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极限
07、极限 随着大门关上的声音，谢陆脸色灰败地颓然伏在地上——他想自己直到今日才明白什么叫做“家奴”。 他曾经以为就像他之前的日子一样，只不过账户中的薪酬会被自动划走一大部分、只不过逢年过节随大流远远地给家主叩个头领个赏、只不过身份所迫不得不对人屈膝…… 他却一直觉得，就算自己跪着，心里其实并未真的对什么人低过头。 而今，他才恍然发觉，原来所谓的“奴”竟是……这样么？ 他不曾熟识某个主人的私奴，父母兄姐也都是公用奴隶，他所见过的公用奴隶受罚的方式无非挨打而已。 皮肉之苦，他虽不会主动尝试，却也还不放在眼里。 可是只不过短短一夜，他的主人便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身为“奴”，何止是没有自由、一切都不属于自己？ 不必说惩罚，只要主人想玩，如何对待奴隶都没什么不可以；即使没有丝毫理由地把奴隶“玩坏”。 年幼时见到的某个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谢陆觉得自己的脊柱一阵战栗，忙强迫自己丢弃那些不够冷静理智的情绪。 只不过片刻，他便收拾好思绪，起身换衣服出门。 他已经明白自己作为私奴的命运，只能听命于主人。如今主人也在公司，他自然更不敢迟到或者敷衍。 他一定可以，从这已经确定的命运中挣出一条路来。 － 谢陆神色如常地走进公司大门，却没人知道，在他眼里旁人一如往日正常的问候却都变成了锋利的嘲弄视线。他微微绷紧了脸上的线条，本就严肃的神情愈发冷峻。 他从大门走到办公室不过这么短短的几分钟，公司上下便已经传开了谢经理今天心情不好，大家绕着走的议论。 谢康桦作为“新人”，面上乖巧地点头应下，心里却嗤笑。 呵，不知他此时还能有什么“小心思”么？ 按惯例新人都会被安排做一些琐碎的杂事，谢康桦也不例外。他虽觉无聊，真正做事时却十分仔细妥帖，等他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已经快到了中午下班时间。 他知道自己只会做一个月的实习生，然后直接接手这个子公司，与众人打交道时难免多留了几分心——看人、也看事。 “忙了一上午，歇歇吧。”眼看倒了午饭时间，大家都放松下来，办公室里的人纷纷顺口闲聊几句。 谢康桦便也含笑都应了，看了眼表，活动了下脖子，拿了个文件夹起身出门。 “小康你去哪儿？”这几日来最自来熟的一个小女生容歆神色夸张地一脸惶恐，冲他连连摆手：“不急的话明天再说呗？” 谢康桦面带无奈地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换来容歆倒吸口冷气，递给他个满含同情的“自求多福”的目光。 他心里自然不至于畏惧，反而有些期待地到了写着“人力资源部 经理”标志的门外。脚步顿了顿后，他嘴角一挑，敲响了门。 “谁？” 里面并未直接开口让进，而是语气十分低沉地问道。 只是早知内情的谢康桦能从其中听到烦躁的意味，声音平静地答：“华康。” 听到他实习所用的化名后，办公室里依旧保持了片刻的安静，接着响起家具碰撞的声音。 谢康桦眉角一挑，也不急着进去：是桌椅相碰？还是人撞了什么东西？ 匆忙微乱的脚步声之后，谢陆拉开门。 谢康桦视线中，谢陆的脸色有些白，额上都是汗珠，显然在忍着什么。 “主——” “站好了！”谢康桦一把扯住扫了眼门外无人就要往下跪的谢陆，低声喝道。 谢陆动作一顿，却因为姿势的改变小腹一酸，眉间不由锁了锁。 谢康桦抓着他的胳膊推了推示意他进去，谢陆顺从地退进门里，谢康桦进去，然后转身顺手把门带上了。 “主人。” 谢康桦一松开他谢陆便再次跪了下去。谢康桦这次也没阻止，反而检查似地上下打量了他半天。 感觉到毫无感情的检视目光，谢陆不由头更低了低，小腹顿时被挤压得更涨痛难耐起来。 他不敢求请。这才不到一天……他甚至在想，刚收的私奴还不到一天如果就被玩坏了，他的主人会不会觉得可惜？还是漫不经心地再换一个？ 谢康桦朝他走了两步谢陆竟未发觉，直到谢康桦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腹：“看起来你不怎么辛苦？走神？” 谢陆早就做好了被为难的心理准备，也不辩解，就像一具没有感情的物品一般垂头：“下奴知错。” 谢康桦顺手把拿来当做借口的日常文件往一旁的会客沙发上一扔，走到饮水机前，拿了个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水，过去递给谢陆。 谢陆眼里渐渐漫上畏惧，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恭恭敬敬地用标准姿势低头躬身，双手高举过头接过那杯水，一口一口地喝了。 谢康桦盯着他的动作，竟然莫名感到一种……平静的从容。 此时的谢陆倒的确有一种绝望的从容——既然主人要看自己痛苦极限的模样，自己又能怎么样？ 许是被他这种平静激怒，本来不过想逼他服软求饶的谢康桦一时略失分寸，再次去饮水机前接水，回来沉默地递给谢陆。 这般两杯清水下来，谢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躬身时觉得自己的小腹已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好似一颗水球被无情挤压，膀胱内的紧迫感迅速增加了好几倍。 第三杯、第四杯…… 谢陆竭力维持的平静终于撑不下去，眉头紧紧皱起。 等谢康桦看到谢陆的痛苦表情而反应过来时，他已不确定自己往饮水机处走了几趟。 谢康桦稍稍闭了闭眼掩饰自己的失态，故作轻松：“去吃饭？” 谢陆暗自松了口气，只觉终于过了一大关。然而他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已到了极限，实在没有心情再去应付一顿更容易得咎的侍膳了：“下奴还有些紧急的工作需要处理，还求主人开恩，准下奴晚些再服侍。” 然而这极限偏偏让他忘了，在这位新主人面前最不该的就是用工作当理由来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