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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244节

    第165章 有过者未必有罚

    还是陆浩云回来的这天。

    珍卿走后, 吴二姐问弟弟:“你怎么了?像是不高兴?”

    陆三哥心不在焉地,走到他公文包那边,翻出一盒精美邮票:“我今天不回谢公馆, 朋友送我的外国邮票,你拿回去用吧。”

    吴二姐歪头看他:“你奇奇怪怪的, 莫非真嫌恶吕少奶奶是烫手山芋?!”

    陆三哥在她面前很随便, 把鞋子一踢开, 一下子躺到沙发里, 想了个理由说:“我回来前, 明戈青先生推我做万国博览会的筹备委员,我现在不想沾染他,可博览会我倒想多送些展品参加。”

    吴二姐耸耸肩:

    “从来针无两头利, 明老先生近来风评大降,可还是公民党元老,多少地方都会碰到他。你想彻底躲开他, 那是痴心妄想。”

    陆浩云看着天花板说:

    “美国政府多次给应天发出正式照会, 邀请中国政府参加博览会。韩领袖摩拳擦掌, 也欲借机建立邦交、兴盛商贸、树立新政府的形象。

    “筹务委员会野心很大,共分三个大组, 内政、外交、财政、经济等十部配合他们, 以后事务繁多,旷日持久, 我恐怕须长住应天, 如此非我所愿。

    “不过我若做筹备委员, 我旗下的产品过审, 会容易得多。”

    吴二姐好笑:

    “你不愿分其劳, 而欲得其利。真真俗人之态。不过你常在家也好, 我跟妈妈都安心。

    “对了,妈妈近来常问我,你有一阵不交女朋友,是怎么回事?你在应天有没结识什么登对的女郎?”

    陆三哥呵呵笑两声,把头枕在脑袋后头,说:“我倒看中海宁的一个,只是当下不好追求她。”

    吴二姐赶紧跳过去追问,她弟弟只是笑而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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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吴二姐回谢公馆去了。

    珍卿正在读技术流的报纸。

    荀学姐说,现在自制矿石收音机很流行,成本也不高,应该帮女性开拓新的爱好和娱乐。

    所以她给珍卿建议,可在“家庭生活”板块开一专栏,专门给娱乐匮乏的女性们,讲解制作矿石收音机的知识。

    如此,她们既能获得做手工的乐趣,还能从做成的收音机中,听取中西音乐和各种报告。这对女性智识的增长,肯定非常有益。

    像三哥送杜太爷的高档无线电收音机,一架就要大几百块。这种普通人家可消费不起。

    大部分普通家庭的男性市民,会选择自制矿石收音机。

    珍卿最近收集资料研究,还做了读报笔记:

    制作矿石收音机的原料,包括可从药店购得的矿石,从电台公司购得的听筒,加上其他零碎的纸筒、裁纸刀、铜线等,成本并不太高。

    珍卿研究的结果是,制作需要理工思难,做成效果未必理想。

    珍卿正在发散思难,忽然听见三哥在外头敲门。

    她亲自跑过去开门,见他递给她一个大首饰盒,另一只手拿着一张唱片,左边胳肢窝里还夹着个报纸筒子。

    他把报纸筒子放桌上,走去把那唱片放到唱机上,说:“你听听莫扎特,精神会松弛下来。”

    珍卿坐在椅子里,听着音乐声从耳朵,渐渐钻进心灵里头。莫扎特是能抚慰人心。

    她打开那只大首饰盒,里面是两只极漂亮的蝴蝶胸针,看见的瞬间就叫人移不开眼。

    金镶翡翠的那只,碧色透到人的心湖里,而银嵌珍珠的也璀璨夺目,像是借了银河的光色。

    三哥慢慢走过来,屁股就搁在她书桌上,轻笑着问:“喜欢吗?”

    珍卿尚是惊艳之色,“嗯嗯”应了两声,抚摸两只胸针说:“简约灵动,做工精湛,漂亮极了。”

    陆三哥看她穿深色睡袍,拿取那只银嵌珍珠的蝴蝶胸针,帮她戴到衣服左侧,给她捧着小圆镜子让她瞧。

    因为久违的三哥,再一次离她这么近,她有难以言表的雀跃和羞赧,又生怕叫他察觉到,就装作专注欣赏的样子。

    珍卿觉得确实很好看,不过她没那么自恋,看过就摇着三哥说“谢谢”,还说他不该总这么破费。

    陆三哥满不在乎:“大家都有。每个人都有收礼物的预期,我出差再久,也还是受欢迎的人。这样会快乐很多。”

    珍卿每听到这句话,既觉得有一点失落,又似乎自然坦然。

    三哥看他桌上摊那么多报纸,都是关于制作矿石收音机的,奇异:“你对这个感兴趣?”

    珍卿畏难地摇头:“是荀学姐说的,制作矿石收音机,用收音机收叫节目,不该是男性独美的事。她建议我在‘家庭生活’板块,教女性制作‘矿石收音机’。这可是为难我,我对做手工向来没有兴趣。”

    陆三哥好笑:“这种专业技术,最好找专家撰稿,我帮你找人吧。”

    珍卿把三哥的手,放到她的脸上,特别温情地吹捧:“三哥三哥真真好,夏天是把太阳伞,冬天是件大棉袄。三哥三哥真真好。”

    她闭着眼夸张地吹捧,抱着他的手在她脸上晃,整个把人的心都晃酥了。

    陆浩云不用照镜子,也晓得他的眼神,大约跟春水一样绵柔。

    他轻轻咳嗽一声,把带来的报纸,推到珍卿面前。

    珍卿晃悠完她的手,随意拿起他带来的报纸,扯开一看,脑袋登时就“嗡”一声。

    被莫扎特安抚的心,在瞬间提到嗓子眼儿。

    珍卿看着微笑的三哥,仿佛看到一个玉面判官,他正准备施展她的手段。

    她不是那种遇事就怂的,所以她还若无其事地,念那一页的文章名:“苏湖风月鉴,这名字倒是怪。”

    说着她就把报纸推开,整理起明天上学的东西。

    三哥静静地看她整理,被她的气定神闲弄笑了。

    他决定开门见山:“小妹,以后这种东西,不要再写,也不要再接触《追风恋月》。”

    三哥这么笃定地说话,看来是找到证据了。珍卿不能再装没事,人的脸皮毕竟不能过分厚。

    她本能地不好意思:写小黄文叫人发现,跟看小黄文被人发现,一样抬不起脸见人。

    她想表现得淡定些,然而肾上腺素不放过她,她准知道自己面红耳赤的。

    她脑子里也有点乱嗡嗡,手是不由自主地,在那卷着桌布下面的流苏。

    三哥拿手兜起她的下巴,有点哭笑不得:“我问你,小说《高门》是你作的吗?”

    珍卿心里又咯噔一下,眼睛瞪得像铜铃,感觉三哥像如来佛,她像那个乱撒尿的孙猴子,她噘着嘴问:

    “三哥,你今天是要做判官,特意来审判我吗?”

    陆浩云捧起她脑袋,怜爱而真诚地说:

    “小妹,我不是要审判你。你一篇小说《高门》,搅得海宁风云变幻,多少要掉下来,你知道吗?有人会注意到你,甚至危害于你。我怕你有危险,明白吗?你这个小傻瓜。”

    珍卿一听他这样说,后知后觉地恐怖:“三哥,你这么容易查到,那别人岂不是——”

    三哥抚摸她的头发,以眼神示意她稍安:“我总读你的《新女性报》,明白你的风格,在应天读到《高门》,有似曾相识之感。

    “若非看到《苏湖风月鉴》,我不敢向你身上猜;若非你自己认下,我也难确定是你作的。”

    珍卿稍微放下心,原来三哥刚才也在诈她。

    也许她确实大意了。现实中认得她,而又关注她文章风格的人,未必只有三哥,但未必都像三哥这样好心。

    三哥循循善诱:“在冒三的事情上,你做过哪些事,讲过什么话,都要一一告诉我,我必须尽快善后。”

    珍卿在三哥面前,就不必遮遮掩掩的。陆三哥赞叹她足够谨慎,但她还是忽略了一个人——卢君毓。

    此人看似纨绔实则精明,但万幸的是,他父亲作为海宁副市长,与作为正市长的连晋安,龃龉丛生,并不和睦。

    三哥安抚完了珍卿,再次告诫她,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若到非做不可的时候,必须告诉三哥。

    时间快到九点钟,三哥叫珍卿早点睡,要离开时要走回来,跟她提起一事:“我们夏天去花山,见过的陶望三先生,还记得吗?”

    珍卿回想一下,忆起陶先生的跳脱模子,点头说“记得”。

    三哥说:“他在花山的饭馆修缮扩建,现在重新开张,礼拜天带你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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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卿礼拜一到学校,发现气氛格外怪异。

    她到教学楼的时候,朋友们都趴在走廊上看热闹,米月小兴奋地跟珍卿说:“察丽退学了,你看那些,都是察家的人。”

    上课铃声响起来,先生催促她们快进教室,大家不再随便议论了。

    中午她们找个私密处,小声地议论这件事。

    裴俊瞩冷静地发评:“学校本要开除她,不过察家找人活动,由察丽自己退学,好歹保住这层遮羞布。”

    熊楚行看乐嫣一眼,遗憾道:“可惜姚铃儿还在,阮小檀也毫发无伤。”

    裴俊瞩又发锐评:“姚铃儿她爸她爷她姥爷,都是洋人的狗腿子,银行家自有他的本事。阮家不是医生就是律师,跟洋鬼子熟络着呢。看人下菜蝶儿,可不是中国人的专例。”

    大家叫珍卿也讲讲。

    有的事,珍卿在心里盘桓多少日,反倒没兴致宣之于口。

    珍卿讲了一个法国故事:

    “说意大利和法国之间,有个很小的国家摩洛哥。他们要给一个死刑犯处以极刑,自己国家却没有刑具,到法国和意大利租借断头台,可是租金太贵了;只好给死刑犯改判终身□□,可是又没有钱建牢房,结果,只好放这死刑犯自由。”

    熊楚行很纳闷:“你这故事讲什么,讲他们‘借刀杀人’,没有成功吗?”

    珍卿含糊其辞:“没那么多大道理,就是想说,生活本身就充满荒诞。哪有什么非黑即白,非是即否呢?”

    裴俊瞩却开悟了:“珍卿,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有时候坏人得不到惩罚,不是她们不该受惩罚,而是形势没有创造条件惩罚她们?”

    珍卿无语地嚷:“讲个故事而已,你们感想这么多!”

    珍卿不想承认也不想说的是,大家都觉得阮小檀有罪,或者姚铃儿有罪,但讲点法制精神的话,她们两个没有实质的罪行。

    那帮人不管是否阮小檀招来,未必是她叫他们买鞭炮。姚铃儿就算心怀恶意,也没有人证明她没丢过炮。

    法制的老祖宗——商鞅他老人家说,法治不诛心,而要观言行。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