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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文字上记录之下的奢遮;我天竺公主还准备要招亲嘞

    也不怪法海嘱咐他们斯文些。

    一来是他们相貌丑陋,二来他们是有前科的。

    当然了,那几次动手也不是他们主动惹事...毕竟跟他们几个辩经的也不是本寺的高僧,都是寺中的年轻弟子...一时输给大圣几个,自然是不太服气的。

    佛门中人的嘴皮子功夫又是三界一绝,总会有些修行不够的忍不住阴阳几句。

    偏偏大圣几个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主儿...少不了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

    恰好眼前这个禅僧似乎也是个心气高的...一会儿若是不服输,恐也有一场灾祸。

    不过法海也只是让几个弟子斯文些,并没有对他们做太多的限制。

    毕竟几个弟子在自己门下受教十余年,也是懂分寸的。

    更重要的是...法力与武力,本也就是让那些不安分的,老老实实听人讲道理。

    若非如此,孔圣人如何传教?

    菩萨如何在三界行慈悲?

    他法海...又如何能走过这一路千山万水?

    来者是客。

    别说是三藏法师这等名传三界的东土神僧,即便是寻常的佛门信徒,偶路过此地的旅人,他佛寺也不会拒之门外。

    荒山十方常住,都可随喜,正是如此。

    虽然定下了要辩经论佛,但也不至于才进门就要摆下阵仗...也是这禅僧亲见三藏法师人物,又当面交谈之后,才知自己所闻之传言有虚,这位东土来的神僧并非是那等霸道人物,分明有着温润涵养。

    即便是自己先出言不逊,三藏法师依旧平和如常...这还让他稍有些不自在,觉着自己使开这先声夺人的法子,确实不是待客之道。

    听闻他们师徒已经用过了斋饭,故而便直接请入了客房中,放下了行礼之后,才去见院主方丈。

    路上。

    “你这呆子,你为何一直低着头走路?”大圣显然是明知故问了。

    八戒先是一愣,然后知道自己失态,讪讪一笑,摸摸头道:“见笑了...见笑了...”

    也是三藏法师的名声太大,知道是他们入寺,寺中若大若小,不问长住、挂榻、、长老、行童,一一寻到近前来,便是连一些香客,也跟着来凑热闹。

    禅师本想要让众僧退去,但被三藏法师阻止:“贫僧又非什么珍稀人物,偶传出了些薄名,岂敢妄自尊大?众僧皆在此,彼时与方丈论佛,恰可畅所欲言...切磋佛法,其重在于交流,而非决于胜负也。”

    佛法之广博,个人有个人的悟性,世间自然就有千般缘法...哪里是一成不变之物?

    对于法海来说,佛法境界或有深浅,但其本身并无对错...只不过时常会有僧人曲解佛法之本意,而误入歧途。

    就好比他传授几个弟子佛法的时候,除了悟净之外,就从来没有向悟空他们传授过密宗的法门...其法刚勐且诡异,即便是法海自己都掌控起来都不算容易,让他们这几个性子本就不算安稳的学密宗之法,可谓是有害无益。

    反而是注重悟性的禅宗,更适合他们。

    “阿弥陀佛。”那禅僧在一旁道:“想必诸位也知道我寺由来。”

    “只是在典籍在看过,却不知是否到了真境。”

    “是...也不算是吧。”禅僧开口说道:“这寺原来确实是舍卫国给孤园寺,又名祇园。因是给孤独长者请佛讲经,金砖布地,又易今名...但眼下之所在,已经是重建之寺院了,承袭了前名。寺后边还有祇园基址...近年间,若遇时雨滂沱,也能淋出金银珠儿,那些有造化的便能捡到。”

    八戒听了,好奇问道:“为什么要重建呢?”

    “阿弥陀佛。”禅僧开口道:“人性本贪,这诺大的佛寺,铺满了金砖...施主以为如何?”

    众人不说话了,可见这文字上记录之下的奢遮,背后却也有不为人知的血泪。

    ......

    不多时,一行人过了回廊香积,径入方丈,方丈身边还敬着一位老院主,法海只初见,虽见他无甚法力,但也能观得其佛法颇深,心中暗喜。

    相见礼毕,分宾主坐定。

    跟来的众僧,也一同入了大殿,这会儿才纷纷向三藏法师正式见礼。

    一些寒暄结束之后,老院主开向着三藏法师笑道:“其实我寺还得谢过三藏法师。”

    “敢问其详?”

    “此山,唤作百脚山,因山中多蜈蚣,且山势延绵也似一只大蜈蚣盘卧而的名。但也一向是个太平山,可十多年前,山中有几只经年老蜈蚣成了精,常在路下伤人。虽不至于伤命,其实人不敢走...也是因为山下有个鸡鸣关,但到鸡鸣之时,那蜈蚣精退去,才能通人。”

    小白龙听了顿觉奇怪,心说:“我探山时,虽也见了几只大蜈蚣,可从未见山中还有成精的蜈蚣啊?”

    果然,随后就听到了这老僧解惑:“但前些时候,忽传得三藏法师降妖除魔的威名到此,再加上此山更是法师西去灵山必经之路...那几只成了精的老蜈蚣,便就此弃山逃遁了...”

    “不过来往的行商,却也还是依照以往的习惯,来晚时,便在我寺借宿,等鸡鸣后便行。”

    “阿弥陀佛。”听了这老僧解惑,法海却稍稍凝眉,稍有些担忧道:“此妖一去,路途之上又不知祸害几人。”

    “法师倒也不必担忧。”老僧连忙道:“传闻这几只妖精离开本山不久,便遇见了惠岸行者...因它们未曾害人性命,便被抓往了南海落加山,料想是进奉于了菩萨。”

    原来如此,既然是被送到了南海,那就没事了。

    看来这几只蜈蚣精的跟脚,也颇为不凡。

    或许他们能够成精,也是受了当年佛祖讲经的影响吧。

    也是难得见了中华来的高僧,这位老院主今日心情大好,话也多了些...原本众僧还担忧他的身体,可这会儿却见老院主愈发的精神焕发...就更不放心了。

    尤其是那个引三藏法师等人进来的禅僧,他是老院主从小收养在身边的,感情深厚...他就怕老院主一时上头,与三藏法师论佛之后,就此圆寂而去。

    这其实也是寺中的僧人,起初对三藏法师略怀敌意的原因之一。

    法海此刻见了,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他们的担忧...只是以法海的双目观瞧,这位老院主身体康健,常受佛法蕴养洗礼...少说还有五十年的寿元。

    当然了,若是生死簿没有记载那么多,也会提前寿终正寝。

    又或者...以老僧的佛法,死后不入阴司,而是会去到西天极乐世界享福。

    而后便是让人提心吊胆的论佛时间。

    与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唇枪舌剑不同,众人眼中所见,老院主与三藏法师两位高僧舌灿莲花,屡显莲花异象,佛音厚重,一一垂于众人心间。

    他们也终于知道三藏法师为什么会被称为是神僧了,高僧两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的佛法境界。

    虽然老院主在大乘教法上已经有了足够深厚的见解,但面对三藏法师时,还是甘拜下风。

    正如三藏法师所言,这一次的佛法切磋,并非是在争胜负,而是东西方佛法的碰撞与交流,最终形成融汇之势。

    那些佛法金莲散发出的佛性,此刻就在二人身边环绕。

    那禅僧看的清楚,这些佛气入了师父的身体,竟似乎还让师父老迈的身躯渐渐扶苏,原本花白的胡子,也稍稍沾染了上了些墨色;句偻的身躯,也有挺直的迹象。松弛的皮肤,也恢复了光泽。

    尤其他看到原本那些要汇入三藏法师身体中的佛光,却也在三藏法师的引导之下,被渡入了师父的体内...

    到此,禅僧更对三藏法师心悦诚服。

    也为自己之前的小人之心而忏悔。

    心说:一会跟三藏法师门下几位弟子辩经时,就维持一个不相上下的局面吧。

    也难怪他这样想,毕竟谁也不相信,大圣他们佛法会有多高深。

    虽然法海一开始说了,寺中僧人可畅所欲言,但他们两位一开口,旁的僧人是当真插不进嘴去...即便是方丈也露怯。

    或许老院主的这位弟子能论上一两句,但因为此前已经说好了要同大圣等人辩经,这会儿自然也就不开口了。

    这边儿三藏法师与老院主暂时告一段落,禅僧便请了大圣几人开始辩经。

    也是适才所见,让他心态上有所转变,言语并非咄咄逼人之态,大圣自然也不会发作,双方没有了火药味,场面自然也就和谐了许多。

    不论是三藏法师还是老院主,对于这样的场面,都十分满意。

    但...

    哭了。

    禅僧受到了打击,他自认佛法已经得到了师父的真传,但还是败在了对方的手里。

    虽然场面上看似是以平局收场,但禅僧很清楚...是那位沙长老手下留情了,全程托着自己,否则自己早就一败涂地。

    但不论如何,这一场辩经对于禅僧来说意义非凡,他学到了很多...正如三藏法师此前所言,佛法与经文,本就是越辩越明。

    论佛经辩总有结束之时,纵然众僧意犹未尽,但此刻天色渐晚...有些僧人的肚子已经传出了些声响。

    老院主唤了斋...八戒吃得最欢实,馒头、素食、粉汤来者不拒,叫众人惊叹称奇。

    “不知神僧年岁几何?竟有如此高深佛法?”老院主忍不住向三藏法师问了一句。

    “阿弥陀佛,贫僧虚度四十五年矣,敢问老院主尊寿?”法海也还问了一句。

    已经明显年轻了不少的老院主,向法海做了一个佛礼:“痴长神僧一花甲,十分羞愧。”

    老院主向三藏法师请教了一些大唐之事,等八戒用斋完毕之后,向三藏法师又一拜,说了一句:“本不该劳动神僧,但此事老衲已为难许多时日,不知如何是好...恰逢神僧驾临,正好请教。”

    “老院主尽管言说。”

    老院主想了想,道:“还请神僧师徒与老衲一同前来。”

    老院主起身,手持一根竹杖,就请三藏法师师徒出殿,见本寺僧人还要跟来,便道一声:“尔等不必跟随,各自散去。”

    “这是要去什么地方?”八戒问了一句。

    “祇园基址。”老院主答了一声。

    小白龙则向师父传音道:“师父,弟子之前所言的寺中怪事,便在此处。”

    法海听了小白龙的话,心中暗存了警惕。

    老院主引着众人走到了寺院后门处,掏出钥匙将门大开,众人一眼看过去,却见是一块空地,还有些碎石迭的墙脚。

    “忆昔檀那须达多,曾将金宝济贫疴。祇园千古留名在,长者何方伴觉罗。”

    法海见此残状,有感而发。

    正此时,忽自风中飘来一缕啼哭之声,众人皆是耳聪目明之辈,况且法海事前还得了小白龙提醒...也能猜出这小白龙口中的怪事与这位老院主所言的难处,便是这悲戚之声了。

    “这哭声...”一向感情最是细腻的八戒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道:“竟如此悲切,听得我老猪满是心酸,不觉就跟着一同流泪了。”

    “阿弥陀佛。”老院主向着三藏法师重重一拜,道:“正是这一桩难事,一直横在老衲心头。弟子年岁百余,略通人事。每于禅静之间,也曾见过几番景象...此处悲切之事,非神僧不能明辨,故而冒昧请来,还请恕罪。”

    “老院主言重了。”法海从不怕麻烦,相对于麻烦上门,他或许更害怕不能解决麻烦,“不妨告知事情始末。”

    “旧年今日,老衲正明性月之时,忽闻一阵风响,就有悲怨之声。”老院主连忙向众人解释,“老衲忙到祇园基上看时,正见是一个美貌端正之女凭空而来。”

    “那哭声,确实是一位女子的声音。”八戒指了指前方,道:“师父,可要先去看看?”

    “诸位长老请跟我来。”老院主一边儿在前面引路,一边儿讲述:“我那时问她是谁家女子?为甚到于此地?她却说她是天竺国国王的公主。因为月下观花,被风刮来的...”

    “既然是公主,你为何不将人家送回去?”大圣跳到他身边,沉声道:“俺老孙见你也并非是色欲熏心之辈。”

    “孙长老有所不知啊,老衲几番入国都打探...却并未听闻公主走失之事,如今...我天竺公主还准备要招亲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