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七章 自在逍遥
第二天一早，穆玄英从昏迷中醒来，感受着自己身体莫名舒服了很多，穆玄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他还记得他昨天半夜似乎又拜了一个师父来着…… 作为一个懂礼貌的好孩子，穆玄英觉得自己应该显现一下自己的家教，为谢渊在杨牧玄面前挣个面子，他现在应该去找杨牧玄问安。 然而，等他跑到正气厅的时候，才发现杨牧玄，杨逸飞，杨青月三人正在和他的新任义父，谢渊吃饭呢。 没错，坐在浩气盟议事用的正气厅中吃饭，只有三个人，围在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搬过来的小桌子上，就着几个小咸菜，喝着白米粥。 一看见穆玄英跑了过来，似乎都很惊讶，杨牧玄说道：“这才几个时辰，竟然就消化好了？不愧是三阳绝脉，这资质不错，地仙有望啊。” 那些消息了不少，那可是杨牧玄本尊秦玄对于剑道的所有理解，虽然超过仙境之上的信息都被杨牧玄封印了，但是剩下的信息也足够广博。 三教玄门修剑道，除了传统的单剑外，还有双剑，多剑，以及剑阵等分别，与剑道有关却又无关。 而单剑中，有御剑，持剑两大类，而其下以力御剑，以气御剑，以道御剑的分类也不少，其中有道德天尊一脉传承，元始天尊一脉传承，灵宝天尊一脉传承。 双剑，剑匣体系也有不少分支，唯有剑阵之法以灵宝天尊一脉为尊，毕竟传闻中诸天万界最强剑阵诛仙剑阵正是这位天尊所创。 这个时候，三教一家亲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三教剑道体系基础由三位天尊亲自定下，所以仙道中的剑仙体系几乎杂糅了三圣为首的所有剑道基础。 再加上秦玄成就大罗道果之前，还是金仙的时候，就从诸天网上收集了不少其他本源世界的剑道传承，虽然穆玄英能够看到的剑道传承只有仙境之下的那部分，但是那个体量，那个数量绝对不少了。 就是大宗师一时间接收了这么多信息，也得大脑宕机，呆愣了半天，而还不到宗师的穆玄英接收了之后能够这么快的就恢复过来已经很厉害了，不愧是他徒弟。 “谢叔，师父，二位……”穆玄英有点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两位，说实话现在他好像还不是特别清楚杨牧玄和这两位的关系呢。 杨牧玄缓缓开口：“叫他们师伯就好。”穆玄英默默点头：“见过二位师伯。” “师伯？？？”杨逸飞和杨青月对视了一眼，杨青月还好，毕竟是先天宗师境界，被叫一声师伯也就罢了，他还承受的起。 但是杨逸飞就不行了，他的修为和穆玄英差不多，好吧，真正意义上的差不多，都是距离宗师境界临门一脚，现在这一步看的就是运气，谁运气好，一朝顿悟，就能够突破先天宗师，所以说，他们两个谁先突破还不一定呢。 因此，就穆玄英这个称呼，杨牧玄敢受着那是因为自身实力在这里摆着，虽然年纪，资历在这里摆着，但是修为高深啊。杨青月也差不多如此，唯有杨逸飞听着这个称呼叹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定下了要努力修行的目标。 “玄英醒了，饿了吧，快来喝点粥。”谢渊赶紧招呼道，穆玄英点了点头找了个在谢渊身边的位置坐下开始安静的喝粥。 杨逸飞皱了皱眉头，虽然谢渊是穆玄英的义父，但是如今杨牧玄作为他的师父，总应该是杨牧玄说这话的，这样很不和规矩。 长歌门毕竟是儒家宗门，虽然学武，但是儒家宗门还是重礼教，杨家三兄弟之中，杨牧玄先不说，杨青月从小就中了毒，别说学礼了，能够好好学会内力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接受了杨家正统教育，尤其是杨家继承人教育的杨逸飞才是最重礼，也是唯一一个系统的学过礼的人。 至于一边的谢渊和穆玄英，谢渊出身不咋样，小时候连吃饭都是问题，更别说学礼了，穆玄英从小流离失所，后来被谢渊捡回来，谢渊把自己对穆玄英父亲的感激，愧疚都放在了穆玄英的身上，堪称有求必应。穆玄英如今能够没被养歪了，只能说是穆玄英根子好。 杨逸飞皱着眉头，想挑理但是却又不好开口，可惜的是，杨逸飞这么明显的欲言又止的神态却没人注意，或者说都忽略了过去。杨青月甚至帮着自家二弟夹了一筷子咸菜，目的很明确，不想让杨逸飞开口。 穆玄英是杨牧玄的徒弟，是太玄门的弟子，杨逸飞一不比人家厉害，二又不是太玄门人，能被称作师伯，完全是因为杨牧玄的关系，杨牧玄对这个都不在意，更何况根本就没多少资格管穆玄英的杨逸飞呢。 谢渊将碗里剩下的那口粥都倒入嘴里，一口咽下这才对着一边早就结束战斗的杨牧玄说道：“杨道长，以后太玄门和浩气盟的合作……” “问他。”杨牧玄伸手一指，手指的指向却是穆玄英，这个安排不仅是谢渊和穆玄英愣住了就连杨青月和杨逸飞都愣住了。 杨牧玄这个正牌门主不管事，杨青月这个已经被定下的宗门长老不管事，让门下大弟子管事，这个放在大唐江湖里也不算是奇闻，但是这个大弟子才十岁啊！十岁！！！ 哪里有宗门让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去和别人谈涉及宗门未来发展的前路的？就是长歌门也不敢这么玩啊，如今杨逸飞十五岁了，才被认证为少门主。 只是，哪怕是长歌门少门主，杨逸飞的特权也不过是在出门历练一二的时候，借用少门主的身份在长歌门旗下产业支取部分钱财，并且以此身份拜访各个宗门罢了。 哪里有昨天晚上刚收徒，今天就让人家去管理宗门事务的？不说能力问题，你都不考验一下自己门人对于门派的忠诚吗？ 谢渊也觉得不靠谱，甚至觉得这是杨牧玄在开玩笑，就咧着嘴笑道：“杨道长说笑了，玄英才十岁，怎么可能担当得起如此重任？您这是在说笑呢吧。” “没有啊。”杨牧玄开口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笑的，玄英作为贫道门下大弟子，太玄门的大师兄，自然有义务也有责任管理太玄门弟子的事。 而且他与谢盟主你关系又好，和浩气盟沟通的事自然是玄英的，毕竟，谢盟主你好意思坑我们，总不好意思坑你的义子吧……” “呵呵呵……”谢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想要说什么了，也只能干笑，但是笑着笑着看着杨牧玄那个严肃认真的表情就突然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杨牧玄竟然说的是真的！ 这可就是夭寿了，谢渊还没说完话，杨牧玄对着穆玄英说道：“徒弟啊，咱们太玄门门人不少，而来历都不同，各有各的因缘际会，所以你能管的也只有修行《太玄决》拜入太玄门的弟子。 不过，咱们太玄门的主旨是清静自在，逍遥唯心。所以，为师的劝告是，江湖上这些破烂事，不管别家怎么样，反正咱们最好还是别管。 不过，腿，嘴都是长在你自己身上的，你想怎么走，你想什么说也都由得你，只是咱们这一脉的规矩，若是有什么老东西以大欺小，自然是为师担着。 但，若是你自己招惹是非，那就只能你自己去处理了，无论结果如何，咱们太玄门断然是没有师门替你报仇的说法。 至于平常人眼中所谓伤天害理，欺师灭祖的事……我是不会做什么特别要求的，全凭一心，你觉得对你就去做，觉得不对就不做，咱们太玄门弟子以后就一个门规，别打扰我清净，剩下的你们随心所欲就好。” “额……”“嗯……”听着杨牧玄这三观极为不正的门规，四个人都听呆了，这种放养式教育……还真是清奇，还有什么叫做伤天害理，欺师灭祖也无所谓？太扯淡了吧。 如果纯阳真人在这里，纯阳真人会告诉他这事很正常，简直正常到了极致。毕竟道德天尊门下差不多就是这种模式。 以大欺小，门中高人自然会出手，但是自己挑事就随缘吧……道德天尊的道是天道的道，是大道的道，祂的德是福德的德，不是仁德的德。 天道无情，大道无形，福德绵延众生，真正意义上的“众生”，一切种族，一切生命都是众生的范围之中。 所以，祂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让门下子弟的一切选择都遵循于自己的道心便是。 至于掉了祂面子这种事，道德天尊不会在意，但是道德天尊门下其他弟子和诸多化身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不过道德天尊本尊门下本就没几个徒弟，如今真正收入门下的亲传弟子也就“三个”而已，这三个一个个都是了不得的存在，也没谁会去打自家师尊的脸面。 杨牧玄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刚刚瞥到杨逸飞不正常的脸色才解释了一下，但是这解释之后的效果还不比没解释呢。 开口闭口自在逍遥，闭口开口欺师灭祖，这哪里像是正派人物，这分明就是恶人谷里那个姓王的一样吧…… 世界皆知“长空令下，余孽不生。天道不灭，浩气长存。”是浩气盟的口号，而恶人谷的口号是什么？ 是“自在逍遥，唯我恶人！” 太玄门这门规不就是一个小恶人谷吗？只不过恶人谷是一个组成复杂的联盟阵营模式，而太玄门是一个宗门罢了。 只是，论起凝聚力来，联盟阵营是比不上宗门的，而且恶人谷那地方，从来没有报仇一说，甚至于他们谷中都勾心斗角，恨不得自己人死个干净的那种。 在王遗风入主恶人谷之前，恶人谷丝毫没被朝廷放在眼里，是王遗风入谷之后，恶人谷的力量被王遗风收拢，形成了一股大势力，朝廷怕恶人谷那些恶人作乱，便默许了江湖八大门派推动了浩气盟的诞生。 王遗风……太玄门……谢渊突然有点头疼，但是什么话也说不出话，想劝几句却又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他又不是太玄门的人，而杨牧玄本身又是在世地仙，他可真不敢说什么。不过，索性太玄门人被穆玄英带领，他养的孩子他知道，性格淳厚，应该不会做这些事吧…… 谢渊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同样目瞪口呆的穆玄英的脑袋：“那以后就是玄英和我讨论这些事了？玄英你可要多学一学了。” “哦……”穆玄英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只能下意识的回复道。 另一边杨逸飞却开了口：“三郎，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杨牧玄扭头看了过去：“有什么不好的？” “这样并非正道啊……”看着杨牧玄那副微笑的模样，杨逸飞下意识的说道。 “正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杨牧玄一脸正色的说道：“天有风和日丽能够滋养万物生长，也有烈日大旱民不聊生。春雨绵绵，能孕育生机，夏雨如水，也能带来洪涝。 大地厚德载物，孕育众生，却也有山崩地裂让人民不聊生之时，你们能说天地是正，是邪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正邪之分，有的只是多数人和少数人的矛盾而已，有的只是秩序和混乱的差别。 这个世界终究是在从秩序走向混乱，又从混乱走向秩序的轮回中不断前行的。 我太玄门从不追求这些，无论是秩序还是混乱，只求不违道心就是了。”看着杨逸飞还有话要说，杨牧玄笑了一声：“就拿恶人谷来说，恐怕二兄你会觉得恨不得除之后快吧，说实话，只要我师兄纯阳真人愿意动手，别说一个恶人谷，就是恶人谷，东瀛和十二连环坞三个加起来也不够他一巴掌的。 哪怕不用师兄出手，朝廷派来百万大军同样能灭了恶人谷，恶人谷虽强，但是却比不过整个大唐。 但是，为什么纯阳师兄不这么做？朝廷为什么不这么做？说到底，这个世界需要的不是正邪之分，需要的是稳定发展。二兄，这才是为什么你明明是少门主，却还只是被放出来历练的缘故，你要好好想明白才是，只有想通了这一点，父亲才能安心把长歌门交给你。” 听着杨牧玄这话，不只是杨逸飞陷入了沉思，就连杨青月，谢渊和穆玄英也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整个正气厅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