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逍遥清波（十七）
“万籁具象，亦是俱寂！” 霎时之间，一切戛然而止，云一凡又只觉得，任何境界都自不复存在，自己已然重又回到了这诺大的公理堂之中，又或者本来就从未离开过此间…… “哦——？”龙修远与云一阳见状，不由一起惊奇地道，“一凡师弟，这是怎么了？” “嗯？”云一凡一时之间，有些不太懂此二人所问为何，微微疑惑地道，“什么怎么了？” 龙修远与云一阳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由又是望了望对面的公羊子夏—— 不过，却只见得，对方怡然自得，寂静默然，仍旧是一脸平淡如水也似的淡然笑意，仅仅是略略颔了颔首…… 似乎无迹可寻，亦是无有答案…… 龙修远与云一阳二人，见此之后，只得又是看向了旁边的云一凡，一起不约而同地开口问道：“一凡师弟，你——” 话出一半，龙修远不由便自住口，回头看向了云一阳。 云一阳亦是似有所觉，不由便也暂且住口，目光便自微微转向了龙修远。 “一阳师兄，由你来问吧。”龙修远微微一笑道。 云一阳点了点头，便又看向了云一凡，开口继续而道，“方才之际，一凡师弟你似乎在低声自语，但却是隐隐约约，断断续续，让人听不清晰。 “与此同时，你的目光停滞不动，一瞬不瞬地不知道望着些什么，起初之际宛如眼前一片优美宜人之景色，旋即便又好像眼前一片虚无茫然。 “直到最后，你蓦地道得一声——‘万籁具象，亦是俱寂’，虽然亦是语声甚低，但却是清清楚楚得可以令人听得听见。 “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你方才，又到底是什么情况？” 听得此言，龙修远微微颔首一笑，看了看云一凡，还算淡然地随口应声而道：“刚刚我也是差不多同有此感，故而才与一阳师兄一起，想要共同询问你个究竟。” “这个嘛……”云一凡闻言，不由略略沉吟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他不自觉地望了望对面的公羊子夏，只见对方正在朝着自己淡淡一笑，眼神之中似乎隐隐有些清波在浅浅流转不已…… “嗯——”云一凡最终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想来，乃是方才听到了公羊长老，以其特有的‘万籁具象功’，所发出来暗蕴奥妙的奇特之音，忽然有了一些奇妙的领悟。 “而那时候，又正好是对于公羊长老刚刚所说的，‘万籁具象亦俱寂，云水逍遥方自在’的这一番箴言至理，乃是略有所思更兼恰有所得之际。 “故此之下，便就不自觉地陷入了一种奇特玄妙的感受与领会当中。” 说到这里，云一凡仿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由转而问道，“对了，一阳修远两位师兄，方才的那种情况，大概前后持续了多长时间？” 云一阳略一思索，便即答道：“大概也就几个呼吸的工夫吧。” 龙修远更为仔细地回想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最多不出四五息的时间。” “哦。”云一凡微微颔首，淡然一笑道，“刚刚我置身其中，仿佛只在一转眼间，又似乎经历了时光匆匆的经年流逝…… “个中滋味，各种奥妙，不一而足—— “想来，这便是‘万籁具象功’，其所散发而出的奇特意境吧……” 言及于此，他好似意犹未尽，略略沉吟了一下，便又继续说道，“不过其中，又似乎让我感到了云水之间的逍遥自在，便似乎——” “莫非是‘云水逍遥游’？”龙修远忍不住脱口而道。 “正是如此。”云一凡略略颔首，微微一笑，淡然而道，“正乃是如同公羊长老的行走举动间，那种行云流水却又飘渺无定，更兼清新脱俗以及超逸绝尘，亦有迤迤然却又奕奕然，等等不尽之意味。” “一凡少侠，所觉不差！”申屠擎天朗然一笑，颔首而道，“子夏之功力修为，本来便自‘万籁具象功’与‘云水逍遥游’而来，后来方才修习的我们丐帮一应武功。 “然而，虽然如此，其一身功力的进境，似乎始终都还是以原本最初所习，由‘万籁具象功’与‘云水逍遥游’这两大相融相生的功法，交汇贯通而来的内力真气，率先引导不断提升，进而方才使得我们丐帮的武功紧随而上地增进着。 “直到后来，其功力修为突破到后天初境圆满的登峰之境，‘万籁具象功’与‘云水逍遥游’这两门功夫，便是真正达到了炉火纯青的造诣。 “由此所致，这才开始在施展‘万籁具象功’之时，竟然可以隐隐蕴藏着些许的‘云水逍遥游’之意味，而在施展‘云水逍遥游’之际，亦是能够隐隐蕴藏着些许的‘万籁具象功’之意味。 “然而，直到数年之前，子夏的‘万籁具象功’与‘云水逍遥游’，俱皆堪堪臻达到了出神入化的意境造诣，虽然在其施展其中一门功夫之时，隐隐蕴藏的另一门功夫的意味，比之初入初境圆满之境之时，已然明显的多出了不少，但却依然还只是‘各自为用’的境地。 “而于几年前，在同莫非与莫敢的切磋比试结束之后，子夏的修为便也就真正达成了初境极界的境地，由此也就开始了修习我们丐帮的上等顶阶内功——‘太乙气功’。 “但是，在此数年之间，虽则业已修习了‘太乙气功’这等，比之‘虎鹤气功’还要更为高深的内功，子夏却是始终未能将我们丐帮的武功修为，尽皆与原本的修为功力彻底融会贯通。 “不过，在最近的这将近半年以来，子夏却是已然完全地将自己原本的‘万籁具象功’与‘云水逍遥游’，渐渐尽皆达到了‘意境极致’的造诣境地，并且还进而将此两门功夫完全融会贯通，以至于在大约两三个月之前，彻底达成了‘一体并用’的境地。 “如此之下，即便是在其施展‘万籁具象功’之时，亦是可以完完全全地运用出‘云水逍遥游’的奇妙意味，而在其施展‘云水逍遥游’之际，亦是能够完完全全地运用出‘万籁具象功’的奇妙意味。” 说到这里，申屠擎天不由微微一顿，看似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公羊子夏，转瞬之间便即又是转过头来，向着对面的云一凡等几人淡淡一笑，不无洒脱地朗然而笑着继续说道，“想来，待有一天，子夏能够完完全全的将‘太乙气功’，与自身原本的功力修为，真真正正地相融相生，便就可以从中寻觅得到，突破至先天入微的微妙契机了吧。” 云一天微微一笑，颔首淡然而道：“又或者，公羊长老倘若有幸，能够得到与‘万籁具象功’与‘云水逍遥游’，这两门功夫一脉相承的顶阶内功，那便亦是有了突破到先天入微境界的契机。” 在场几人，听闻到了此二人之言，都是似乎有了些或多或少的明悟！ 公羊子夏微微一笑，颔首而道：“多谢帮主与云少侠提点！” 此番语气，明显含带着许多惊喜，虽然看似依旧淡然如水，但这水波却已然是为之起伏而动，隐隐之间似有扩散开来之趋向…… “万籁具象，亦是俱寂；云水逍遥，方得自在。” 云一凡见此情形，不由云淡风清地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直如春风化雨也似地出言提醒道。 其声通幽，其音穿透…… 其意无方，其韵无俦…… 万籁咏啼，万象空寂…… 云水逍遥，清波聚集…… 听得此声言语，公羊子夏的眼神清波，便不由随之而微微地晃了一晃，旋即便已然恢复如常，淡然若水，逍遥自在，悠然自得，波澜不惊…… 至于龙修远与云一阳，皆是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云一凡，眼神之中似乎带着些微的震惊与诧异。 而申屠擎天与云一天，则是几乎同时看向了公羊子夏，见其已然转瞬复原之下，方才有微微颔首一笑地转而看向了云一凡，目光之中都是透露出赞许的色彩。 公羊子夏淡淡一笑，微微抱拳躬身，由衷地感激道：“多谢一凡少侠，使在下持守住了心境不失，逍遥将将未去，清波堪堪未散。” 其举止言谈，虽则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却又确确实实地发自内心而感谢。 “公羊长老，不必如此客气。”云一凡淡然一笑，道，“方才之际，在下亦是得前辈不吝赐教，特以奇妙意境进行点化，此番随心言动，却也不过是投桃报李之举罢了。” “哦——？” 龙修远与云一阳闻言，不由一起微微出声。 “哦——！” 转瞬之间，两个人便已各自明白，原来方才公羊子夏的那番言语，竟然是以其特有的出神入化之功法，对自己等人进行了一番恰到好处的提点，不由便又一起微微颔首而笑，恍然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