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秀次辉煌行僭越，天下大名不敢言

    上杉景胜从借故离开大坂，是对大坂方面的彻底失望，他不愿意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也想清楚了，这个天下说到底还是你们丰臣家的，内部的纷争是你们自己的家务事，我一个外姓人又何必去和你们折腾？

    但是上杉景胜的离开却没有和德川家康打过招呼，德川等人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政治盟友。

    起初他的离开都没有当回事，但是当等到有一年新春要给秀利和天皇恭贺新禧的时候，却迟迟不见他的上洛，众人这才发现不对劲。

    浅野长政其实在事后也发现了不对劲，感觉这件事对于丰臣家的权威有损过大。

    但是处置已经下达，他也不好再去干涉变更，只能私底下去拜见秀次，向他询问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秀次自然将自己的锅甩的一干二净，只是表示自己是出于保证同僚才作出的决断。

    今日之事若是不对福岛正则等人加以庇护，终于北政所之势力必然土崩瓦解。

    浅野长政终究还是在丰臣和北政所之间选了后者，对于他来说秀利失去了大坂宗家的位置他还是越中大大名，丰臣第一亲藩。

    毕竟秀利是茶茶的儿子，和北政所无关。

    但是若是北政所势力被茶茶压制，那么他好不容易才爬到的五大佬之位，现有的知行和权势都有可能成为被清算的对象。

    但是他要求丰臣秀次保证，以后遇到这种突发事件的处置，需要先和他们商议决断才行。对于这一要求，丰臣秀次给予了肯定的答复，但是到最后究竟会怎么做真的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丰臣秀次虽然手握后见之名，但是很多内政的事物他都不参与决断，只有大事要事才会亲自列席会议。

    平日里秀次就知道带着一群小弟在近江和大和驱鹰斗狗，也只有在德川家康必须要返回本领的时候，才不情不愿的从近江赶回来。

    为了方便他在近江就近狩猎，他命人将之前战争中毁坏的八幡山城重新修葺，并在庆长6年大坂城恭贺秀利新春之后正式搬了过去。

    要知道他的本领并没有得到加封，近江八幡山城并不是他的领地，更不是他的城池，这里是太阁的藏入地，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其霸占。

    面对秀次的嚣张跋扈，在失去上杉景胜作为后援之后，德川家康也不得不对其表面妥协，这让秀次有了一种傲世天下的错觉。

    德川家康的屈服让秀次飘飘然了起来，又因为秀家北伐虾夷已经牵扯2年有余，他居然公然以大坂丰臣氏的名义去给秀家送来了斥责函。

    在函件中公然表示出对秀家的不满，当初信誓旦旦表示要为天皇和丰臣氏开疆拓土，却被小小的虾夷土著牵扯2年之久。

    他甚至在信件中表示秀家隐瞒自己的在虾夷多年的开拓情况用心不良，且因为虾夷征伐之事迁延日久，各地大名都已非常疲惫。

    大坂方面每年要为此提供军粮5万石，军资金2万贯文。北伐虾夷不应该成为又一次朝鲜之役。

    他直接表示若是秀家在今年之前不能评定虾夷的话，那就必须撤兵，作为始作俑者的秀家则需要上洛接受问询处置。

    这其实是秀次的对秀家的一次试探，他在试探秀家是否会如德川家康一样臣服于自己脚下。

    面对丰臣秀次以大坂秀利口径送来的问询函，秀家只能以谦卑的口吻“承认错误”，并向大坂方面汇报进度。

    前面已经说过，因为第一阶段攻伐迟缓，志后、桧山两国并没有被完整的拿下，秀家不得不对第二阶段作出变更。

    现如今经过一年的征伐，桧山和志后依旧没有拿下。由于秀家不允许他们撤走，负责这里攻伐任务的最上义光等人甚至开始消极怠工起来。

    他们直接在志后岩内等地筑城屯田，依靠秀家发给他们的冬小麦获取一年并不多的食物。

    面对逃到羊蹄山内的阿依努不足，最上义光也没有继续征伐的兴致，反倒是伊达政宗帮着伊达成实将羊蹄山南麓、洞爷湖西侧的大片土地从阿依努部族手中夺了过来。

    此次丰臣秀次写给秀家的信中，那个造成大名极大的负担指的就是最上义光。

    最上义光的女儿驹姬再拒绝了秀久的联姻之后还是嫁给了历史上的丈夫秀次做小，这也算是最上义光的一次政治投资。

    秀次非常宠爱自己的这个妾室，面对她替父亲的求情，立马书信一封给秀家，让他单独解除对最上家的兵役任务。

    单独解除是不可能的，今日若是解除了最上义光的军役令，明日就有其他大名有样学样。秀家之所以将本阵设在函馆，就是要看住这些大名的后路，不能让他们随意的撤走。

    但是秀次都给秀家送行开始废物测试了，秀家自然也不能置之不理。

    面对最上义光的消极怠工，秀家召他来函馆私聊之后，允许其以生病修养的名义带走一半的军势先返回出羽，但是对于其此战的战功不予承认。

    能够解放军役对于最上义光来说就是最大的福报了，当即表示同意秀家的方案从虾夷撤兵，而秀家则将岐阜藩的军队给调过去接防。

    第二年的时候，战事依旧如火如荼的展开，岛上的阿依努人在秀家近15年的贸易、混杂生活之下，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蛮荒。

    有些部落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铁质的兵器，这是一部分虾夷总督府的逃民去帮他们生产的。

    但是现在才进入铁器时代实在是晚了一些，面对秀家这边和总督府3万余军势的包夹，石狩、空知两国被大致平定。

    如今有大兵势在手，秀家自然不需要和那些部落讨价还价。愿意依附虾夷总督府的部落必须改服易帜，接受全面的和化管理；对于不愿意接受虾夷总督府统辖的部落，全部把你赶到靠近上川的山里去。

    日本对虾夷的大举进攻，终于引起了虾夷东西南北部落的恐慌。

    石狩平原的部落本来就是虾夷较大的部落，现如今他们逃至空留东部、北部的山中和上川的部落联合，又联络了十胜的部落打算对秀家这边发动夹击。

    利用他们善用雪橇在冬日雪地中奔走的习惯，在这个冬日里连续出击打击了总督府在石狩平原和日高的多座定居点，他们的抵抗意志可比志后躲在山里的那群阿依努人要强的多。

    但是随着春天的临近，秀家的第三波攻势即将袭来，以丰臣秀贞所领的东北大名将会配合虾夷总督府的部分兵丁对上川展开攻伐，而丰臣秀政将会在池田辉政等人的教导之下对十胜的阿依努部落展开进攻。

    秀家的虾夷攻伐计划一共分为三步走，拿下上川和十胜，使得陆路可以与北见鸿之舞金山相连即可宣告完结。

    在当下以兵伐道或许可以占据虾夷的土地，驱逐固有的部落民，但是必然有借号不逊不愿意归顺的存在。对于这部分是需要长时间去剿抚的。

    秀家没有这么多时间去钻山沟沟去剿灭这些被打残了的势力，这些活将会是今后被分封在这里的大名去负责的任务。

    在秀家的计划中，不论大坂那边闹的怎么样了，今年年底要完成虾夷的大致攻略，最晚明年就要带兵返回。

    众大名在虾夷这个苦寒之地陪着秀家呆了2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作为汇报秀家大方的给了他们土豆的育苗在虾夷屯田，也算减少了他们从远领运粮的艰苦。

    除此之外，还有虾夷的皮货、虾夷马等战利品也被秀家分发给各大名作为笼络之资。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当秀家第三阶段计划准备收官的时候，却从海上听到了一个消息，历史上极其著名的“直江状”事发了！

    庆长6年（1601年）8月，由于上杉景胜身为大名，已经2年没有上洛参勤交代了，身为大佬甚至连新春贺喜和秀吉的祭典都没有参加，丰臣秀次不得不给上杉景胜送去正式的质询函。

    其实秀次和上杉景胜之间的矛盾很早之前就有，两边分属不同的阵营，秀次能拖到今日才对他动手，其实已经很给上杉家的面子了。

    他一直再等包围网的形成，在这两年中他已经拉拢了在秀家授意下主动贴近他的佐久间等大名，加上越中的浅野长政、越前的丰臣秀胜，上杉西侧的封堵已经完成。

    如今随着最上义光又被秀家放回出羽，关东的秀家、信浓的池田等大名都被秀家留在了虾夷，他感觉动手的时机到了。

    特别是在收到最上义光转交的秀家的亲笔信之后，他觉得这是秀家在向他服软，这就更给了他杀鸡儆猴树立信心的底气。

    其实之前两年，上杉、秀家不再大坂，德川独木难支，秀次一直在用后见的身份对各大名拉拢处置。

    庆长5年时期，因为在大坂城动手的几个被勒令蛰居、闭门的大名被纷纷放开禁制，就连福岛正则也被改为限制领内行走。

    而作为事件受害者的石田三成，则在德川家康的默许之下被撤去了五奉行的职务。

    当然秀次对石田三成的安排是明升暗降，石田三成原本因为牵扯庆长之乱知行被消减为摄津有冈7万石，又因为朝鲜之役评定有功改为摄津一之谷1万石（本据） 丰后10万石。

    现如今秀次给他升级了，将他从摄津改封丰后大分15万石。实际上是把黑田长政的领地加封给了他。

    至于黑田长政则活到了阔别已久的丰前，得到了宇佐郡6万石的加封，虽然之前的本据中津城还是没有拿回，但是好歹知行增加了一倍。

    之前毛利想要整个丰前，但是被德川和上杉一同拒绝，就连同盟内部的浅野长政都不表示支持，这份提案只能暂时搁置。

    这次对黑田的加封又是以此秀次对大坂朝堂控制力的试探。

    处了把手深入加封这个只有丰臣家督才能决断的事之外，他还出手侵占了丰臣家在博多的贸易权利。他派自己的奉行直接代替了大坂派去的奉行，直接管理博多对朝鲜、大名的贸易。

    甚至掐断了前田家独揽的夫力、火消等收入。人还是前田家出，不过他成了总包商，商人给他前之后他抽一层油水在发包给前田家负责。

    面对丰臣秀次霸道的要求，就连德川家康都不敢出声制止，上杉景胜更是逃回了本领，前田利长自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了。

    在这以大背景之下，有道了一年一度6月中旬的秀吉的祭奠仪式，典仪在丰臣家本丸丰国大明神堂举行。

    丰臣秀次作为后见，居然直接取代了丰臣秀利主祭的位置，全盘主持对秀吉的祭典！

    要知道这不仅仅是祭奠秀吉，更是丰臣家祭奠自己的祖先，照例来说也应该是丰臣家督秀利主祭的。但是就是被秀次安排在了自己的后面。

    之后的封赏来席典仪的大名的时候，秀次居然带了一名侍从入殿，这名侍从还抱着刀具如同丰臣家督的近侍一样坐在大野长治身侧。

    如此种种行事是极大的逾距表现，但是面对强势的丰臣秀次，没有人敢于直接呵斥他的行为。

    在发现没有人敢于反对自己，秀次愈加感觉自己下克上即将成功，这个时候就必须要杀人立威了。

    他想到了那个一直给自己驳面子的上杉景胜。

    他最后一次以大坂朝廷和秀利的名义书信与上杉景胜，让其务必于今年新春之时上洛大坂，不然就会受到丰臣家的惩处。

    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直江兼续所书写的直江状被送到了大坂，并被直江兼续派人公示天下。

    这一版本的直江状与原版大致相同，不过控诉的主角从历史上的德川家康变为了秀次。

    历史上对德川家康的大部分控诉是空穴来风的，而且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最主要的控诉就是德川家康私联大名、把持朝政罢了。

    但是要知道当时德川家康虽然确实有以上这些行为，但是身为五大佬笔头，联络大名、管理朝政本来就是他的工作。

    你拿人家的工作模棱两可的去控诉人家，还是天下第一大大名，其他大名怎么可能真心愿意跟你走？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直江状的效果这么差的原因。

    但是这一世不一样了，秀次越俎代庖祭奠秀吉这是板上钉钉的证据，侵夺博多港口贸易也是实打实的证据。

    身为后见应该是监督国政的，国政处理应该是由五大佬负责，但是他肆意把持朝政，肆意给罪臣分封，包庇犯罪的大名等等都是实证。

    这封直江状一出好似一个巴掌打在了秀次的脸上！

    “直江兼续对左府的控诉是赤裸裸的污蔑！”丰臣秀次派去春日山城的使者对着上杉景胜和直江兼续这么说的“上杉中纳言必须交出妖言惑众的奸臣，不然就要接受丰臣家的怒火！”

    左府是秀次最新的官阶，前不久他花了2万贯向朝廷申请来的，就是要压秀家和德川家康一头，成为关白之下的第一人。实际上他已经在运作关白了。

    是的，丰臣秀次又一次派去了使者，虽然他想要马上出兵，但是德川家康以师出无名为由拒绝了。

    人家直江兼续骂的人是你，又不是抗拒丰臣家的统治，丰臣家凭什么出兵打上杉家？

    什么？你岐阜家自己出兵？莫不是左府想要违反惣无事令吧？

    没有办法的秀次只能腿儿求其次派人再去威胁上杉景胜交人。

    人，上杉景胜是不会交的，很少言语的上杉景胜当着使者的面说道“山城守的话即是我要说的意思。”

    这是对秀次赤裸裸的宣战！

    在使者从越后返回之后带来的消息说上杉家正在武装本领，违规打造兵器、铁炮，增筑鱼津、饭山、春日山等城，似有犯上作乱的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