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们是在一条船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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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艘小船本是大船上的备用船,是发生不测时逃生用的。 陆霜知道跟着陈谨弈做事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所以留了一手,把重要的东西放到小船上,再派精锐守着,远远跟着大船。 这四艘船里,前面两艘里坐了一些精于拉弓射箭的将士和矫健的船手,后面两艘塞了满满当当的救灾物资,包括宫令也藏在其中。 先前南河县令手下那一半往后撤去的小船,就是被陆霜安排在后面的人打了个猝不及防。 行至船侧,钟黎在陆霜身后悠悠道:“这才配得上我称你一声陆家主。” “莫要闲话了,上船吧。” 钟黎长腿一抬就往前面的小船上跨去,船上的云岚及时和陆霜对了个眼色。 陆霜此次只带了云岚出来,因着云岚也懂些拳脚,而圆丫则留在府中盯着陆倩。 陆霜收到了信号,把一条腿已经踩到船上的钟黎往后一拽,“坐后面那艘。” 方才抱着钟黎可怜求生的陆霜突然很强势,手上也不知道哪来的力,在后面推着钟黎精干的窄腰往后面的船走去。 两人上了置放物资的船,舱里只剩一点点狭小的空间。 陆霜一上船就在船舱里乱翻,好一阵才从一堆木箱和麻袋地下翻出几件船手的衣裳,转头扔给钟黎。 “穿上。” 钟黎慢条斯理地穿上麻衣,陆霜也不矫情,直接往身上套去。 “你得先把里面的湿衣脱了。” 两人之间就半步的距离,手都伸展不开,陆霜没好气道:“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脱?”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钟黎本来放在她脸上的目光就不自觉向下走去,陆霜察觉便背过身去想把麻衣穿整齐。 钟黎赶忙道:“我先出去。” 确认钟黎出去后,陆霜飞快脱穿衣物,连裹了三件一模一样的麻衣在身上,才感觉体温回暖了起来。 钟黎听里头没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陆霜穿好了衣裳,才重回舱里。 河面上恢复了平静,船上也都寂了声。 陆霜觉得和钟黎在这种幽幽然的氛围里独处有些尴尬,先开口道:“这份人情我先欠着,日后若是有需要,我能帮一定帮。” “陆霜”…钟黎唤了她全名。 那嗓音本是清洌的音色,可响在暗中莫名染了些微妙的情愫,像是相知多年的寒暄,难以言明。 陆霜一怔,问道:“怎么了?” “我们在一条船上。” 钟黎一语双关。 陆霜故意打哈哈:“对啊,是一条船。” “你方才不让我上前面那艘船,是在防着我。” 这…可不是嘛。wap. 钟黎把话挑明了,陆霜发现钟黎异常敏锐,好像她的心思他都了如指掌,东厂当差的个个都有这种实力? 前世她都未曾听闻过东厂有钟黎这号人物,是否说明钟黎在东厂只是一个极普通的小宦官?而她重生一世竟事事都瞒不过他… 难怪前世怎么也探查不透东厂。 陆霜心里头悲哉,到底是她太蠢太弱,还是东厂太强了… 钟黎又接着道:“里头有抓的活口?” 陆霜:“……” 要不要猜得这么准? 陆霜被说得心虚,既然他什么都猜得到,她有什么可防的?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截了当道:“毕竟我和你主子立场不同,想来你也能理解。” 钟黎沉默。 一秒。 两秒。 三秒。 他终于出声:“理解。” 只是声音有几分幽怨。 陆霜又明着问:“此次你来妨碍我查南河官员,要妨碍到什么程度,回去才能交差?” 这个问题很重要,要是东厂插手维护得太过,陆霜也不是没可能和钟黎刀剑相向。 “我的任务只是保皇室名誉,若扯出牵扯皇室的事,不要明着办。” 陆霜点头,她也清楚,单凭南河这一条线,根本伤不了陈谨弈的根基。 南河县的官员,下场就会和被陈谨弈派去杀灾民的刀脸一样,替他担下所有罪责。 “昨夜你们东厂去了个叫刀脸的犯人。” 陆霜试探地提这件事。 钟黎很诚实答道:“死了。” “果然…” 陈谨弈再不济,也流的是皇家的血,而陆霜是个连官职都没有的女儿家,外人也都只称呼她为“陆姑娘”。 想要能跟陈谨弈正面交锋,想要让陆家东山再起,陆霜必须给自己谋个一官半职,所以此次她不得不先顺着皇帝的意思,不明着把陈谨弈牵扯进去。 但证据是可以积累了先攥在手中的,攒多了便可以一击毙命。 陆霜心里默默盘算,眸子闪亮亮的像是想到了好点子。 钟黎倚着船问道:“打了什么鬼主意?” “没什么,在想怎么让南河县令死”,陆霜随口一答。 钟黎不以为然,“要不要我帮你直接暗杀了他。” 陆霜摇了摇头。 钟黎大概也就是打个趣儿,毕竟是入了册的官员,还是要按章法查办,不然难惹出麻烦。 外头声音开始嘈杂起来,船已经停靠好了,二人起身分道而行,带着各自的人手行李去安顿。 陆霜带的马全都死在河里了,满满两船物资,将士们来回几趟搬到最近的客栈,陆霜也全程盯着。 就渡口到客栈这一小段路,就可以看见三五具饿死的骸骨掩在枯草里无人问津。 陆霜别开眼去,努力压下心头的气愤,他祖辈父辈付出生命守护的国,竟被高高在上的皇室治理得如此不堪! 一晚惊心动魄的遭遇让陆霜久久不能平息,她几乎睁着眼到第二天。 天才亮,她换上了从掌柜那里买来的一套还算体面的男装,然后一脚踹开大门,集结好了所有人手。 “办事!” 陆霜把设粥棚发物资的事交给云岚,自己到官府命将士把南河县令给拎了出来。 南河县令杀陆霜不成,但属实没想到救灾粮食和宫令都还完好无损的在她手上,见了宫令他不得不笑嘻嘻地对陆霜拜身,“陆姑娘莅临,真是本县的荣光啊。” “大人贵人多忘事,昨夜的事眨眼就不记得了。” 陆霜靠在县令的老爷椅上,手里还在玩弄指甲。 南河县令在当地就像是当了个土皇帝,现在被一个女子这样俯视,心里恼火得不行,但京城又飞鸽来信说二殿下最近风头不佳,让他能忍则忍。 于是他接着点头哈腰,“陆姑娘说的什么话,昨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莫不是有谁欺负了姑娘?” 南河县令咬定了装傻装到底。 陆霜冷笑两声,抬手敲了敲桌板,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出现在众人视线。 这是昨夜抓的活口,是个中年男人,一身戾气。 他将昨夜的事如实招来,有理有据。 “私藏火药,谋杀朝廷差使,烧毁朝廷船只,县令认是不认?” 面对如此铁证,南河县令双手微颤,但很快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面色,“陆姑娘远道而来未免太不厚道了,去哪个戏班子找了这么个戏子来污蔑我。” “哦?在南河县,连人证都算不得证了?” “不敢不敢,只是南河这一带自去年的洪涝水灾以来,一直运势不好,这不大过年的百姓放爆竹驱邪避灾,一不小心就把你们的船点着了,至于暗杀,许是些灾民强盗罢了,都是下官治理不善。” 南河县令昨日用的火药包,确实是拿成堆的爆竹临时做的,要说他私藏火药这种大罪,他还真不怕查。 陆霜看着南河县令不要脸的胡扯简直恶心得想吐。 “看来大人果真是有恃无恐啊” 南河县令一副料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表情,结果陆霜亲自走下来,伸手一个反扣,又扯了边上将士手里的麻绳,三两下把他绑在木柱上。 县令惊愕:“你个臭婆娘!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可惜他手下养的人也只有昨日在水上能趁人之危,现下根本不是陆霜所带将士们的对手。 眼见手下的人控制住,他只能威胁道:“臭婆娘,你是不知道我上头是谁吧?呵呵,你怕是回京后要死无葬身之地咯。” 她试探道:“哦?大人上头是谁啊?” “是……是……” 临门一脚了,南河县令却支支吾吾不敢说,“反正是你惹不起的人。” 陆霜挑了挑眉,伸手拍了拍这狗官的老脸,“大人不敢说就不说。” “你!” “东厂监官到——”迅知的假太监是真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