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果然

    钧手指捏得发青了，虽然表面上来看依然云淡风云，只是坐在舰长椅上看着大屏幕，但当他看到古呆立原地，而那巨魔灵位一口一口吞噬着他时，钧已经浑身都绷紧了。

    钧看不到那巨大的魔神虚影,但是钧知道古是受到了精神，灵魂方面的攻击，相比于古的肉身与力量，他的意识，精神，灵魂是其最大的短板,这一点古自己都不清楚，但是钧和罗,甚至是籍都清楚。

    身体的强大，会潜在的提升意识，精神，灵魂的强度，这一点那怕是在普通人身上都有体现，身强力壮者，精神意识必定旺盛，长久的上位者，其意志必定坚韧，居移气，养移体便是这个道理。

    但是这种潜移默化的增强是非常缓慢的，远不如以超凡手段修炼的速度，千倍万倍的差距,一些有着强大传承的魔法师,甚至在三阶实力时就可以灵魂出体,在传奇位阶时就可以用灵魂来战斗，到了半神和灵位层次更是可以将灵位具现出来,这质和量至少是普通人灵魂的数百万乃至数千万倍以上，光靠潜移默化的提升，普通人恐怕需要数百万乃至数千万倍的时间差，才可能与超凡修炼体系对等，而且潜移默化的提升毕竟是有上限的，与超凡体系通过位阶来突破上限不同，到达一定程度后就再也无法通过自身肉体的潜移默化来提升了。

    而古其实也处于这种情况，他的肉体非常强大，解开了生命限制器，同时走上了血肉超凡的道路，从物理层面来说，能够与他对比肉体的同位阶超凡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但是相对的，血肉超凡其实也有最为显而易见的短板，这个短板就是意识，精神，灵魂。

    没有超凡能量的滋养，血肉超凡在表现出远超过同位阶战力的同时，其意识,精神，灵魂方面的属性就会偏弱,那怕有着超绝肉身的滋养，这依然是其最大的弱点。

    先天魔神们之所以能够走通血肉超凡，就在于他们是天生天养，其意识，精神，灵魂本质天然就超脱凡物，其本质就是圣位以上层次，而且他们还有本源护持，所以才没有这样的短板。

    知道古有这短板的三个人，钧是因为确认了古的本质，所以压根不在意这短板，在他心目中的古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意识，精神，灵魂短板，而罗则是一個乐子人，旁观者，他知道也不会说出来，他就是想要看一看古最后的结局罢了，至于籍虽然也知道古的这个短板，但是他却是无法可想，不管是见识还是知识都不足以帮助古弥补这短板，所以三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过古。

    而古不知道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在面对这一巨魔灵位前，他并没有遭遇过能够使用出偏精神方面能力或者攻击的敌人，便是遇到的泰坦巨人尸体，也因为是尸体只剩下本能，所以全部都是物质和能量方面的攻击，一直到这时，他才遭遇到精神灵魂侧的攻击，而就是这一下子，他立刻就中招了。

    钧看着这一切，他死死的盯着，若是他所知道的古，这种情况连危险都算不上，但若不是……那古就死定了，同时，他估计也死定了，这一世的轮回就算是白费。

    而在钧旁边，罗就微微摇着头。

    画面上的东西钧看不到，不代表他看不到，那是一尊先天生灵，最为接近先天魔神的先天生灵之一。类似于混沌巨兽那样的存在，不过就位阶和层次来说，比之混沌巨兽可是差远了。

    但是再怎么差，那也是先天生灵，就和先天魔神在被世界屠杀之后，还有一些残余先天魔神存世，以及低纬度也还有一些先天魔神存在，这是同一个道理，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万事万物总有一线生机，先天生灵和先天魔神们不可能全部灭绝，总还有少许残留。

    虽然先天生灵远不如先天魔神，但是同样的，天道对于他们的压制和压迫也远不如先天魔神，所以其中一些先天生灵在洪荒历时反倒是得了部分自由，或有了眷族后代，或化为圣位洗白，而显然这先天生灵就是其中之一。

    以罗的目光看去，这先天生灵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类似于投影，但是又与投影有些区别，大概是这巨魔灵位是这先天生灵的一个重要眷族，甚至可能是神恩者，对这先天生灵来说有着大作用，所以才会在其陷入危机时投影而来。

    这先天生灵大概率处于重伤垂死状态，估计陷入到了深度沉睡之中，需要大量血祭，灵性祭祀，以及浩瀚信仰才可以慢慢恢复，而这巨魔灵位估计也有一些气运，又是其血脉后裔，所以才会被选中作为神恩者。

    罗微微摇头，他觉得古的终点就是在这里了，一个先天生灵，那怕只是投影，或者连投影都算不上的虚影，对于大多数的超凡者来说也是不可匹敌的存在，或许别的超凡者可以靠着自己的超凡能量以及位阶硬抗，毕竟这虚影不可能持久，但是对于古来说，这就是天敌啊。

    抛开那强大的肉身，古的意识，精神，灵魂真的太过脆弱了，这种情况下，他那怕只是直视先天生灵的虚影都会出大事，看这情况，古的灵魂已经被牵引了出去，等待他的必然是比死亡更加恐怖万倍的结局。

    想到这里，罗顿时冷笑连连，当初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古锻炼自己的超凡能量，更是让他将那个什么相的异能锻炼为对外杀伤性能力，如此一来，古就可以脱出桎梏成为超凡者，他再指点二三，古的成就大为可期啊。

    可是古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违逆他，仿佛觉得他的话是在害人一样，仿佛是要夺走他的血肉超凡机缘一般，根本就不屑一顾，现在可好，这血肉超凡确实强大，力量也是强大，但光是直视就被吸收了灵魂，任凭他肉身如何都是无用了。

    看到这里，罗就要举步离开这艘战舰，不过他的脚刚抬起来又放了下来，他决定再看几秒，直到古彻底死亡后再离开，免得又演前事，那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于是乎，钧和罗就死死的看着画面，然后，两人就诧异的看着古的身躯动了，面对气势汹汹的巨魔灵位啃食，他只是抬起手臂自然而然的向着巨魔灵位脖子后轻轻一抚，其手指间的漆黑领域一闪即收，紧接着，这个巨魔灵位的脑袋和嘴巴都不受控制的歪到了一边。

    这一幕刚一出现，钧的眼中顿时爆发出了无比的神彩，而罗的反应更大，他猛的踏前两步，其脚下的金属都被他踏得凹陷了几分，而罗直接吼了起来道：“那是什么？刚刚那是什么？”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对于战斗方面，罗已经不是内行可以形容的了，他是老祖宗级别的怪物，而就在刚刚古出手的那一刻，罗居然感觉到了一种无可躲避的韵味，这绝非是虚假，而是真实的无可躲避，就如同那只手在这一刻取代了天道，变成了一种天罗地网，明明看在眼中，但是却无可奈何的感觉。谷糮

    连他都是如此感觉，区区灵位又怎么可能躲避得过？

    刚刚出手那一瞬间的韵味，罗闻所未闻，想都想不到，那看似简单的一手代表着什么，罗一时间还想不清楚，但那绝对不在他的战争本源中，换言之，这世间出现了超越他战争本源之外的战斗之法，这才是最为关键的信息。

    钧淡然回头，用一种对草履虫说话的语气道：“那是古……嗯，那是古。”

    然后在画面上，古向前猛扑，扑到了一个无形之物上，钧看不到，罗却可以看到，在罗的视野中，就看到古一口咬在了这先天生灵的眼珠子上，然后一口咬爆了眼珠子后，居然如同猴子一样在这先天生灵身上乱窜，而且还不停的撕咬吞下这先天生灵的血肉，看到这一幕，罗的嘴角都开始了抽搐。

    要知道，这先天生灵虚影可不是什么实体啊，而是连投影都算不上的本质凸显罢了，别的超凡者那怕是运用超凡能量都无法触及，但是古居然直接用肉体就上手，不，上嘴开啃了，这完全就违背了合理性与逻辑性啊。

    不过罗也知道，这先天生灵虚影虽然连投影都算不上，却也包含了其本质本源，只是量的多寡而已，被古这么一阵啃，这先天生灵的本质本源就会有缺省，古消化不了还好，总有排出之时，那时候就会自然回归本源，若是古能够消化……这就相当于杀死了这先天生灵的一小部分，而对于古来说则相当于意识，精神，灵魂上的超顶级天财地宝，效果已经近乎于先天生灵与先天魔神在混沌历与鸿蒙历时吸收本源的情况了。

    “……不可能消化得了，这是有主有烙印的本质，已经不是无主无烙印的本源了，不可能消化得了……”罗看着画面喃喃自语。

    然后他就看到古在啃食一通，肚子都鼓了起来之后，居然用力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这一拳打得十分用力，几乎是用尽全力的那种，因为他的拳头都出现了空间扭曲层了，然后……他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而古又开始了下一轮啃食。

    “艹艹艹，这不可能！”罗就用一种三观都崩塌了的语气吼道：“用力量将先天生灵的本质打碎还源成本源！？力量？单纯的力量？艹艹艹，不可能！”

    钧这时候翘起了一条腿，冲着旁边的一名舰上人员挥了挥手，示意其去拿一瓶饮料过来，然后他才淡然悠闲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因为他是古，所以你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做到，就这么简单。”

    罗的三观都崩塌了，他傻傻的站在原地品味着这种荒谬感，要不是他的本质告诉他并没有幻觉，这里确实是现实世界，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掉落低纬度，被低纬度所影响了。

    钧这时候就再也不看古，他虚空按动了几下，画面一转，转到了籍的战场处，自从那道紫雷落下，籍所面对的灵位已经确认死亡，而在远处还有两名或者更多的蛮族灵位，他们却不敢上前，有着道韵玄黄舰主炮瞄准，除非是古与籍的这两名灵位毫发无损的击杀两人，否则别的灵位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来相助的，这也在钧的预料之中。

    “只是，籍的情况……”

    籍并没有死，虽然在被鸿蒙紫雷轰中的一瞬间，他的生命气息已经彻底消散，但是随着时间过去，他的残骸却开始萌芽出一股非常微弱的生命力。

    雷霆主杀主灭，但其中却蕴含生机。

    只是，籍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钧已经派出人员去收回籍的残骸了，但那怕有着鸿蒙紫雷的生命力复苏，照这情况下去，籍的死亡概率也超过百分之九十九。

    “罗，战舰交给你来看守与主持，古那边等他吃完了，杀了那名灵位后，就把他叫回来，别的灵位暂时不用杀。”钧想了想，就对罗说道。

    罗本想反驳钧，他以为灵位是什么，至少对于古来说难道是想杀就杀的小动物吗？

    但是再想到现在古那不科学，不魔法，不超凡的状态，他就闭上了嘴，就看到钧大踏步离开了舰长室，向着医务室走去。

    钧要将籍救回来，至少籍也是一份战力，而且在江东谷还有地理与人和优势，是很好用的工具人，这时候却是死不得。

    走着时，钧的心情非常不错，这一战赢了还是小事，他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古，果然就是古。

    他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