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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港来信[娱乐圈] 第135节

    “真的。”商邵掸了掸烟灰,散漫道:“缇文说的。”

    缇文快把计算器按爆。她早上七点天还没亮就被一通电话叫醒,报了地址的十分钟后门被叩响,她披衣起身,看见她一身矜贵的表哥站在门前,通知她:“今天停工放假。”

    缇文:“……”

    “有问题吗?”

    缇文诚恳道:“我有很多问题但不敢有。”

    “那就是没有。”商邵颔了颔首,“回去睡吧。”

    缇文冻得打喷嚏,可怜兮兮:“你完全可以在电话里说……”

    商邵回眸:“出来透口气,顺便。”

    “现在?透气?”缇文习惯性地看表,但睡前摘了,腕上是空的。她望天色,月亮还在,启明星闪烁。

    商邵拢手点了支烟:“刚忙完。”

    缇文:“……”

    可怜她大早上七点编辑微信知会给栗山,又通知到各个分管制片和指导。这点儿,鸡都没醒,如此喜讯石沉大海,没迎来一条“老板英明”。窝进房内,俊仪也醒了,正倒水呢,见缇文行尸走肉,问:“谁找你?”

    缇文迷茫地将视线转向她:“应隐好厉害。”

    俊仪:“嗯,她确实很厉害。”

    两人在截然不同的领域达成了共识。

    电话对面的商檠业,数次把手机放下又拿起,最终是环臂抱胸大马金刀地坐在书房椅上,垂眸睨着通话上的读秒,英俊的脸上全是冷笑。

    倒要看看大不孝子能聊出什么花。

    听到是缇文说的放假,应隐心里松了口气,把拉上的拉链又给拉回去了:“那我还想睡……”

    一定不是药效的原因,毕竟她今天还没吃药呢,人却觉得很昏沉。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低了声问:“用不用我陪你?”

    应隐抬起的眼眸里全是惊惶,像走投无路的小梅花鹿:“别……”

    商邵摸她的脸:“不碰你。”

    虽然他说的话总是不作数,且前科累累,但应隐迟疑起来:“真的?”

    她贪恋他的温度。

    “真的。”商邵笑了笑,跨过门槛,将她搂进怀里,低头与她自然而然地接了个吻。

    唇齿交融总有水声。

    商檠业面无表情推开椅子,插腰地在书房里踱了一圈后,吻声仍没停,他烦躁一声:“升叔!”

    升叔没叫进来,倒把两个接吻的吓了一跳。应隐推着商邵,凌乱气息中脸红得滴血。她在商檠业面前的形象不能好了!

    商邵安抚地压了压应隐的黑发,凑她耳边:“不怕。”

    忍耐地沉舒了口气后,他才将手机贴面,皱眉问:“你怎么不挂电话?”

    商檠业自己没道理,冷讽一声硬讲:“你还知道我在等你?”

    商邵:“……”

    他把手机递给应隐,自然寻常的语气:“打个招呼。”

    这种场面,又是年节,装死确实失礼。应隐只好接过手机,战战兢兢宛如一个被家长抓包早恋的高中生,说:“……商叔叔,新年好。”

    商檠业:“嗯。”

    大概是觉得太凶,他温和下来,才说:“新年好。听说你在拍电影?”

    应隐揪着袖口,用尽全身力气才维持住大方得体,“是的,在新疆。”

    “新疆现在应该很冷。”

    “雪一直不化。”

    商檠业点点头,挥退了被他召进来的升叔,道:“注意保暖。”

    应隐很快地接:“好的,我会的。”

    商檠业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不用紧张,是我没教好他。”

    商邵:“……”

    这话应隐接不了,商邵截走手机:“好了,大年初一,你该去陪小温。”

    商檠业手指点了点书桌,径直问:“休了这么长时间的假,是不是该准备回来了?”

    “不是你帮我选的,要美人,不要江山?”

    他怀里的美人听得云里雾里。

    商檠业沉着气:“你是停职,不是撤职,我的意思,你一向都一清二楚。”

    商邵无声地笑了笑。他知道,他停职的这一个多月,商檠业飞了六趟,按原定行程,他该飞十一趟,但他实在分身乏术,都扔给底下总裁代理。内地跟华融合作的生物医疗项目,数不清摸不透的门道,商檠业坐山顶太久,看的是顶层设计和底层逻辑,项目高管请示,三分钟的决策要用三十分钟,多出来的二十七分钟是因为要对他进行厘清和阐述。

    董事不董事的名头,商邵不在乎,但执行董事这位子他坐了快七年,整个商宇集团,早就成了一条必要流经他的河。

    不过,集团公司是现代资本的庞然大物,没有谁是一定必要的,商邵心里对此一清二楚。商檠业身体康健,真要动真格,这些都不算什么。他会失去耐心,是因为外面有风声说他有私生子要认祖归宗,这一出废太子的戏,是为了给私生子让路。

    没有什么比豪门私生子、争家产大战传得更快,尤其是在香港,尤其是在他们这个圈子。商檠业不能不急,要是被温有宜听到,她虽然笃定他不会,但一定会追问到底,届时商邵身上的事都会拔出萝卜带出泥,那他就不是睡上几个月次卧的问题了。

    商邵对这些一清二楚,却丝毫不急。他把剩一截的烟捻了,轻吁了口,不动如山地回:“还病着,不急。”

    商檠业忍住火躁,蹙眉问道:“什么病?”

    电话那头,他儿子吐字慵懒:“分手后遗症。”

    商檠业:“……”

    挂了电话,应隐终于敢喘气,迷迷糊糊地问:“什么要美人不要江山?”

    商邵将她打横抱起:“你听错了。”

    他往房内走去,晦沉的双眼盯住她脸。

    “是,江山美人,我都要。”

    第88章

    一直到心理医生沈喻到了时,剧组众人才在大年初一这天见到了他们的女主角。

    她其实身体上十分困倦慵懒,入组以来熬过的大夜,都在这时候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起是不愿起的,眼皮子也不愿意掀一掀,由得商邵将她抱着。外头一会儿听罗思量喊下午输了两千,一会儿听田纳西说扎了只宫灯,正哄栗山给他题字留墨宝,闹钟也不知响了几回,通通都没把应隐叫醒。

    直到日落时分,紧闭的眼睫上落下亲吻,听见商邵说沈喻到了,她才强迫自己起身。

    出了门到村口,沈喻蹲在雪地里,吐得脸上没了颜色。听说是恐直升飞机,死活也不肯上,一定要坐车进山。山路迢迢又茫茫,原定下午一点多到的,坐车就得晚上七八点了,沈医生也是轴,硬是上了车。车行一半,轮胎陷进四十公分厚的雪里,折腾了近一小时无果后,还是让直升机去接了。

    沈喻受了两重罪,下直升机后吐了个七荤八素,又狠狠抽了两支烟,才算勉强缓过神。听见应隐打招呼的声音,他扭头,水银色的镜框后,眼神还是如手术刀般,有一股轻巧而不费吹灰之力的精准。

    他眼前的女病人,穿一件崭新笔挺的水玉青色大衣,利落的直形剪裁,腰带系成一个宽大熨帖的蝴蝶结,方形小翻领,最上头的扣子是解开的,露出里头一方浅香槟色丝巾。

    十分端庄雅致的一件,配上她用玉簪子挽起的发髻和乳白色羊皮手套,将复古腔调拿捏得很好。

    沈医生看到她的模样,还未从这股落魄狼狈中站起身,已经先温和地笑了一下。

    还愿意花心思打扮自己,还有仪式感搭配全身,还想让这个世界看到的有关她的影像是美的,就代表她的精神力量还没被摧毁得那么糟。

    又或者……她已经被摧毁得寸草不生了,作为晚来一步的医生,他此刻看到的是已经缝补后的她。

    “应小姐,我从没出过这么远的诊。”沈喻拍了拍膝盖上的雪沫,冲她伸出手:“大年初一,你看上去已经有一个新的开始了。”

    他将目光转向她身边的男人。他知道他,在他有关应隐的病历档案里,满满当当都是他。

    作为深受应隐信任的心理医生,沈喻对她感情上所经历的变故一清二楚。双相病人确实有一部分会转为抑郁症,但应隐是时隔两年的稳定后,再度走进他的诊室。她当时没有保留,从一把伞、一张披肩、一场雨说起,沈喻静静地听着,静静地记录,偶尔做一些理性客观的提问,以帮助应隐更深地表达自己。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跟几年前一样的念头?我是指离开,或者伤害自己。”沈喻毫不避讳地问。

    他从来不baby talk,对于他的病人来说,在走进这间诊室前,早就已经听过了成千上万句诸如“开心一点”、“多笑一笑”、“想开点就好了”之类的语言,这些话语善意、温暖但无力,游离在病人真正的内心世界之外。他们也许需要更客观、强力的语言和观察,以穿过他们坚固的壁垒。

    “没有。”应隐两手掌心贴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抬起脸,微微的笑意:“我答应了他要长命百岁的。”

    但是他如今是被商邵请来的,在电话里,他被言简意赅地知会,他的病人又有了一次危险性行为。

    沈喻对商邵颔了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目光回到应隐身上时,眼前出现了一封红包。

    “利是,新的一年恭喜发财。”应隐用双手递着,歪过脸,笑了笑。

    “利是要有,恭喜发财就算了。”沈喻接下了她那枚红包,“干我这行要是发财,就证明人间很苦。”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沈喻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给全剧组的职工一一派发利是。她苍白瓷色的脸在夜色与灯下穿行,时暗时亮,时隐时显,令沈喻觉得是在看一出电影胶卷拍摄的走马灯。

    见到那位传闻中以严苛和善于调教演员而出名的导演时,沈喻提出一个需求:“我需要阅读剧本,全部。”

    按理来说,电影还没拍完,为防偷跑、泄密和恶意竞争,最终剧本和故事都需要高度保密,沈喻是没有资格看这些的。但栗山沉默一息,破天荒地说:“让我的女主角给你。”

    在简陋的哈萨克小木屋中,空气中总郁塞着一股温和的动物臭味,沈医生烤着油汀,就着昏暗的钨丝电灯,将应隐的病历档案和剧本前前后后对照着看了一夜。

    从此以后,每一天收工,应隐就去沈喻那儿,做上一小时的对话疏导。

    她过去时,商邵总亲自送她到门口,目送着她掀开棉被门帘。

    天上的直升机来来回回,几乎每天都要飞上那么一回。有时是运载着新鲜的瓜果时蔬,有时是补充其他物资。刚开始,剧组上下对这台飞机都心怀着畏惧的敬意,并不好意思去叨扰。还是摄影组的蔡司先遇上了问题,机子坏了,充不进去电,才抱着忐忑的心情敲响商邵的门。当夜,他就和他的机子一起到了省会,并在第二天开工前顺利地返了程。

    这种事情,有了一就不怕没有二。渐渐的,剧组的快递也不寄这儿了,写省城机场驿站的地址,由直升机直接带回来。美指田纳西装了一笔玻璃瓶新雪,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冰袋棉被保暖,要寄给他远在南国的女儿,飞行员也给依言照办了。田纳西女儿收到雪,蓬蓬松松的。她拍了照,很欢欣雀跃,聊天记录里说,爸爸,可以闻到松叶的味道。

    田纳西在微博po了雪和聊天记录,说沾了应老师的光。他是圈内名望很高的美指,上过一档剧组职场观察类的综艺节目,微博有很多小粉丝,一口一个田老师叫得起劲,很乐于看他分享片场日常。

    这条微博发了没两分钟就删了,因为他忘记裁切对话框,露出了里头简朴的两句对白:

    【爸爸,这么远,雪不会热化吗?】

    【雪先坐直升机,再坐飞机,不怕热。】

    但他账号有几十万号粉丝,这两分钟,已经够他们保存。再联系到那句原本云遮雾障的“沾应老师的光”,指向性就很明了了。

    娱乐组,帖子已经盖了起来:【田纳西那条wb有人看到吗?(现已秒删】

    下面果然跟了截图。

    【意思是说,直升机沾了应隐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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