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物显黑煞,主或遇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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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宝?” 糯宝从猪后腿的诱惑中掀开眼皮,被抱起来的时候,舌尖残留的都还是浓郁的肉香气。 她迷迷糊糊地揉眼睛。 时三哥拧了帕子给她擦脸,说:“爹出门了,娘去买腌肉的大料,吃过早饭带你去砍柏枝。” 砍柏枝就意味着出门玩耍。 糯宝瞬间清醒,想也不想地点头说:“去!” 过年熏腊肉是每家每户的大事儿,关于熏肉的材料也有不同角度的挑剔。 例如糯宝家,她爹爹和几个哥哥都喜欢柏枝熏的特殊风味,柏枝就是他们今天的重点目标。 时五哥背着个背篓说:“柏树最多的地方都被薅得差不多了,三哥咱们去南边的那片荒地吧,那儿还有松针呢。” 那片荒地上就有几棵柏树,只是那边距离远,去砍了拉回来也费劲儿,愿意耗这力气的人不多。 可他们不怕。 他三哥有的是力气。 时三哥想了想说:“行,我记得那边好像还有几棵野冬枣,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果子。” 要是有的话,还能给糯宝摘几颗解馋。 兄妹几人边说边走,如他们所言,荒地上压根就没有人来。 时三哥利索地抓着砍刀去砍柏枝,糯宝就蹬蹬蹬迈着小短腿搂地上堆得厚厚的松针。 可捧着捧着,她就发现前头有个地方好像有点奇怪。 她拍掉手上的碎叶子小心往前,盯着地上那一点点残留的绿色眯起了眼。 入冬以后松柏长青,除此外再难见一抹绿色。 在灰扑扑的地上,这芝麻大小的绿叶子怎么那么眼熟? 她捡了根小树枝坐在地上开始刨,来回搬运松针的五哥见了认真叮嘱:“糯宝,别把泥巴玩到眼睛里。” 娃娃脏了可以洗。 衣裳也可以。 可要是弄到眼睛里了,那就麻烦了。 糯宝背对着他哼哼了几声,小手刨得更快了些。 时五哥有些不放心,刚走过来凑近就被糯宝往手里塞了个长得像萝卜,又带点儿奇特香味的疙瘩。 糯宝刨得一脸泥,求夸奖似的眨巴起了星星眼,高兴地说:“铛铛!” 糖! 时五哥掰下来一小块塞进嘴里,咂摸了一下舌尖的甜味儿,惊喜地回头喊:“三哥,糯宝挖到了甜菜头!” 甜菜头? 时三哥迟疑着扔下柏枝过来,靠着蛮力强行翻了一遍土,瞠目结舌地看着脚边堆起的甜菜头,乐道:“咱家糯宝这小运气简直是绝了!” 在泥里随便扒拉扒拉都能挖出来这么大一片甜菜头,这样的运气谁见了不拍手叫绝? 他踹了一下咧嘴傻乐的时五哥,笑道:“别光看着赶紧刨,刨完了拿回家给糯宝熬糖!” 这泥巴里埋着的可都是好东西! 一开始他们是来专心砍柏枝的,可刨到回家的时候,兄妹三人手里手里一根柏枝都没有。 戴红柳买了大料回来,见他们整得泥兮兮的,哭笑不得地说:“你们这是去泥潭里打滚了?” 各个都跟小泥牛似的。 糯宝顶着张敷了泥膜的脸,双手捧着个跟自己脑袋差不多大的甜菜头跑过去,献宝似的咿呀出声:“娘,铛铛!” 戴红柳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捧着的是什么,愣了下看向堆在院子里的泥球,诧异道:“这都是甜菜头?” 时三哥挂着一脸泥嘿嘿乐了。 “不光是这些,还有好多呢!” “对,这都是糯宝找到的!” 两个哥哥疯狂往糯宝身上累加赞美之词,糯宝糊着张泥娃娃似的小脸,笑得小米牙都更白了三分。 戴红柳又是惊喜又是好笑,想亲亲她,可看着糯宝被泥糊得只剩下眼珠在转的小脸,愣是没找到下嘴的地方。 她忍着笑说:“等你哥哥们去挖,娘带你把脸洗了,然后带你熬糖。” 洗浑了的两盆水的泥娃娃恢复了雪玉可爱,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来回跑着围观制糖。 脏兮兮的甜菜头用刷子反复清洗去表面的泥垢,切成细丝,放在石臼里捣出汁水。 甜菜汁水在叠起来的多层纱布中悬空过滤,甜菜汁中的杂质被纱布滤掉,落在木盆里的直接倒进烧热的铁锅里,小火熬去多余的水分,在菜汁变浓稠的时候倒出来放凉,为了加快凝结的速度,还往里加了几块买来的糖块。 而后以上过程重复。 五哥手巧切丝,三哥劲儿大捶打。 糯宝身为肩不能扛手不能捶的吉祥物,任务有且只有一个:热烈平均的给每个人鼓掌。 戴红柳一边盯着灶一边腌肉,时不时还要吹捧糯宝几句。 等把小娃娃哄得嘴角已经咧到耳根了,她突然想起来似的说:“对了,我和你爹明天要出去一趟,你们两个在家里照顾好糯宝,记得不能往水边去。” 时三哥擦了擦额角的汗,随口说:“娘你是跟爹去买盖房子的东西吗?” 戴红柳点头:“月底你大哥和二哥也要回来了,房子不翻住不下,这事儿必须得加紧办了。” 最好是能赶着在过年前把房子盖好,一家人也好热热闹闹的。 她把最后一块腌好的肉平整地压在大缸里,盖上盖子后又压了一块大石头,扭头就看到糯宝正好奇地盯着大碗里的糖水不错眼。 她误以为糯宝是馋了,笑道:“要想结成糖块还要几日呢,你爹之前给你买的粽子糖就在屋里,娘去给你拿?” 糯宝本来不想吃的。 可被她这么一说嘴里开始诚实地分泌出唾液。 她非常坚定地指了指自己:“宝。” “去!” 自己的嘴馋自己解,糯宝的糖自己拿。 戴红柳本来就想哄着她多动动,听完好笑得不行的连连点头。 “好好好,糯宝自己去。” “你要是够不着的话再叫娘。” 糯宝坚强独立地迈着小短腿去了。 为了方便她拿,糖罐子放得很低。 她踮脚掏出来四颗粽子糖,往嘴里塞了一颗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正准备出去接着当氛围组的时候,欢快的脚步猝然一顿。 屋里有些东西的气息好像变了。 她含着糖朝屋子深处走去,盯着墙角里一张样式精致的小木椅,缓缓皱起了小眉毛。 大哥虽然是在码头上干力气活儿,可他的手是家里最巧的。 糯宝还不会走的时候,他为了方便妹妹能坐着玩儿,熬更打夜的给糯宝做了不少精巧的小玩意儿,其中就包括这张因为糯宝长大了而变小的木椅。 而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木椅被砂纸打磨光滑的边角,此时却在无声无息的向外散发出一缕不详的黑气。 物显黑煞,主或遇劫。 大哥可能要遇上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