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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筮法源流考》(十三)

    ——八卦筮法江湖术揭示与批判

    上卷:先秦八卦取象筮法

    第五章:先秦《左传》与《国语》书籍里记载的非以春秋文本《周易》卜筮的八卦卦例

    (一)、《左传》记载的两则卦例

    《左传》一书记载有十三个卜筮例子,其中有两卦例,即《僖公十五年》与《成公十六年》中所记载的卦例,并不是以春秋文本《周易》筮之的筮例,而是春秋文本《周易》文以外的八卦筮书进行的筮例。

    现将这两卦例抄录如下:

    ⑴《左传·僖公十五年》:“晋饥,秦输之粟;秦饥,晋闭之籴。故秦伯伐晋。卜徒父筮之,吉‘涉河、候车败’。诘之,对曰:‘乃大吉也,三败必获晋君。其卦遇《蛊》曰:‘千乘之去,三去之余,获其雄狐。’失狐蛊,必其君也。《蛊》之贞,风也;其悔,山也。岁云秋矣,我落其实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实落材亡,不败何徒?’”

    ⑵《成公十六年》:“公筮之,史曰:‘吉,其卦遇《复》曰:‘南国蹙,射其元王,中厥目’。国蹙王伤,不败何待?’公从之。”

    上一卦例,是秦晋两国发生了战争,秦出兵伐晋所筮的一卦。而第二卦例是晋国伐郑国时,郑求救于楚,楚出兵救郑与晋军对阵时,晋历公卜筮所得的一卦。这两卦例不是以春秋《周易》文本卜筮的卦例,而是另外的“八卦卦书”卜筮的卦例。是如《周礼》中所云的《归藏》或《连山》的卦书。这种卦书是用原创《周易》里的所用六十四画符号及《周易》里的六十四名称而衍生出的“八卦”筮术。由此把原创《周易》里的所用六十四画符号及《周易》后出的六十四文名称,改造为八卦筮术上的卦画符号及卦名称,在此卦画符号及卦名称的后面编排出卜事之辞,用于占筮人事的吉凶。这应是《周易》原创文本产生后而衍生出的八卦卦书。本身“八卦占筮”一说在《周礼》里也有记载:“占人:掌占龟,以八筮占八颂,以八卦占筮之八故,以视吉凶。”这种不同于被史巫所改造的春秋《周易》文本之外流行的卦书,在今天考古上已被发现,即被认为考古发现王家台秦墓竹简上的《归藏》,这竹简《归藏》的体例格式与《左传》里记载的这种卦例反映的卦书格式是一样的。都只有卦画符号加卦名称加卜事之辞(或称占辞),还没有编排进去“繇辞”(后称“爻辞”)内容的卦书。

    如考古上发现的秦简《归藏》内容格式,现附下:

    “1、寡曰:不仁者夏后启是以登天啻弗良而投之渊寅共工队□江□◇501

    2、天目朝=不利为草木赞=称下□◇181(知北游按:此简头有乾卦卦画)

    3、肫曰昔者效龙卜为上天而攴◇323

    4、【蒙】曰昔者□□卜□◇

    5、讼曰:昔者□□卜讼启□□□◇

    6、师曰:昔者穆天子卜出师而攴占□□□◇439◇龙降于天而□◇◇远飞而中天苍◇

    7、比曰:比之芣=比之苍=生子二人或司阴司阳不□姓□◇216

    ……。”

    从现在考古上发现的秦简《归藏》内容格式,已知《归藏》里所用的那套符号及名称,均是取之《周易》一书。而《周易》一书所用那套符号是由历史的传承,换言之并非是《周易》原创。

    为何说《归藏》里的名称是用的《周易》一书里名称呢?凡是名称与《周易》名称同,皆是《周易》成书后的模仿品。因《周易》一书里的名称是文章内容的首字或前两字,并与内容是个提纲挈领而不可分割的关系,故《连山》与《归藏》是《周易》后出的东西。

    如若不信?我们看原创《周易》文章名称与内容提纲挈领的关系。

    如原创《周易·蒙》文:

    (原文)

    “()蒙,亨。

    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利贞。发蒙,利用刑人。用说桎梏,以往,吝。包蒙,吉。纳妇,吉。子克家。勿用取女,见金夫,不有躬,无攸利。困蒙,吝。童蒙,吉。击蒙,不利为寇,利御寇。”

    (译文)

    “四、对儿童进行启蒙教育,是正确之道。

    不是老师求教与童蒙,而是蒙童求教与师长。如同筮卜上讲的那样,第一次筮问,理应回答。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没有礼貌,不恭敬地乱问,就不予回答。这是有利于培养儿童独立思考的正确施教方法。开始对儿童启蒙教育,有利的做法是树立典范,但也不能脱离管束。若不这样,任其发展下去,就大失所望。披戴上勇士的甲胄,这样的人有出息,娶妻吉顺,是男子成家立业的根本。勤勉的对儿童施教,培养武士精神。若不亲身施教,就没有什么好处。受困于蒙昧无知,就会有耻辱。从儿童开始启蒙教育,这是很正确的事情。让儿童披上皮甲,击打锻炼,目的不是为寇,而是抵御外侵,保家卫国。”

    《蒙》篇内容是围绕着“童蒙”教育这一问题的论述。即通过给儿童披蒙东西在游戏中所引发培养儿童武士精神。从“发蒙”、“包蒙”、“困蒙”、“童蒙”、“击蒙”这一线条内容为中心,这是一个完整的内容情节。立论明确,是精心创作的。这种教育方法又体现了寓教于乐的效果。通过给儿童蒙上仿效战士作战的甲胄,来锻炼儿童的体魄和精神意志,从游戏中达到教育的目的性。故《周易》一书里的名称,是文章的首字,式前两字,是《周易》成书后,后人才把文章里首字(或前两字)抽出为每篇文章名称,这本是先秦一些书籍的贯例。

    我们再看原创《周易·震》文名称与内提纲挈领上的关系。

    《震》原文:

    “()震,亨。

    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震来虩虩,后笑言哑哑,吉。震来厉,亿丧贝,跻于九陵,勿逐,七日得。震苏苏,震行,无眚。震遂泥。震往来厉,亿无丧,有事。震索索,视矍矍,征凶。震不于其躬,于其邻;无咎,婚媾有言。”

    (译文)

    “五十一、君子保持恐惧修省,亨通。

    惊雷震动,使人心生恐惧,失去了言语笑声。雷声响起,震惊百里,而对保持平静心态者,却不能洒落手持勺子里的香酒。雷声震来,使人恐惧,然后哑口不语,言笑失色,谨慎才能避免伤及身体,而获吉祥。雷震一来,有了危害,会丧失很多钱财,堆积像那九重的高山;不要追逐失去的钱财,过一段时间就会得来。雷声震动会使万物复苏。雷声运动,并无灾害。雷震有时会击到泥土里。雷震来来往往,有危险,但很多的东西并没有失去,这是有了事前的防备。雷声震动使人恐惧畏缩,左右惊顾,有所妄动会有危险;雷震是震不倒惊惧谨慎之人身上,而会落到那些没有防备者的头上;没有害咎,是建立了联姻的说法。”

    《周易·震》文是讲述雷霆之势的社会大变革,或政治风云变幻,给社会带来的震荡与不安,如何在政治风云变幻中,学会生存法则,《震》文就是讲述这些道理。作者通过雷震来比喻政治风云,教育君子在政治风云了要恐惧修省,还要有正确的心态与防备心理。通过雷震声响百里来比喻政治威势如同霹雳那样使人恐惧,使君子领悟到政治形势的威力,并学会在政治风云里的生存方法。既不被雷霆之势所吓倒,也不要被雷霆之势所伤害。正如,“大象”对《震》文的诠释“君子以恐惧修德”,“大象传”作者是领悟了《周易》的哲学内涵。《震》文通过雷震的形象比喻,使君子能够领悟到政治风暴的威力,而恐惧修省。这已然是为君子讲述的政治经验与政治谋略。

    我们可从《周易·震》文内容里所看到出现的十一个“震”字,这是一个完整的立论线条,有思想又有中心。“震”无疑与本文内容是个提纲挈领关系。《周易》每篇文章既是立论明确,又是精心创作的。可史巫把《周易》一书所用排序那套符号衍生成算命上的卦符号工具后,一并把《周易》这部政治哲学内容篡改分割成卦辞用于卜筮,也让《周易》背上八卦算卦的黑锅。

    总之,由上说明,凡用《周易》六十四名称编排出的东西,皆是借《周易》名称而后出的东西,如《连山》与《归藏》。

    那么,为何说《左传》里出现非以春秋文本《周易》卜筮的两卦例,不是用《连山》,就是用《归藏》卦书卜卦的卦例呢?一是、《左传》记的两卦例,与以春秋文本《周易》卜筮说法不同,而不同于以春秋文本《周易》卜筮时说"以《周易》筮之"。二是、《左传》里的两卦例,卜卦后直接说的是"其卦遇“某”曰",如"其卦遇《复》曰",而且其卦辞又不见于《周易》内容。三是、从《左传》里的两卦例来看,是只有一个卦符号和名称及一段多少不等的文字内容卦辞,正与《归藏》和《连山》卦书内容格式相同,则与春秋文本《周易》内容格式不同。

    那么,这两卦例所用的卦书,无论是《归藏》或《连山》,是如何起卦和断卦的呢?

    首先把那套符号演变成六十四卦的卜筮工具,其次起卦方法一样的可用“大衍之数”,即通过“三”、“六”十八变,先得出六个揲蓍之数,再以这六个数字分奇偶而转换成卦画符号,就得出六十四卦中的某一卦画及卦名了,也就得出这一卦的“卜事之辞”了。实际上起卦没有什么定规,想怎么起就能起出卦来,正如断卦也无定法,本身算卦属于巫术的一种表现形式,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无论《连山》或《归藏》的卦书,都有六十四卦画及卦名称(即《周礼》中所云:其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所以用蓍草起卦,通过“三”、“六”十八变而得出六个数字,再转变成卦画符号,就得出一卦来,也就用这一卦里的占辞(卜事之辞)来断吉凶。当然也结合“卦象”。如《僖公十五年》里所记的卦例:“其卦遇《蛊》曰:‘千乘三去,三去之余,获其雄狐。’”这《蛊》是卦名,而“占辞”(或称“卦辞”)是:“千乘三去,三去之余,获其雄狐”。这种卦书只有一句占辞,而没有爻辞。不像今本《周易》把《周易》文章内容分割成每卦既有卦辞,又有爻辞。

    而这种卦书的断卦方法,从“其卦遇《蛊》”这一卦例来看,是用这卦中的一句卦辞来断卦,又结合《蛊》卦的八卦卦象,即卦例中说的《蛊》之贞,风也,其悔,山也。这里的“风”与“山”是《蛊》卦画中的八卦取象,用来断所占问事项的吉凶。

    而另一卦例“《复》”卦是一样的起卦法,而断卦法只是用《复》卦里的一句占辞“南国蹙,射其元王,中厥目”来断卦的。由此而知这种卦书与春秋《周易》文本的结构形式及内容是不一样的。这种卦书所起出卦来,只能依据卦里的一句卦辞来断所谓的吉凶,也可结合此卦的卦象来断所谓的吉凶。这种卦书应早于春秋《周易》文本,而晚于原创《周易》文本。因是借原创《周易》文本一书里的六十四画符号及名称衍生出的八卦卜筮之书。

    虽然从秦简《归藏》里看“亦(知北游按:此简头有蛊卦卦画)曰:昔者北□◇343

    夜曰昔者北□夫=卜逆女◇”

    与《左传·僖公十五年》记“其卦遇《蛊》曰:‘千乘之去,三去之余,获其雄狐’”的内容说法不同。而且另一卦例《复》卦辞与秦简《归藏》里的《复》卦内容也不相同(复曰:昔者陼王卜复白雉□◇),但并不否定《左传》里的两卦例不是《归藏》,就是《连山》卦书的卦例,而不是以春秋文本《周易》卜筮的卦例则是无疑的。

    (二)、《国语》记载的三个筮例,其中一例非以春秋文本《周易》卜筮例子。

    如《国语·周语下》:“成公之归也,吾闻晋之筮之也,遇《乾》之《否》,曰:‘配而不终,君三出焉。’一既往矣,后之不知,其次必此。且吾闻成公之生也,其母梦神规其臀以墨,曰:‘使有晋国,三而畀驩之孙。’故名之曰‘黑臀’,于今再矣。襄公曰驩,此其孙也。而令德孝恭,非此其谁?且其梦曰:‘必驩之孙,实有晋国。’其卦曰:‘必三取君于周。’其德又可以君国,三袭焉。吾闻之《大誓》,故曰:‘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戎商必克。’以三裘也。晋仍无道而鲜胄,其将失之矣。必早善晋子,其当之也。

    顷公许诺。及厉公之乱,召周子而立之,是为悼公。”

    这是记述单襄公论晋周将得晋的故事,意思是:“晋国孙谈的儿子公子周到周室侍奉单襄公。公子周表现出色很得单襄公赏识。后来单襄公病重,把儿子叫到床前,嘱咐他要善待公子周,因为他拥有不少品德,将来肯定会成为晋国的国君。

    又给儿子讲述听说晋成公回国继位时晋国占了一卦,得《乾》卦变《否》卦,卦辞说:‘配位不能长久保有,将有三个国君从周归国继位。’第一个是成公,已经当了国君,第三个是谁还不知道,第二个一定是公子周。我听说晋成公出生时,他的母亲梦见神在他的臀上画了个黑痣,说:‘让他成为晋君,三传之后把君位给予驩的曾孙。’所以给他取名为‘黑臀’,成公传下的君位已经历了两代。晋襄公名为驩,公子周就是他的曾孙。而且他具有谦恭孝敬的美德,不是他又是谁呢?况且那梦中说:‘必定是驩的曾孙,才能得到晋国。’那个卦辞说:‘一定三次从周迎还国君。’公子周的德行又能够君临国家,梦、卦、德三者都契合了。我听说周武王伐商誓词中说:‘我的梦与我的卦相符,又和吉祥的预兆相合,讨伐殷商必定能取胜。’也

    是因为梦、卦、兆三者相契合。晋厉公屡行不道而子孙稀少,将要失去君位了。你一定要趁早善待公子周,他将应验预言。

    单顷公应承了他父亲的告诫。到晋厉公被弑时,晋人迎回公子周立为国君,就是晋悼公。”

    这一筮例所言的"遇《乾》之《否》,曰:‘配而不终,君三出焉”,和“其卦曰:‘必三取君于周’”这些卦辞说法均不见于《周易》里的《乾》和《否》内容,况且也不是说"以《周易》筮之",本身春秋文本《周易·乾》里也没有以《否》做繇题。

    《左传》一书里所记载的用春秋文本《周易》进行的卜筮例子共十一例,有一个共同说法特点,即说法是"以《周易》筮之",或说"筮之",而不涉及"卦"字。而不像是《左传》记载的以《连山》或《归藏》算卦的两卦例说法,“其卦遇某曰”。

    虽然《国语》记载的这一筮例,也同其它两筮例一样,都说道"筮之",但其它两筮例中,一例说道《周易》,一例说的是"曰",而不涉及"卦"字,唯此筮例说法是"其卦曰:‘必三取君于周’",这说法与《左传》记载的以《连山》或《归藏》算卦的两卦例说法类同。故《国语·周语》里记载的这一卦例,同理不是用"春秋文本《周易》"进行的卜筮例子,而是以《连山》或《归藏》卦书进行的卦例。

    这一卦例的起卦和断卦方法与前面所讲卦例一样。

    从《左传》和《国语》里记载筮例或卦例,也无论以春秋文本《周易》筮之的筮例,或是用《连山》、《归藏》卦书的卦例,无疑说明均离不开六十四卦符号为卜筮工具,和八卦符号取象及结合卦辞来附会人事吉凶。

    看问题更不可以偏概全,正如《左传》里虽然记载有以春秋文本《周易》筮之的筮例,但不可否认《左传》一书同样记载有引用春秋文本《周易》的例子,把《周易》看待如《诗》、《书》(《尚书》里的《周书》内容)那样,引用其文句,真接用于说理。我们也把《左传》一书里记载的引用春秋文本《周易》内容附下:

    ①《左传·宣公六年》:“六年春......楚人伐郑,取成而还。郑公子曼满与王子伯瘳语,欲为卿,伯谬告人曰:‘无德而贪,其在《周易》《丰》之《离》,弗过之矣!’间一岁,郑人杀之。”

    这段用现在的话是说:“六年春季……楚国攻打郑国,讲和以后就返回了。郑国的公子曼满对王子伯廖说,他想要做卿。伯廖告诉别人说:‘没有德行而又贪婪,他是应在《周易》里的《丰》之《离》中的说法,不会超过多久,就会有危险。’隔了一年,郑国人杀死了公子曼满。”

    这一例是直接引用春秋文本《周易·丰》里的以《离》为繇题中的意思来阐明事理,虽然也是引用春秋文本《周易》格式里内容,但说法与史巫用于卜筮时不同,这里是说“其在《周易》《丰》之《离》”。

    我们再来看春秋《周易》文里的"《丰》之《离》里的说法意思:

    “()丰:亨,王假之,勿忧,宜日中。

    ()小过:遇其配主,虽旬,无咎,往有尚。

    ……

    ()革:来章,有庆誉,吉。

    ()离:丰其屋,蔀其家,窥其户,阒其无人,三年不觌,凶。”

    ②《左传·宣公十二年》“知庄子曰:此师殆哉。《周易》有之,在《师》之"临"曰:‘师出以律。否藏凶。’执事顺成为藏。逆为否。众散为弱。川壅为泽。有律,以如已也。故曰律。否藏,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

    这里的“《周易》有之,在《师》之《临》曰:‘师出以律,否藏凶’”。正是引用春秋文本《周易》一书里的《师》篇中以《临刀为繇称里的句子。而现通行本《周易·师》卦中还有这句话:“师出以律,否藏凶”,这是一字不差的。《宣公十二年》里记载的事情是知庄子引用《周易》一书的文章是用来阐明事理,可不是筮卜的。

    ③《左传·襄公二十八年》:“子大叔归,复命,告子展曰:楚子将死矣!不修其政德,而贪昧于诸侯,以逞其愿,欲久,得乎?《周易》有之,在《复》之《颐》,曰:‘迷复,凶。’其楚子之谓乎?欲复其愿,而弃其本,复归无所,是谓迷复。能无凶乎?君其往也!送葬而归,以快楚心。楚不几十年,未能恤诸侯也。吾乃休吾民矣。”

    这里记载郑国的游吉,从楚复命回国,告诉子展说楚王将要死了。认为楚王不修德政,反而在诸侯那里贪图进奉。游吉为阐明楚王快死的说法,就引用春秋文本《周易·复》里的句子做为引经据典为论证的依据。

    这里的“《周易》有之,在《复》之《颐》曰:‘迷复,凶。’”正是引用春秋文本《周易》一书里的《复》篇中的句子内容,来阐明“楚子将死”道理。《周易》里的“迷复凶”,是指“迷途不返,就凶险了。”也可解释为:“迷失方向,而不改正,就凶险了。”意思是在错误的道路上,不悔改,就是凶险的后果。游吉引用这《周易》里的话,隐喻楚王有错不知改悔,不就是快死亡了吗?这引用的句子再恰当不过了,增强了论事的说服力。这与史巫用《周易》里的句子比类、联想、附会人事吉凶可是两码子的事。这游吉可是郑国卿大夫级的人物,是代表郑国出使它国的外交使者。这也反映了《周易》一书在春秋时期的上层卿大夫眼里,是与史巫的认识不同,是被看作一部理论书籍,这在《左传》里是个泾渭分明的事情,这应是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

    ④《左传·昭公元年》:“晋侯求医于秦,秦伯使医和视之,曰:‘疾不可为也,是谓近女室,疾如蛊……’。赵孟曰:‘何谓蛊?’对曰:‘淫溺惑乱之所生也。于文皿虫为蛊;谷之飞亦为蛊;在《周易》女惑男,风落山,谓之《蛊》,皆同物也。’赵孟曰:‘良医也。’厚其礼而归之。”

    这是医和为晋侯(平公)看病后出来和臣赵孟的一凡对话。医和引《周易》里的“蛊”来解释平公的病情,即从“蛊”字意上又从《蛊》所用符号取象上来解释平公病因。

    这是春秋史巫筮卜发展出的一套学问,已经不是《周易》原创里的内容了。这医和就是按卜筮上的符号取象说法来解释“蛊”。这就是医和所说的“女惑男,风落山”的来历。因为“八卦”筮卜上,《蛊》卦符号里的“巽”卦取象为风,又取象为长女。而“艮”卦取象为“山”,又取象为少男。因为医和为晋平公看病时说,“病不可也,是谓,近女室,疾如蛊。”意思“病已经没法治了。这叫做‘亲近女色,病同蛊惑。’这医和看病也结合《周易》一书来论病道,可说奇特,虽医和用《周易》“蛊”取象论病,如同采用春秋时期史巫筮卜上的那套说法,但并不是通过占筮而论,是直接通过《周易》里的“蛊”名,按“八卦”取象来论平公的病因。虽用的是取象理论,但与筮卜还是不同的。???

    正是先秦因由史巫篡改《周易》为卦书,把原创《周易》文本变成不伦不类的一个怪物,由此帝制时又产下了"易学"这个怪胎,即以筮术上的八卦象数去注释今本《周易》,如同先秦里的医和按“八卦取象”来论晋平公的疾病,故"八卦象数易学"这个怪胎的由此便历久弥坚的妖艳疯狂成长。

    ⑤《左传·昭公二十九年》:“秋,龙见于绛郊。魏献子问于蔡墨曰:‘吾闻之,虫莫知于龙,以其不生得也。谓之知,信乎?’对曰:‘人实不知,非龙实知,古者畜龙,故国有豢龙氏,有御龙氏……’。献子曰:‘今何故无之’?对曰:‘夫物,物有其官……龙,水物也。水官弃矣,故龙不生得。不然,《周易》有之,在《乾》之《姤》曰:‘潜龙勿用’;其《同人》曰:‘见龙在田’;其《大有》曰:‘飞龙在天’;其《夬》曰:‘亢龙有悔’;其《坤》曰:‘见群龙无首吉’;《坤》之《剥》曰:‘龙战于野’。若不朝夕见,谁能物之?’”

    如春秋文本《周易·乾》内容格式附下:

    “()乾:元亨利贞。

    ()姤:潜龙勿用。

    ()同人: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履: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小畜:或跃,在渊,无咎。

    ()大有: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夬:亢龙有悔。

    ()坤:见群龙无首,吉。”

    《左传·昭公二十九年》这里记载的是一次在晋国绛城的郊外出现了龙,魏献子就龙的问题请教蔡墨。蔡墨解释了一大通,从以龙为姓氏的渊源,讲到设立的官职上,及水官的废弃,所以龙也捉不到了。在解释中并引用《周易》里《乾》与《坤》篇里有关涉及到龙的句子内容,来说明古时是有龙的根据。蔡墨认为古时侯是有龙的,并以《周易》一书里出现有关龙的说法来作为依据。“如果不是早晚都见到,谁能够说出它们的状态呢?”(若不朝夕见,谁能物之)蔡墨引用《周易》一书里有关龙的句子,来回答魏献子问龙的问题,以增强自己认为龙存在过的说服力。这里虽然蔡墨错误理解《周易》里《乾》、《坤》两篇文章里出现的有龙之句,就认为古时有龙存在的依据。孰不知《周易》是用龙作比喻,是让"君子"学龙的那种伸屈变化的本领。但蔡墨并不是用《周易》里的句子如那些史巫用于卜筮,毕竟是引用《周易》的文章句子在阐明他要说的事物道理。这显而亦见是当作理论书来引用。

    从以上《左传》里引用《周易》的几个例子来看,无论是引用《周易》里的句子,或是引用《周易》里的名称所作的解释直接用于阐明事理时,则与《左传》里记载的筮例称法不同,而是说“《周易》有之”。这完全与史巫把《周易》当卜筮不同,显然在上层人士眼里《周易》就是一部理论书。

    从这些《左传》里记载的所引用春秋《周易》文本里内容,意在说明,一是春秋文本《周易》格式不同于今本《周易》,无疑说明《周易》是被篡改过的,二是即使春秋文本《周易》的格式特殊,但其内容上的思想性与《诗》、《书》内容没有两样,自然在春秋非史巫之外的上层人士看作是文章书籍那样去引用。由此也说明史巫用春秋文本《周易》卜筮,已是篡改为卦书,即离不开六十四卦符号为卜筮工具和八卦取象,那只是史巫的无知而已。严格说《周易》思想的伟大,不在于文章格式的改变,其思想性就能被改变!周易归来的周易哲学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