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孟雨的豪赌

    汴梁，体育场。

    点球大战一旦开始，进行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皇天队对战草根队的点球大战，由皇天队率先罚球。王达和王一，这两个几乎是所有人都公认的，作为皇天队进攻核心的双子星，然而他们两个却没有出现在皇天队首发的五个罚点球的大名单当中。替代他们首发上场的，是皇天队的两个中场球员。不得不说，陈晨对于皇天队一开始可能会派出的五个人心中都已经有了打算，他也对这五个人做出过研究，并且将这些人的习惯都告诉给了孟雨。虽说这点球说到底还是一个看运气的游戏，但是知道对方的习惯，就能更容易通过站位还有对方的射门方式判断好对方可能会出球的路线，最后完成扑救。

    不过，王达和王一派出的这五个人，完全打乱了陈晨的部署，因为对于草根队来说，陈晨一开始就决定派出五个核心队员，争取在第一轮五个球之内就将胜负给决定出来。所以，陈晨让自己、卢阳、罗文排到了前三位，后面两个也是草根队拥有射门能力的人。陈晨心中十分清楚，比赛一旦进入到突然死亡模式下，基本上也就等于判了草根队死刑，他们是绝对没有机会获胜的。而在陈晨的考量当中，皇天队应该会让王达和王一先来主罚点球，这样可以稳住军心，毕竟比赛进入到点球大战当中，心理压力更大的一方应该是皇天队。作为皇家的队伍跟平民组成的草根队伍踢得五五开，能够进入到加时赛当中本来就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不管是皇帝赵祯给的压力，还是现场观众时不时传来的嘘声，都需要王达和王一站出来平息。

    然而，陈晨错误估计了王达和王一的大心脏，他们已经将草根队的阵容摸得十分透彻，直接选择了两人不在首发五人名单当中登场，这样一来，等到比赛进入到突然死亡模式下，再由自己上场去收割比赛。然而，这也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皇天队必须能够撑到突然死亡模式。不过，王达和王一对此倒是丝毫不担心，他们看透了陈晨，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进攻能力超强的五个皇天队队员身上。其实皇天队的中场队员进攻能力也不弱，代替王达和王一出场的两个中场队员，都是可以自行完成射门的进攻好手，而陈晨显然没有注意到他们，所以对他们的进攻方式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相比起这一点，这份名单给到陈晨的打击太大了，特别是他的身份，还是草根队的带头人和队长，一个队伍的队长如果心理防线被摧毁的话，那么这个队伍将会变得不堪一击。这句话用在现在的草根队身上再合适不过了。然而，王达和王一并没有因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而窃喜，相反，他们倒是十分认真严肃的告诉了门将周哲关于草根队派出的那五个人的射门习惯。很显然，相比起陈晨的失算，对于进攻能力有限的草根队会在一开始派出什么样的阵容来迎战，王达和王一早就已经知道了。

    于是，在看到出场名单的那一刹那，陆垚和曹诱，还有解说台上的折克行都觉得，草根队应该是没有什么获胜的希望了，更可能用不上到突然死亡模式，前五个球就可能决定胜负。

    而比赛的走向呢，似乎也朝着这些人想象的方向发展着。率先登场的，是皇天队的中场球员，孟雨在征求陈晨意见未果后，面对对方的球员，只能靠着运气试图猜对对方射门的方向进行扑救。显然，这样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皇天队第一球稳稳命中。

    而草根队这边，现场是不会给到陈晨太多的缓冲时间的。他可是草根队的第一个罚点球的人。虽然陈晨在进行了一番心理运算之后，选了一个十分出其不意的打门方式，将球踢向正中央。然而，虽说想法不错，但是巨大的心理压力还是通过这个射门体现的淋漓尽致。在陈晨起脚的那一刹那，出色的草根队前锋队员罗文就已经断定，这球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果然，如他所料，陈晨的这一球踢飞了。

    伴随着这一脚球没有踢进，草根队暂时以零比一的比分落后于皇天队。知道队长压力十分巨大的罗文立刻叫上卢阳，二人走上前去，将险些跌倒的陈晨给扶了回来。队员们看着一脸疲惫的队长，谁都不忍心责备，就在陈晨拿着蹴鞠走到罚球点的过程中，罗文和卢阳就将大家叫到了一起，他们让大家想一想，除了这蹴鞠大赛，队长陈晨平日里没有少帮着大家，本来他们都以为这次比赛结束，不管草根队能够走多远，大家最终还是要分道扬镳的。不过，因为大家都是外城区百姓，陈晨在和大家的接触当中找到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所以，为大家解决接下来的生活问题成了陈晨必须要做的事情。

    事实证明，陈晨对所有的队员实现了他的承诺，不管草根队最后取得一个什么样的成绩，草根队的队员都可以在之后去到陆垚的钱庄工作，收入不菲。虽说陆垚的名声大家都知道，但是陈晨才是真正那个有恩于他们的人，不然，如果是他们去找陆垚给安排工作，陆垚不见得能同意。

    那么，我们要怎么来回报陈晨队长呢？就是这样没精打采的模样，还是说只靠蒙的扑救方式？

    这是罗文对大家说的话，孟雨听着脸上十分羞愧，随后，所有的队员们都在罗文和卢阳的演说中打起了精神。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对队长最好的回馈，队长的压力实在是太大，我们必须要帮他分担。这是草根队队员此时的想法。所以，在卢阳和罗文将陈晨搀扶回来之后，每一个队员都开始走上前去安慰陈晨，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比赛还没有结束。

    而其他人对于陈晨的这个射门，又是什么样的态度和评价呢。先来说说曹诱，用曹诱的话来说，陈晨刚才的这个射门，踢飞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他的心理压力太大了。而意料之外的事情，就是陈晨在这种压力之下，还能踢出陆垚在文稿中没有写到的，向正中央射门的做法。而因为陈晨的这一脚射门，这次点球大战其实又有了更多的变数存在。所有队员，在训练点球的时候，应该都是按照陆垚给到他们的文稿进行训练的。而那个文稿上写的，或左或右，或高或低。但是可从来没有说直接朝着门将所在的位置射门这一说法。不过，朝着球门中间射门倒是没什么难度，也不用刻意的训练，就跟踢空门没什么区别，毕竟点球只有进球和不进球两种方式，只要保持好心态，应该也不会出现陈晨那种踢飞点球的局面。

    不过，这多了一种射门方式，对于两个守门员，也就是孟雨和周哲来说压力倒是有些大。特别是周哲，刚才若不是陈晨自己没有控制好力道将球踢飞，那个球是必进无疑的，所以在接下来的过程中，周哲每面对一个对方队员时候就要思考，他会不会采用跟陈晨一样的进攻方式。

    “因此，这场比赛的变数多了起来，陈晨虽然这个球没有进，但是也算是打破了王达和王一之前告诉给周哲的关于接下来队员的射门习惯，草根队还不一定彻底输了。”这是折克行针对陈晨刚才踢丢球的分析，在他看来，如果陈晨刚才是选择了一个自己最习惯的右侧射门，或者是反其道行之选择了左侧，只要被扑出来了，那草根队的比赛彻底就结束了。但是现在，虽说陈晨没有进球，但是双方依旧处在五个球的循环当中，而且才是第一球，加上这个球给整个点球大战带来了变数，所以，草根队的胜算其实并不是没有。

    苏轼和苏辙听着也是十分认同。毕竟他们也都看过陆垚写的文稿，知道这朝着中路踢点球是文稿当中没有的。之前，他们总觉得折克行因为私下里跟陈晨的关系，所以在解说方面多袒护一些陈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陈晨他确实是有实力存在的。

    皇家休息区域，赵祯看到陈晨踢飞了球倒是没什么反应，压力这种事情，自己在场观看，双方都会有，更何况这只是第一个球而已。不过，对于王达和王一这个人员安排方面大胆的选择，赵祯心中倒是暗自叫好的，他们两个没有因为自己在场边观看而压力倍增。

    再说陆垚这边，他找到老陈后交流了一下，接着就在老陈身边看起了比赛。老陈看到陈晨踢飞点球后，忍不住叹息一声。不过一旁的陆垚倒是眼前一亮，本来，陈晨之前的神情让陆垚觉得有些失望，陆垚觉得自己选出来做自己管家的人，心理承受能力有点差。

    不过，在看到陈晨这个射门选择的路线时，陆垚倒是有些惊讶了，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人，陈晨果然是一个不愿意人输的家伙，虽说这个球没有进，但是相比起之前毫无胜算的比赛来说，他这一球，可以说给草根队增加了那么一点点机会。

    “陈伯伯，陈晨的这个射门还是比较厉害的。”陆垚看着老陈说道。

    对于蹴鞠不算太了解的老陈自然不知道这个球的作用，在他看来，只有进球和没进球两个结果，而且，人家陆垚大人都已经坐在自己旁边了，自己作为陈晨的父亲，跟着可以说是恩人的陆垚，当着他的面看到自己儿子的点球没有踢进去，老陈可以说是气不打一处来。在他听上去，陆垚这话就是在安慰自己，陈晨这个射门可以说把自己的脸都给丢尽了，老陈连忙摆手说道：“陆大人你就不要说了，这家伙点球都能踢不进，真是太丢人了。”

    陆垚知道，自己在场，陈晨没有踢进球，老陈肯定觉得脸上挂不住，而且自己也没必要跟他说蹴鞠方面细节的东西，而且，想让老陈一会跟陈晨说的话也告诉了，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好像也不太合适，于是，便起身告辞离开。看到陆垚走远了，老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觉得正因为陈晨的表现让陆垚失望他才会离开的。

    而陆垚这边呢，他找到棠溪，倒是没有回到潘文他们所在的休息区域，相反，却是朝着赵祯所在的地方走去了。这是之前晏殊跟陆垚约定好的事情，在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陆垚作为赛事的实际举办者还是应该去跟皇上见个面。更何况，今天赵祯可是带着一票反对陆垚的官员来到现场看比赛的。陆垚的出现，正好能够更加消灭他们的气焰。

    于是，陆垚在棠溪的带领下到了皇家休息区域，棠溪自然是不能进去的，于是，陆垚就让他去找顾亮，毕竟一会比赛结束，退场时候的秩序也是要维持的，多一个人也能够多帮帮忙。

    守卫通传过后，赵祯立刻让人将陆垚给请进来。至于原因，晏殊和陆盱心中都清楚。虽说这比赛确实是精彩，但是进球也就那么一两个，即便是有解说台上的解说员进行着分析，但是赵祯是皇帝，他还是希望有人能够在自己的身边专门来为自己做一些比赛方面的讲解，今天到场的，除了晏殊和陆盱两个人之外，其他人大部分都是看不上陆垚，对蹴鞠大赛还有陆垚经商持反对建议的，指望他们来给赵祯讲解比赛方面的事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而晏殊和陆盱呢，他们两个虽说支持陆垚，但是新蹴鞠大赛的热身赛也是一场都没看过，对这个项目也是一知半解的程度，理解力还不如赵祯，所以也是不能承担解说工作的，所以，赵祯一个人看的时间久了，也觉得有些无聊。

    正好，陆垚此时到了皇家休息区内。一众官员们看着陆垚都没有好脸色，陆垚知道，平日里这些人都看不惯他，而今天，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这些反对自己的人，都长得什么样，等到以后自己进到了朝堂之上，也好先做打算。

    赵祯看到陆垚后，指了指自己旁边空着的一把椅子，就让陆垚坐下，随后恶狠狠的瞥了一眼那些想要对这个举动持反对建议的大臣。

    等到陆垚坐下后，赵祯立刻说道：“陆垚，朕的皇天队实力怎么样，这下你的草根队要输了吧。”

    陆垚知道，赵祯这是看到陈晨没有踢进球来嘲讽自己来了，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帝呢。再说了，场面上确实皇天队占据着优势。

    陆垚笑着说道：“陛下，这草根队的人确实是臣选的，不过这队伍不是臣带出来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上臣的队伍。”

    陆垚这话说的十分明白，意思就是，草根队输球跟他没什么关系，毕竟这队伍陆垚从来没有管过。赵祯现在的皇天队处于优势，所以也就没怎么太计较是谁的队伍，只听他接着说道：“无妨，你想说，这草根队是陈晨的队伍吧，不过在朕看来，这草根队眼看着就要输球了啊，他们的队长都没能将这个球给踢进去，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显然，赵祯虽说对于陆垚举行的这个新蹴鞠大赛有一些关注，也算是看了之前的两场热身赛，可以说这皇家休息区内，除了陆垚，赵祯才是那个真正意义上最了解新蹴鞠的人。不过很可惜，赵祯日理万机，再加上这段时间基本上都在处理关于宋夏之间的问题，也没有功夫详细研究陆垚写的关于新蹴鞠的文稿，所以，现在看到场上的局势，赵祯肯定不可能跟曹诱一样，对局势做出一个非常正确的判断，在赵祯看来，皇天队现在一比零领先，而且草根队的队长陈晨刚才踢得那个球没有进，这对他来说，似乎已经是稳操胜券了，至于陈晨刚才那个球带来的战术上的变化，并不在赵祯的考虑范围内。

    于是，陆垚说道：“不错，现在确实皇天队是领先的，而且陈晨的草根队，他自己的这个点球没进还是十分影响士气的，只能看接下来草根队队员的发挥了。”

    陆垚十分懂得察言观色，他没有必要跟皇帝现在掰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既然他现在开心，对自己举办比赛的评价很高，那自己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呗，反正场上比赛的情况也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的，一会儿就算出现了什么变数，也跟他无关。

    “说得对，你就坐在朕身边给朕讲解讲解吧，听那些解说员说话声音还是有些小，不知道是不是朕的耳朵出了些问题。”

    于是，赵祯这一句话，就把陆垚留在了他身边，一旁的官员见状，得了，看来今天想要再说陆垚的坏话是不可能了，人家都已经坐在这里了。

    场上，比赛继续进行。在陈晨回到队伍当中后，经过其他队员的一番安慰，他的心情也是平复了许多。队友并没有对他没进球的事情做出过多的指责，相反，反倒是他们扛起了责任，孟雨一边走向球门一边表示，自己一定会扑出一两个球来。

    陈晨站在那里，现在他才体会到之前陆垚说的关于新蹴鞠的话是多么正确。

    这是个团队游戏，就算是队长，也有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要充分发挥每个人的优势。

    陈晨想通了这一点，他的脸上再次恢复了自信。是啊，就算自己没有能够进球，他也要相信其他的队友，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办法改变，就不去想了。

    “我相信你，加油啊。”陈晨笑着看向渐渐走远的孟雨说道。

    所有队员都看向陈晨，他们知道，那个充满自信的队长回来了。不管怎么说，陈晨状态的恢复给所有草根队的队员吃了一个定心丸，看样子，他们接下来的压力会小很多。

    皇天队第二个罚球的队员，也是顶替王达和王一的上场的那两个队员之一。也就代表，陈晨和孟雨对于他的射门方式依旧是未知。然而，孟雨此时的心态倒是十分冷静，经过刚才队长踢出的那个球之后，孟雨倒是觉得，这个队员，更有可能会和陈晨一样，选择从中间射门，至于为什么，孟雨也说不清楚，他刚才走向球门的时候，其实瞥见了王达将那个队员叫过去，说了一些悄悄话。孟雨觉得，如果他是教练员或者队长的话，现在能够采用的最打击对方士气的射门进球方式，就是和陈晨一样，选择中路射门进球，向对方证明，你们踢不进去，我们可以，而且我们也知道采用这种中路的进攻方式。

    孟雨一番思索过后，他原地开始小跳起来，其实这是大多数守门员在面对对方射门球员的时候会采用的一种策略。刚才自己没有扑到那个球，孟雨觉得可能是对方已经猜透了自己的站位和扑球习惯，所以，他开始利用这种小跳的方式来干扰对方的心理，同时，虽然自己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孟雨还是强行将自己的站位站到了正中央的位置。

    果然，孟雨看到皇天队的罚球队员看到自己的姿势之后有些疑惑，他知道对方已经被自己干扰了。显然，对方已经开始犹豫了，这对梦雨孟雨来说是个好消息。

    随后，展昭一声哨响，对方队员掐腰站了两秒钟，随后开始朝着蹴鞠奔跑过来。

    孟雨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飞速上升，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做出的那个决定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可能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一次豪赌。

    孟雨听着了小跳，站在原地，对方起脚，射门，孟雨依旧是依旧没有向两边扑救。

    而蹴鞠呢，和他想象中的一样，飞速朝着球门正中央，也就是自己站着的位置飞了过来。思梦语的北宋大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