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道心如鉴

    这些年乔坤一直参悟各种术法以及符文，从未曾懈怠，他还有大机缘可以近距离参悟“太极图”，对于某些大道的理解，可能已经不在一些金仙之下。

    但即便如此，这龙门上的符纹他也只认识不足百分之一。

    这还只是海面上百丈龙门，再往上何止千万丈，其上有何符纹，却难以看清。

    乔坤不知当初建造这座门户的那位存在，到底精通多少种法诀，对道的理解有多深，修为有多强？

    他暗自猜测，即便不如诸位掌教，只怕也相距不远，应该还在赵公明之上。

    当然限于见识，这猜测也不一定对，但他确实从龙门上感觉到一种高山仰止。这是他面对赵公明、燃灯道人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祖龙果然了得。乔坤将种种心思压下，继续打量龙门，心下感慨，这帮水族只知道攀登，却不留意这龙门，无异于买椟还珠，十分可惜。

    但是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这龙门的图纹太过复杂，便是参悟也未必有收获。

    而且对人鱼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化龙。若分心他顾，失了锐气，反倒落了下成。

    莫说这些鱼人，便是乔坤想要参悟这龙门玄妙也不轻松，便是给他数百年时间也未必能够将其中奥妙参悟完全。

    但他干嘛非要在此时参悟透符纹呢，他选择将这龙门观想。

    只注重龙门的神韵和气势，刻意忽略细节，在心中描绘龙门的样子。但他对龙门的图纹认识还不够，观想的龙门便连原版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虽说对于龙门这种层次的宝物，只要保留住一两分的神韵也已经赚了。

    但乔坤却知道他可以做的更好，他可以投机取巧。

    当日太极金阙帝君进入天宫，曾指出乔坤天宫的本质是映照，非是描绘，非是解析。

    所谓映照，就是像镜子一样，将真实反映。

    很快在天宫最下重天，正南方起了两根柱子，每根柱子都有十多丈粗细，有百丈长短，其上有苍凉气息。

    虽然受限于乔坤修为境界，若映照等级太高的事物，便会漏掉很多细节，未免不够清晰，但这已经是乔坤所能做到的最好。

    “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胜而不伤。”乔坤催动起以心为鉴的法门，映照龙门。

    道心虽非虚幻，却也没有实体，一般人也难以之映照事物。

    但是乔坤却借用“洞神天帝元变经”介于虚实有无之间的特性，在天宫中将道心描绘出来。以心为月，以月为鉴。

    这道心晶莹剔透，带着月华，有如宝镜，却将映照在天宫内的龙门，再次映照了一次。

    或许是龙门本就没有实体，以乔坤道心为鉴，却没有映照出龙门的形状，只映照出符文，借此，乔坤从中窥出了几分龙门的奥秘。

    十万天兵神将也火力全开，辅助推算符纹各种特点。有这十万多人工智能帮他梳理信息，很快便将符纹分门别类，配合“易图通变”的推算，龙门愈发完善起来。

    此时仍有许多鱼类熙熙攘攘往龙门挤，乔坤也不在迟疑，催动神通映照着龙门，活动鱼鳍、鱼尾，向瀑布上流游去。

    刚踏上龙门，他却觉得身体奇重无比，好似顶着几万斤的重担，瀑布的水冲刷而来，好似有几百万斤重。若非他反应迅速，催动龙气法力稳住身形，只怕便要落下龙门。

    若是平日里，几万斤于他不过等闲，但是在龙门瀑布冲刷下，他却感觉身体有些承受不住。每上升一丈，便要消耗巨大的龙气，巨大的力气。

    他还有一种前世爬山的感觉，身体酸痛，半步都不想动的感觉。

    明明敖广、敖雪也都告诉他，以他的龙气、修为、见识，跃龙门不过是水到渠成。但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环顾四周，周围的鱼类也都在逆流而上，他们身上龙气稀薄，但是看着非常轻松。

    这是怎么回事？乔坤忍不住心中疑惑，莫非跃龙门消耗的龙气、力气并非是绝对值，而是一个相对值吗？是按照百分比进行消耗不成？

    若真如此，这跃龙门其实考验得是意志。只是乔坤也不愿相信自己的意志力还比不得旁边的杂鱼海鲜。

    只怕另有缘由。乔坤虽然知道这必然有古怪，但此时却不愿退缩，当下催动龙气、力气，摆动尾巴，催动着身体向瀑布上方而去。

    虽然他努力，却不可避免落在后方，不断有各种鱼类、龟类、蟒类赶来，超过他。

    难道我的意志真比不得这些鱼类？抛去了法力以及身体的优势，只比较心灵，我竟然连普通的鱼类都比不过？

    此念刚起，他又觉得身体愈发沉重，来自海水的压力更加巨大，上升更加困难起来。

    还是不要再往上了吧。这么艰难，肯定是跃不过龙门的。

    跃龙门又不关生死，对于实力提升可能也没那么大，又何必费劲全力？

    现在也就罢了，到了第三段的时候掉下来被剥夺龙族血脉岂不是冤枉？

    随着这种念头出现，他的身体越发沉重，不过乔坤很快警醒，将这念头斩去，恢复心灵的平静。

    原来这龙门瀑布大有问题，不止能够影响到他的身体，还能影响到他的思绪、精神、心灵。引发他放弃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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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忙收束心念，全身心在映照龙门与攀爬上。他要尽可能提升实力，因为他有想要保护的人，他还要自由做出选择，他要得大自在，大解脱。

    渐渐地从他身后来的生灵已经逐渐少了起来，又有很多鱼类、龟类、蛇类坚持不住，从天上不断掉落，一开始数量还稀少，后来则簌簌如同下饺子一般，再后来好似下了一场雨，遮天蔽日。

    索性这些鱼类、蛇类、龟类掉下并不会干扰在攀爬的生灵，没有把其他鱼类一并砸下。

    随着乔坤逐渐向上攀爬，在《洞神天帝元变经》所化的天宫中，两根柱子不断地延伸，渐渐有了些巍峨的感觉。

    不断有各种放弃的负面的颓废的念头冒出，被乔坤一一斩去，收束。他锐意进取起来。

    恍忽间，他感应到《洞神天帝元变经》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变化，渐渐他开始感到，自己的身体的变化。

    随着他升高，身体内却多出龙族的血脉之力，根据他修炼的功法，所参悟的图纹，他的身体渐渐开始有了金龙、蛟龙、黄龙、青龙、黑龙、白龙、鱼龙等种种的血脉。

    这些血脉都混杂不堪，只是他们都非常微弱，所以彼此并没有争斗，反而和平共处。

    但乔坤又走得千丈，他们已经比刚开始强了数倍，便开始以乔坤身体为战场，争斗起来。

    乔坤明了，其实这也是登龙门的一处陷阱。若不择一龙种而参悟，便会有血脉争斗的情况。

    是选金龙血脉，还是青龙血脉？乔坤还未做出选择，龙之九子的血脉增强汇聚，在他的体内组成一只巨龙的虚影。

    这巨龙不同于龙之九子，不同于四海龙族，不同于九龙壁上的神龙，不同于神龙面偶里龙族的形象，它远古、苍茫、刚烈、霸道、强韧、桀骜、不屈。

    乔坤以前看到过他，感受过他，他是太古天龙。

    伴随而来的是杂乱、狂暴、混乱又海量的信息流。乔坤一时有些处理不过来，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从龙门上摔下。

    这些信息严格说起来其实并不多，只不过是一点点太古天龙普通的生活、争斗片段而已。

    但是乔坤和太古天龙之间的境界修为差别太多。哪怕是太古天龙随便动一动爪子、尾巴，都蕴含着莫大的道理。太古天龙每一个鳞片上都有玄奥的符文。

    简单来说，太古天龙近道，有一种太极图的感觉。

    这些知识道理对于乔坤来说是超过等级的，杂乱无章且难以理解的。

    但这信息又珍贵无比。若能参悟，他的实力又有可能有较大提升，促成他修成金仙都不是梦想。

    但乔坤却觉得有些不堪重负，攀爬龙门，处理信息，映照龙门，即便他有十万天兵神将相助，也有些捉襟见肘了。

    必须放弃一个吗？但放弃的念头生成，又被他斩去。

    在龙门之上，放弃的念头会被成千上万倍放大，不能放弃，乔坤苦苦坚持，不断前行，近乎贪婪的压榨自己，压榨十万天兵神将、星君天官、风神雨师、雷公电母，还有云中君。

    他不断优化各种算法，不断超拔，不断超越，渐渐他的心思也变得单纯又简单。自己道心越发通透，如同拂拭明镜上的尘埃一般。

    恍忽间他明了“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常拂拭，莫使惹尘埃”的意思，一时之间道心清明，他生成了“如镜道心”。

    处理信息渐渐快了起来，映照龙门也更清晰几分。

    与他相对应的是十万天兵神将、星君天官、风神雨师、雷公电母的运算速度更快，而且处理信息更多了几分灵性。

    非要形容的话，就相当于之前的十万天兵神将都只会机械性地处理信息，就算速度快，也只能重复算，而现在却可以对于诸多信息进行识别，分门别类。

    这是他以自己如镜道心为天兵神将之心的结果。

    随着道心觉醒，他处理信息终于有了几分从容。不过他也知这乃是龙门，并非放松的时候，不敢有丝毫懈怠。运转道心，将懈怠等念头拭去。

    此时不断有丝丝业力从太古天龙血脉中生成，若非乔坤有“易图通变”，抽取业力为己用，只怕这业力也是问题。

    但无论有什么问题，乔坤都没有放弃，放弃的念头早被他斩去。他无半点心思在鱼类、蛇类、蟒类身上。

    虽然瞪大着鱼眼睛，其实他只是注视着龙门龙柱上的图纹。

    他不知道自己游了几千丈还是几万丈，只知道自己越过了许多许多的鱼类，也不断有鱼类从天上掉下。

    天宫中映照的龙门龙柱，甚至已经接近第二重天的顶点。

    随着太古天龙的血脉觉醒，诸多金龙、蛟龙、黄龙、青龙、黑龙、白龙的血脉之力，却都被太古天龙血脉吞噬。

    只是看着它们并不是心甘情愿，万剑归宗，朔本回源的样子，想来这些血脉并非是太古天龙演化而成。

    天宫中的龙门升到第三重天的时候，他体内的龙之九子之骨开始挣扎，似乎也想要合并，只是“白骨法”的图纹精妙异常，即便是龙之九子所有的二十七块骨头上的同时挣扎，也都被限制住。

    而且“白骨法”最根本的禁制图纹不断抽取二十七位，也在不断变强。

    就这么保持着均匀的速度，乔坤渐渐地超过了很多生灵。他们刚开始游得很快，但到现在却一个个地慢如乌龟。

    这些生灵一个个都已经觉醒了龙族的血脉，只是或多或少而已，有几位身上的龙气都很浓郁，想来觉醒的血脉很是了得。

    只是可惜，若不能成功化龙，现在摔下去，龙族的血脉也要被收回。

    缓慢而坚定地向前游走，乔坤越过了鲤族的鲤白，交人族的交磐石。

    他们现在正在一尺一尺地往前挪，虽然不是静止，却也移动缓慢。

    乔坤轻轻超过他们，心中没有半点波澜。修行的路途，其实也就是这样一直向上突破的过程。

    行百里者半九十。甚至有时候不达到终点，一切都没有意义。这就是生命，这就是活着。

    此时在龙门最顶端，一片烟霞之处，有九重宫阙，此时四海龙王正坐于主座，其后是虞、玉、蛟、螭、蜃五族族长，再后便是诸多中、小族族长。

    在他们身前有诸多影像，却是水镜之术映照着龙门各处的场景。

    一位胡须花白的龙王抚须道：“也不知道这一次谁会是第一个跃上龙门的生灵？”这乃是西海广顺龙王敖闰。

    旁边有一位青年龙王笑道：“三哥，你又何必瞒我？只怕今年龙门第一，必是芸心那孩子。”说着他一指水镜，“孟津鲤族那孩子虽然有些冲劲，后劲却不足。”

    他指的却是鲤一力。此时鲤一力已经有些乏力，被鱼追了过去。

    这时虞族族长却笑道：“只怕广泽龙王所言未必对，龙门第一多半不是芸心公子。”说着却施展水镜，水镜中显出一尾红色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