼻子,老霍家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丑的鼻子?

    他们真是霍家的种吗?

    承恩公府孙家该不会也和窦家一样,把不知从哪里抱来的野孩子,塞进他们长平侯府了吧。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邹慕涵不就是悄悄塞进来的吗?

    程氏只是寻常妇人,她能办到的事,承恩公府为何不能?

    可霍侯爷转念一想,当年定襄县主怀有身孕是千真万确,太医看过,府里供养的大夫也看过,而他这个当爹的,不仅看过,还摸过那鼓鼓的肚皮。

    如果定襄县主怀孕是真的,那他的孩子呢?

    被调包了!

    刚出生的婴儿全都长得差不多,再说,生孩子时,承恩公府的嬷嬷全程陪着,定襄县主身边的人,也全都是她从承恩公府带过来的,这么多人合起伙来,把老霍家的孩子调了包,谁能知道?

    霍侯爷的目光在霍誓和霍警身上冷冷扫过:“乱哄哄的成何体统,都走,全都走,老二,把老三也带走,姗姗也走,都走!”

    兄妹三人一脸错愕地走出侯爷,霍誓年长几岁,想着父亲被禁足在家,一定是心烦,当儿子的不用太过计较。

    霍姗姗冷哼:“明明是程贱人搞出来的事,倒像是咱们错了一样,今天就不该回来。”

    霍警最伤心,母亲离府里带上了兄姐,却没有带他,现在父亲又轰他走,爹娘全都嫌弃他,他一定不是亲生的。

    中秋节,霍誉虽然没有回来,可明卉并不寂寞,她身边有南萍,有几个丫鬟,还有三只猫,说真的,如果不是朵朵说起,她几乎把霍誉给忘了。

    只是,让明卉没有想到的是,过了晌午,长平侯府居然送来了过节的礼品。

    除了月饼和桂花酒,居然还有一柄宝剑!

    来送礼的婆子一脸自豪:“这柄宝剑是祖上传下来的,当年啊,老祖宗他老人家,就是拿着这柄剑,为咱们大晋立下汗马功劳。”

    明卉挺好奇的,也不知道霍侯爷是抽得什么风,把这柄剑给了霍誉。

    明卉虽然聪明,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霍侯爷是因为另外两个儿子长得不像他,这才发现霍誉的可贵了。

    现在的霍侯爷,有着一颗敏感而易碎的水晶玻璃心。

    风流了半辈子,人到中年,忽然发现自己被绿了,绿得郁郁葱葱,霍侯爷抑郁了。

    虽然不知道霍侯爷为何会送这柄剑,但明卉识货,这是好剑,但也是一柄饮过血杀过人的剑。

    明卉决定下次回保定时,把这柄剑带回去,让汪真人看看。

    转眼又是几日,霍誉终于回来了,半夜三更,带着一身的风尘,像个鬼一样,站在明卉床边。

    “您……快去换衣裳。”明卉睡眼惺忪。

    “不用了,我就看看你,马上还要去诏狱。”霍誉说着,伸出大手摸了摸明卉光滑的面颊,这么多天了,他总是梦到她。

    明卉把脸蛋贴在他的手上,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忽然,她吸吸鼻子:“受伤了?”

    她闻到了澹澹的血腥味。

    “一点儿小伤,不碍事的,兄弟们还在外面等着我,我该走了,你继续睡吧。”

    说完,霍誉便逃也似的走了。

    看着还在晃动的帘子,明卉鼻头酸酸的,这家伙熘得这么快,一定不像他自己说的那一点儿小伤。

    霍誉这一去,便又没有了消息,可是京城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窦家的祖坟被人挖开了!

    窦家祖籍永平府,然而在京城窦家出事之后,窦氏族中便将他们这一支分了出来,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京城窦家的人,自是也不能葬入永平的窦家祖坟。

    当年,窦广死时,窦家的成年男丁便已经踏上了发配之路,能给窦广收尸的,只有一群妇孺。

    当时风声鹤唳,窦家的女卷们便将窦广葬在距离京城五十里的一块无主荒地上。

    再后来窦家的成年男丁全部死在崖州,因是疫症,当地官府下令火葬,尸骨无存,骨灰就地掩埋。

    到了窦太夫人去世时,窦家当年的那些孩子都已长大成人,家境比起当年要宽裕许多,因此,窦太夫人虽然没有风光大葬,可也请了高人,选了一块风水宝地,从此以后,这里便是窦家的祖坟。

    这几年,陆陆续续又有几个窦家人葬在这里,但窦家人小心谨慎,并没有给窦广移坟,窦广至今没有葬进窦家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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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没有窦广的坟,但窦家却给当年死在崖州的人,立了四个衣冠墓。

    四个房头,四个墓,每个墓碑上都刻了七八个名字,这些人便是当年死在崖州的窦家人。

    此番被挖开的,就是这四个墓,被早上出来干活的山民发现时,墓里的衣冠扔得到处都是。

    山民报告了这一片的里正,可里正也管不了这片坟地的事,便又报给了当地县衙,县衙派了通判和午作过来,看了看,午作带着衙役们,将扔在外面的东西胡乱放回去,又把挖开的地方用土埋好夯实,在附近村子里找了个会念经的神婆,围着这四个坟头烧纸念经,此事便不了了之。

    那村子里有两户人家的儿子,都在京城的一家茶楼里当伙计,那日恰好回家,村里人不知道这窦家是谁,可他们在京城,却是知道前阵子有个窦家,全家下了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