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无语
檀玄不但换了手机号，而且还搬家了。他高估了自己是承受能力，更低估了江家人不要脸的程度。 电话可以关机，但是房子跑不了，张春兰没有听进去檀玄的建议，依旧认准了檀玄能救江明城，只是不愿意帮忙而已，她没有去求别人的意思，只是继续对檀玄死缠烂打，每隔一会儿就上楼敲一次门做一次简短的哀求。声音不大，也算不上扰民，就是把檀玄弄的快要崩溃了。既然惹不起，那就只能躲了，于是趁着凌晨楼下车里那几位打瞌睡的时候，檀玄带着萧笛悄悄从家里溜走了。 “幸好你租的这个房子没退，不然咱们两个都没地儿躲了。” 来到萧笛租的房子，檀玄就是一通庆幸的絮叨，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搬到这里“避难”的一天。 “你把东西放下，把床收拾一下就睡觉去吧，我这儿的被子是单人的，先对付一晚上，等天亮了咱们再去买一床新的就行。” 回到家里，萧笛又是一顿收拾，没办法，这里好几天没有住人，已经落了一层土了，不过现在时间太晚，她也只能收拾一个大概，一切都要等天亮以后再收拾了，毕竟她已经做好和檀玄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的打算了。 二人睡的还算可以，被子虽小，但架不住两个人搂的够紧，等天亮以后他们两个便开始大肆采购去了。他们要买的不仅是被子，更要购置一些锅碗瓢盆这类东西，萧笛租的房子虽然有厨房，但是萧笛根本没有起过火，想要自己做饭，这些必须都要重新添置。 早上出去的二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将大包小裹的东西搬进屋子，原本就不大的屋子瞬间就变得更小了很多。等到二人在这里吃上第一顿亲自做好的饭菜时，窗外已经彻底黑了。二人吃的有说有笑，幸福的氛围并没有因为江家人的打扰和居住环境的改变而改变。 吃过晚饭，檀玄换好手机便又继续出去忙了，这次他不仅是换了手机号，萧笛更是直接给他换了一个新手机，原来的号码并没有注销，毕竟那个手机号关联到不少和生活有关的业务，只是暂时不用了。用新手机号重新认证一下，一点也没影响到檀玄这份网约车的工作。 檀玄给钱波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换号的同时，也打听了一下家那边的情况，得知江家人已经被小区保安给驱逐出去后，他也没有立刻回去的想法，不可理喻的人会做出不可理喻的事儿，谁知道江家那几位会不会再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反正已经出来“避难”了，檀玄就当跟着萧笛回娘家了，在哪里住不是住呢，反正有心爱之人的地方就是家，檀玄倒是一点也不挑剔。 刚跑了两单，檀玄就接到了萧笛的命令，“老公，在哪呢？我刚得到消息，今晚警方会有个全市规模的扫黄打非行动，你赶紧回来接我。” “好的，我把乘客送到地方就回去接你。” 檀玄已经习惯了萧笛这种临时的调度，以前他还会拒绝，但是在他和萧笛的关系彻底升级之后，我就没有再拒绝过，因为萧笛根本不允许他拒绝。态度不积极，那是直接会影响到自身幸福的。 接上萧笛，檀玄又轻车熟路的帮着萧笛把设备放到车里，他已经不仅仅是萧笛的私人司机了，更是从临时小工升级为了私人助理，一些设备的使用他不想学也被萧笛勒令学着如何使用了，甚至一些设备的维护他都已经开始入手学习了。 檀玄一边在萧笛的指导下在车内架设摄像头，一边发表自己的建议，“老婆，要不咱们再买辆车吧，这辆就是我平时跑网约车用。再买一辆，你平时能代步用，以后去现场的时候开业方便，而且把这些设备架设好了以后就不用来回拆了。” 没办法，来来回回的拆卸，檀玄已经厌烦了，萧笛用车的时候车里架设了不少长枪短炮，每次用之前和用之后都要花费一段时间去拆卸整理，不然等他跑单的时候，哪个乘客看到他车里这些设备都会以为自己遇到有什么不良嗜好的变态司机了。 “行，等哪天有时间的时候就去4s店看看吧。”萧笛答应的很痛快，然后便不给檀玄说话的机会，催促他赶紧把设备都安装好，别耽误了一会儿的第一手材料。 江州的夜生活一直很丰富，如果要彻底的排查一遍这种提供夜生活的场所，那么江州所有的干警包括文职人员在内一起出动，几天也排查不过来，但是每次被这种行动重点照顾的就那么几家，所以萧笛也没有盲目跟从，直接选了一家最容易犯事也最方便曝光的酒店。 将车停在酒店门口的停车场，把车内的固定机位都对准了酒店门口，二人等到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才从车里下来，相互挎着彼此的胳膊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酒店大门。 这是一家四星级的酒店，装修的富丽堂皇，一层有一半是咖啡厅，还有一半是酒店的前台和接待区。咖啡厅那边只有吧台处有些光亮，其它位置光线较暗，里面坐了两个看不清面孔的女子正在摆弄手机，不知道在等人还是在被人等。酒店接待区的沙发里也坐着浓妆艳抹的几个女人，有看杂质的，有看手机的，还有在补妆的。. 檀玄和萧笛刚一进门就引来了明里和暗里的多处目光，只是看到他们你侬我侬的差点贴合到了一起，那些目光又都瞬间移回了远处，很明显这不是她们要等的目标。 “不好意思，没房了，你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檀玄和萧笛刚到前台，前台里面的服务员头都没往起抬就把他们打发了。 “呵！” 檀玄和萧笛对视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没想到假扮顾客也能被人嫌弃了。 “美女，大床房也没了吗？”檀玄故作不死心的问道。 服务员很不耐烦的瞥了檀玄一眼，“我的话你听不懂么？没房间了，就是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了，不管是大床房还是标间，都已经住满了。而且我们酒店主推的就是特色大床房，你说能不能剩下。” “嘁，土老帽。”似乎是心气很不爽，服务员说完以后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檀玄的眉头一皱，不满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结果服务员的脸色比檀玄还难看，“我就这态度，你不想看就不看啊。” “你……就凭你这态度，就算你这有房我都不在你这儿住了。” “你别生气，老公。”萧笛在一旁拉了一下转身要走的檀玄，“我在网上看了，这里的生意确实挺火爆的，他们这里的房间都是主题特色房，你没看那边还有排队，要不咱们也等会儿吧，万一一会儿有退房的呢，一定让你不虚此行。” 檀玄一脸不高兴的说道：“大半夜的，来的人也都睡下了，谁还退房啊，咱们再换一家吧。” “不嘛，老公！”萧笛拉着檀玄的手臂就是一通撒娇，“你看那边不是也有人在等么，她们都能等，我们怎么就不能等了呢，好老公……” “那好吧。”檀玄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假装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前台里面的服务员看了眼面前这脑子像是被驴踢过的男子，又看了眼那位打扮打扮有些夸张的女子，脸色依旧难看的提醒道：“你们愿意等可以，但是如果等不到，你们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没关系的，我就不信没有走的。”萧笛嘿嘿傻笑着拉着檀玄坐到了最后面的那排沙发里，似乎她很讲究先来后到的规矩，没有和那几位女子抢房间的意思。而檀玄全场都没好意思抬头，更没好意思去看接待区那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虽然那几个人的职业见不得人，但是现在他已经被萧笛弄的快要没脸见人了，尤其萧笛身俗不可耐的打扮，还特意弄来个黄色的假发，看着比那几个不正经人还不正经。 萧笛依偎在檀玄的身上，像是非常迫不及待似的，但是暗地里，她已经将耳环上和手包里的摄像头都调整好了角度。万事俱备，她现在就只待警察查房了。 大堂内很静，虽然不时有人出入，但是没人退房，而且大多数都是成双成对的，或者很快又能组成一对的，檀玄和萧笛在这里倒也不显得突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前台里面的服务员已经瞌睡连连，而檀玄和萧笛他们前面那几个女子已经差不多又换了一波，终于，在他们两个完全被困意侵蚀之前，酒店的大门开了，从门口呼啦啦闯进来一大群全副武装的警察。 “啊……” 原本没几个人的大堂响起来震耳欲聋的尖叫。 “闭嘴，不许叫，双手抱头靠墙蹲下……” 警察冲进来后就立刻兵分几路，有控制住前台的，有管理这几个“散客”的，还要分队从楼梯和电梯奔往楼上的。 “好戏终于开场了。” 萧笛兴奋的尖叫起来，同时从包里拿出了她的设备，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拍摄了。 萧笛刚一站起来，便有一个辅警表情严厉的吵他们吼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赶紧靠墙蹲好。” “你吼谁呢？”萧笛一脸不高兴的将头上的假发扯了下去，看到门口带队走进来的是秦思贤，萧笛立刻冲了上去。 “秦姐，你怎么还亲自带队呀？” “小笛？” 看到画得浓妆艳抹的萧笛，秦思贤也是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萧笛推开了想要阻拦她的辅警，走到秦思贤面前笑嘻嘻的说道：“我不是知道你们今天有行动么，我就特意过来蹲点儿了。秦姐，今天这里是你带队呀？那我和你一起上去呗，我好弄些纯一手的资料。” 秦思贤将萧笛拉到了一旁，压低声音说道：“小笛，你今天别瞎闹，今晚这次行动是我们局长亲自督办的，你哥在一旁协助，这里是严打的重点对象，你跟上去不是正往枪口上撞么，他们两个什么脾气你不比我清楚啊，你想拍什么你还是老老实实在楼下拍吧。” “啊！他们两个都来了？”萧笛的神情瞬间就低落下来，一脸郁闷地说道：“可是，秦姐，那我在楼下能拍到什么呀，那新闻的性质和吸引力不就大打折扣了么，你帮帮我，我再捯饬捯饬，他们应该认不出我来的。” 说着，萧笛把她刚摘下的假发又扣了回去。 “你可得了吧。”秦思贤一把将假发给扯了下来，“你少胡闹，你戴上这个不是更引起他们注意呀，赶紧在旁边躲着，不然他们一会马上进来了。” “那我今晚不是白折腾了么？”萧笛哭丧着脸说道，“秦姐，你帮帮我吧，我都好久没拍到好的素材了。” “秦姐……” “好了，好了……” 秦思贤禁不住萧笛的软磨硬泡，帮她出起了主意。 “楼上你上不去没关系，我上去不就得了么，你把你那相机给我，我帮你拍些照片不就得了么，保证都是第一手的素材。” “那好吧。” 虽然有些失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秦思贤这样做已经是违规了，萧笛也不能指望她能帮着自己做太出格的事情，毕竟秦思贤畏惧的那两位她也害怕。 目送着秦思贤去了电梯厅，萧笛又回到了檀玄的身边，虽然上不去楼，但是此时也算是有特殊身份加持，大堂里的那些警察和辅警没人再管她，任由她把摄录设备都支架了起来。 楼上的人一批接一批的被带了下来，衣冠不整的人很多，浑身上下没有一件衣服的也不在少数，知道羞耻的人拿着浴巾遮住身体要害，还要脸面的人更是遮住了脸，也有失魂落魄什么都不在乎的，任由警察把他们拖了下来。一对一对，一群一群的，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都被带到了大堂之内，在大堂里登记造册后又分成男女两队分别带了出去。 “老公，你看这里。” 在檀玄秉承非礼勿视观念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时候，萧笛拿着从秦思贤那里弄来的名册推了他一下。自从萧筝进了大堂有迅速离开后，萧笛就重新变得活跃起来，跑来跑去，看着比那些警察还要忙。 “怎么了？”檀玄不解的问道，现在已经进入尾声了，酒店大厅内已经撤离的差不多，只听到外面车声阵阵。 “你看我在这里看到谁的名字了？”萧笛表情怪异的和檀玄问道。 “谁呀？”檀玄再次一脸懵逼的问道，然后心里猛的一沉，小声和萧笛问道：“不是被抓的里面有钱波吧？” “什么呀，你看看。”萧笛白了檀玄一眼，将手机递到檀玄面前。 “江明城？”看到檀玄手机屏幕中的那个名字，檀玄愣住了，再确定了一下登记的身份证和家庭地址，檀玄彻底呆住了。 “他，她，他怎么还跑这里来了？” 萧笛也是一脸不解，“是啊，我也纳闷呢，他现在身子都被他自己弄糟糠了，他的父母还为他堵咱们家的门口呢，怎么他还跑到这里风流来了？他精力这么旺盛么，还是说他对那么已经成瘾了？” “这个不好说。”檀玄摇了摇头，和萧笛问道：“你能查出来他是和什么人开的房吗？” “这个很容易，我和秦姐问一下就知道了。” 萧笛再次找到了正忙着善后的秦思贤，和她嘀咕了几句后便匆匆忙忙跑回来告诉檀玄，“老公，不对呀，江明城是用他自己的身份证开的房，没有登记别人的信息，但是刚才秦姐他们查房的时候，发现江明城那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他当时的情况和其他人都差不多，像是刚刚做过那个，而且也发现了事后清理用的纸巾，只是屋子里并没有发现任何女子的东西。” “什么！”檀玄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不好看了。 “怎么了？”萧笛不解的看着檀玄。 “小檀，原来你也在这里呀。”秦思贤发现萧笛和人在一旁嘀嘀咕咕，她也就跟了过来，等看到对方是檀玄后，她便热情的和檀玄打起了招呼。 “秦警官，你好，我是被小笛给抓来做壮丁的，呵呵……”虽然以前有点误会，但是后来已经解开了，而且这位还是萧笛未来的嫂子，檀玄自然要客客气气的。 秦思贤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小声说道：“刚才小笛和我打听一个人，那个人你认识吗？他的房间倒是没发现犯罪事实，只有他一个人在场，如果他是你朋友的话，一会儿我可以和局里的人说一下，把情况说一下就能让他走了。” 檀玄略带感激的朝着秦思贤笑了笑，紧接着脸色就恢复了严肃，“秦警官的好意我心领了，那个人我虽然认识，但是我和他并不是太熟，关系也是说不上好。他的事情您按照常规流程办就行，不过他的情况，我估计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什么意思？”秦思贤被檀玄的话绕的有点糊涂，明白了一大半，但还有一半听的是一头雾水。 檀玄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说道：“他的房间里不是他自己，他也在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你们没看到另外那个而已。” “啊！”秦思贤被檀玄的话更是弄懵了，刚才还是一半雾水，现在脑子里全部都是浆糊了，一脸不解的看着檀玄。 檀玄继续说道：“我的意思不难理解，你们扫黄扫的是人，而江明城那个房间里的不是人。” “啊！”秦思贤彻底懵了，磕磕巴巴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刚才那个房间里有……有鬼？” 檀玄点了点头，“应该是了，所以说你门吧江明城抓走一点也没冤枉他。” “这……这……”秦思贤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只是她见过那些不常见的存在，倒是不怀疑檀玄是在骗自己。 萧笛在哟胖怂恿道：“檀玄，现在只是猜测，要不咱们上去看看去吧。秦姐，那个江明城刚才住在哪个房间啊？” “我查一下。”秦思贤拿过登记册翻看了一下，说道：“他住在6066房间，如果你们想上去看看，现在领导走了，我现在可以陪你们上去。” 萧笛听到能上去看看现场，立刻兴奋的叫了起来，“好啊，那我们现在就上去看看吧。” “好吧。” 既然萧笛想去，檀玄就没有发对，因为他知道自己拗不过萧笛，乖乖听话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6066房间在六楼，现在整个楼层都是乱糟糟的，客房的门都敞开着，门里面各个房间的造型又各不相同，床的形状也很怪异，连灯光的颜色都不一样，和檀玄曾经住过的酒店根本就不一样。走廊两侧的房间一边是单数，一边是双数，别的房间前三位数字都是600或者601，只有6066这个房间是个例外，这个房间左边是6002，右边是6006，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房间实在避讳哪个数字。 秦思贤没有进到房间里面，将檀玄带进来后，便在门外怯生生地问道：“这就是江明城住过的房间，小檀，你看这里真的有……那个吗？” 檀玄迈步走进门内，抬头望去，6066的房间里是一片红色，屋内正中一张直径不小的圆床，弄床的四周是一圈红色纱幔，朦朦胧胧使得床上一览无余却又看不真切，床上红被红枕头，弄的跟谁家的洞房似的，床的正上方还有两条从天花板上顺下来的红绸，屋子拉着红色的窗帘，窗帘下还有一把造型怪异的椅子，屋内的一切摆设在檀玄的眼里都是透着一股另类的诡异。当然，房间的门虽然开着，但是檀玄一进门还是能闻到一股腥味。 “小檀，你看到什么东西了吗？”见檀玄在屋子里打量了半天没有说话，秦思贤再次小声问道。 檀玄摇了摇头，“你们放心好了，这个屋子里现在没有什么鬼怪。不过，这个房间里确实还有没有消散的鬼气，那个鬼从这里刚离开没有多久。” “是吗？” 听到有鬼，秦思贤的身子不由得就是一颤。 檀玄微微一笑，“秦警官，你不用害怕，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鬼而已，别说它已经跑了，即便它不跑，你穿了这身行头，它也不敢随意招惹你的。” 秦思贤摇了摇头，“没事，我不是害怕，只是有些惊讶，怎么活人会和鬼……唉！真的无法理解。” 可能意识到说这个有些尴尬，秦思贤又岔开了话题，“还要仔细查看一下吗？如果没什么要看的，咱们现在就下楼吧，现在已经准备收队了。” “我们走吧，没什么好看的，自己嫌命长，神仙也没辙。” 上楼的时候檀玄不积极，下楼的时候他倒是麻利，留下一头雾水的秦思贤就走了。彪罗汉的暮夜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