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尴尬
“姐明白了,”周东南点了点头,“简单来说,城里的粮票会越来越不值钱,可农村人却需要!” “咱们把钱换成粮票,用粮票去换农民家里舍不得吃的鸡蛋,再把鸡蛋卖给城里人换钱,来赚取中间的差价!” “对!”周东北说:“这里的关键点,就是粮票才好换鸡蛋,而不是用钱!” “东北,姐也去......” 周东南话音未落,头顶那盏25瓦的灯泡灭了。 “又停电了!”她叹了口气,起身说:“我去找截洋蜡......” “算了,姐,晚了,去睡吧!” “我还没说完呢!” “明天是第一天,我们先趟趟路再说,死冷寒天的,路又滑......” 周东南不高兴了,“你姐我在砖厂,能和男人一样打砖坯、推独轮车,换个鸡蛋有什么干不了的?” “我知道姐能干,可万事开头难,等我开好这个头,天暖和一些了,一定带上你!” “不行!”周东南有些哽咽,“姐连累你了,不然你又怎么会停薪留职?又怎么会想出换鸡蛋这么辛苦的营生?” “姐,你听我说......” “我不听!天暖和我就得上班了,给你一星期时间,然后必须得带上我!” 周东北无奈了,只好先答应下来,好说歹说把她糊弄走。 —— 第二天一早。 周东北刚出屋,就看到了盛夏的弟弟盛春,穿了件军大衣,挎着黄色的军挎书包。 他笑着打了个招呼,“大春儿,上学?” 盛春推着自行车,扭头看了一眼,“嗯呐,我走了!” “慢点骑!” 骑出老远,盛春还扭头往周东北家院子里瞅了两眼。 奇怪,这么关心我呢?难道是真疯了! 吃完早饭,就听院子里传来老嫖他俩的声音,周东北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正好七点。 下炕穿鞋。 赵玉芳拿出了一条紫色的毛线围脖,“妈新给你织的,过来围上!” “咋这么长?!”周东北感觉有些好笑,这围脖起码两米多长,这得用多少毛线? “现在城里流行长围脖,暖和!”赵玉芳一圈一圈把围脖缠在了他脖子上,随后退了一步,美滋滋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周旺还没吃完,小偷似的看了这娘俩一眼。 周东北笑道:“暖和是真暖和,不过脖子都快比身子粗了!” 赵玉芳打了他一他,“真能邪乎,暖和就行!” 刚出屋门,周东南跑了出来,回身又把房门关上了。 “东北,这是姐攒的,你拿上!” 说完,就往他棉手套里塞。 “啥呀?” 周东北低头一看,是一卷钱。 “姐,我钱够了,咱爷还给我拿了五百多呢!” “小点声,”周东南回头看了一眼,“别让爸听着!给你就拿着,钱不够的话和姐说,咱一起想办法,千万别去琢磨什么歪门邪道,知道不?” 周东北鼻子有些发酸,姐姐最怕自己学坏,上一世就是这样,可惜她走了以后,自己还是辜负了她...... 他没再推辞,这是姐姐的心意,就算用不上,此时也得收着。 “还是我老姐最好!” 迎着晨光,周东南笑颜如花,摆了摆手,“去吧,路滑,小心点!” “嗯呐!” 他没去查多少钱,戴着母亲亲手织的长围脖,手套里是姐姐一分一分积攒下的钱,踏上了征程。 这是他正式成为个体户的第一天,一个新起点! 老嫖眼睛一直盯着周东南,二虎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行了,眼珠子都他妈掉地上了!” 老嫖小声问:“二货,你说说,东南姐好看不?” “废话!”二虎不满意地翻了翻紧致的小眼睛。 “满囤儿,二虎,”周东南朝他俩挥了挥手,“你们骑车都慢点,尤其筐里装上鸡蛋以后,千万别摔倒了......” “嗯呐!”两个人异口同声。 “姐,回去吧!” 三个人看着周东南回了屋,才推着车子往出走。 出了院子,周东北说:“走,从咱们乡开始!” 走了几步,听后面没动静,回头一看,那俩货谁都没动地方。 “走啊!”他喊了起来。 老嫖给二虎使了个眼色,二虎把脸扭了过去,一声不吭。 “操!”老嫖气的骂了一句。 周东北看明白了,抬腿跨上自行车,“走不走?不走扣工资了!” “哥,等一下......”老嫖推着自行车,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别总拿扣工资吓唬我俩,哥们是看中钱的人嘛!” “是!”周东北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这货是想让二虎张嘴,没想到二虎今天不虎了,没上当。 “有屁快放!” 老嫖嘿嘿笑着,“咱乡养鸡的少,去小屯或新屯呗......” “咱乡养鸡的还少?你小子是怕丢人吧?” 老嫖舔了舔嘴唇,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你看吧,乡里乡亲滴,哪好意思去换什么鸡蛋......” 周东北没搭理他,朝二虎喊:“你过来!” 二虎磨磨蹭蹭,还是过来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丢人?” 他低着大脑袋不吭声。 “今天,我把话放这儿,你俩给我记住了!” 两个人都看向了他。 “只要不偷不抢,凭能耐赚钱就不丢人!没钱才丢人,明白不?” “二虎,你说说,咱乡谁家鸡最多,也好打交道!” “秦老三家鸡多,三十多只呢!”他说。 “走,就去他家!”周东北蹬上车就走。 老嫖白了一眼二虎,“完犊子玩意儿!” “你行?你说了,可有用吗?” 老嫖叹了口气,小眼睛无奈地眨呀眨。 二虎又说:“怪了,你说我咋还开始有点怕他了呢?” “怕个屁!” 两个人骑上了车,老嫖小声问:“昨天下午真没跳?” “没有,把我妈都累屁了,唱了好几遍请神儿,愣是没请下来......” 老嫖若有所思起来。 好半天又说:“你听没听说,前天晚上他去了郑老屁家,不只是砸了局子,还把供销社的李大脑袋整出血了......” 他把听来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二虎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吧?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操,我还能蒙你?现在都在说,说老周家二小子疯了!我看哪,一会儿去秦老三家,都不一定能叫开门!” 二虎脑子里想事儿的时候不多,此时不由也琢磨起来...... 疯了? 不对,不对!疯肯定是没疯,但和从前确实不太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呢? 话多了? 胆儿大了? “哎,二货,想啥呢?”老嫖问他,“你说说,这家伙和李大脑袋说的能是啥?” 二虎伸手压了压棉帽子,“我他妈上哪儿知道去呀!” 老嫖也很费解,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又嘀嘀咕咕:“你说,我特么是怕丢人吗?我是怕他有了疯子的名声,乡里乡亲的再不给他开门,多尴尬呀!” “尴尬?啥意思?”二虎扭头看着他,一脸天真。 老嫖差点没咔那儿。 “尴尬,你没学过?尴,九字加一个监,尬字是九字加一个介......”wap. 二虎小眼神有些茫然,“不对吧?这俩字不是应该念“干给儿”吗?我看《故事会》和小人书啥的,都念好多年了!” “操!”老嫖知道再聊下去的话,自己就得疯,快蹬几步追周东北去了。老贼的重回1985:东北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