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法不责众

    以前他一直期盼着要一个孩子，但是如今生了孩子之后，也没见他对孩子有多热情，反倒是展现出了他内心最脆弱的一面。

    司一珞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魏赫言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抱着她，他似乎睡得格外安稳。

    还没来得及问他名字的事情……

    魏赫言俊美的侧颜看起来无害，司一珞捧着他的脸，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又到了秋天。

    秋后问斩，对于大牢里关押的犯人来说秋天不是一个好时节。

    司一珞重新站在朝堂上时，大家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朕前段时间，让湛王做了一项调查，牵扯到站在朝堂上的每一个人。”

    曜帝语气顿了顿，“现在让湛王把查到的结果跟大家汇报一下。”

    周湛站出来应了声是，命人从殿外搬上来数十筐公文。

    大家猜不透曜帝的意思，便将目光盯紧公文。

    “从今年春天到现在，本王率领户部的官员将直隶地区的百姓做了个统计，直隶地区共九府十九州，一百三十七个县，共有人口……”

    大殿上人人屏息，周湛念这些州县的人口土地的实际情况念了半晌，总算有人回过味儿来了。

    底下大臣们交头接耳讨论着什么，高台上的曜帝观察着大家的反应，沉住气。

    今日的早朝时间持续了很久，一直到晌午也没有结束。

    太阳直直地照进大殿里面，刚入秋，阳光的威力一点儿也不比夏天弱。

    曜帝也嫌热，魏赫言派人搬来了几大盆冰块儿放在台子上。只是冰盆旁边的温度稍微降了降，司一珞站久了有些累，暗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魏赫言瞧见了，请示过曜帝，给司一珞搬来一个凳子，又命内侍搬来凳子，给朝中上了年纪站不住的朝臣赐了座。

    今天的事情要慢慢掰扯，大家从早上站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的确有很多人受不住。

    司一珞谢恩之后坐下。

    看着台下一干谢恩的大臣，魏赫言能这么好心，全是为了让她顺理成章有凳子坐。

    也是够为难他……

    周湛终于念完了公文上的内容，大家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了。

    曜帝冷声开口道：“朕只让人在直隶地区做了个摸底，手里有田地的百姓已经不足三成，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那么多百姓种地，到头来却都给别人交了租子，自己饿着肚子，连一家老小都养活不了，这又是什么原因？”

    “而且根据朕的观察，富人越来越富，诸卿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还能看到脚尖吗？再上街上看看种地的老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他们种出来的粮食去哪儿了？”

    曜帝的三连问让不少人回过神来。

    正在打盹的伯安一个激灵，吓醒了。

    跟沈案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

    土地兼并一直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不止大周朝存在，任何一个朝代都存在，从建国至今，这是大家约定俗成的一种敛财的手段，距离上一次清算才过去几年？

    曜帝这是又打算重新清算了？

    之前怎么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沈案兴看着周湛，周湛的后背挺得笔直，心里琢磨着曜帝把这件事情交给周湛办的目的是什么？

    很明显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使，贺蔚当年就因为得罪的人太多，连累全家老小跟着被砍头。

    是仗着周湛是皇子，大家拿他没办法，还是想借着大家的手除掉周湛……

    曜帝跟嘉妃娘娘青梅竹马，当年曾经有声音说嘉妃娘娘嫁给曜帝时不是完璧之身，但是曜帝也从来没有介意过这件事情，甚至对周湛宠爱有加，只是他自己的身子不争气，这么多年一直深居简出。

    他身子稍微好了一点，就入了朝堂，怎么看都是一副形势大好……

    为什么会将这个案子交给他去办？

    沈案兴还在琢磨着曜帝的意思，伯安已经率先开口了。

    “皇上，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呢？直隶地区经济繁华，很多人好逸恶劳，只图一时畅快，便卖地卖房，把卖来的钱挥霍一空，没有别的法子，才只能从地主手里租地，当佃户。数据也不能光看表面，还需再深入调查……”

    光是统计人口，调查耕地就花了半年时间，要是再深入调查百姓们卖地的原因，估计要再花上半年时间，把这件事情往后拖一拖，其中能操作的空间就大了不少。

    伯安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朝中不少人附和。

    附和的这些人大多都参与其中，没办法，这个时候不管是不是伯安一党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必须附和。

    就连沈案兴也紧跟着赞同了伯安的提议。

    有句话叫做法不责众，大臣们联合起来跟朝廷对抗，只凭着曜帝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将所有人都治罪。

    “好，很好！”

    曜帝气的胸口起伏，知道今天动不了这些人。

    “那就查，伯卿，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朕给你一个月时间，好好查清楚了报给朕！”

    伯安知道自己这是被曜帝针对了，急忙开口推辞道：“皇上，老夫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这件案子不如就交给昌王殿下领头吧……”

    周宸还在追查萧元锦跟萧破云，虽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但是他身上的差使还没有交卸，伯安便推荐了跟他关系斐然的周昌。

    周昌知道他是被伯安推出来应付曜帝的棋子，但是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就连周裕都领了差使去赈灾，眼看着他就要班师回朝了……

    “父皇，儿臣愿意接了这个差使！”

    曜帝不在乎这件差使是谁去干，这帮人想蹦跶，就再蹦跶一个月，到时候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如此，伯阁老好好配合你！退朝吧！”

    曜帝气的没吃中午饭，今天这一劫暂时躲过去了，大家三三两两结伴从宫里出来。

    “今日多亏了伯阁老，否则咱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还得请阁老指点……”

    拍马屁的人将伯安围住，沈案兴从旁边经过时，笑了笑，开口道：“诸位大人不如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皇上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曜帝这件事情出其不意，连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还需回府好好琢磨，更不用说朝堂上这些混日子的人……

    “咱们都先冷静冷静再说其他……”

    伯安也附和道。

    更有人围在周湛身边打听。

    “七弟，父皇给你指派这桩差使的时候可有说过什么吗？”

    周昌要办这件事情，就得先弄清楚曜帝的态度，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人随便推出来，要是把差使办砸了，就更没有机会了。闲汉的盛京双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