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屈辱
江绮筵刚醒，张培楠就着急的问他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昨天夜里他进来的时候，发现江绮筵在睡梦中一脸的痛苦，身上也是汗津津的。 “无碍，就是梦到了些以前的事。” 他起身下床，竟恍惚觉得还在梦中。 这梦太真实，也太漫长。仿佛把旧日的痛苦，又让他遭了一遍。 他洗完脸清醒后，看着张培楠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张培楠，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去拿早饭的小邱刚进来，听见他这么问，便打趣，张培楠是个不可多得的傻子，若是以前真见过，那肯定不会想不起来。 张培楠没好气的看了小邱一眼。说自己是傻，但是知道他在说自己坏话。 江绮筵被逗笑了，于是跟小邱说。 “人家是傻子，又不是聋子。下次你要嚼舌根，背着他跟我说。” 小邱听后也哈哈大笑，说着好。 等吃过了饭。江绮筵问小邱这两天是否有寄给他的信来。小邱却摇头说没有。 “这就奇了怪了，往常婷儿给我寄信最晚也不超过一日。” 小邱说也许下午就来了。但到了晚上依旧还是没来信。 江绮筵总觉得心里不安，便让小邱明日亲自去一趟江府问问情况。 第二日天一亮，小邱便往江府去了。到了入夜时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人。江绮筵一看，这不是向望竹的小厮么。见他额头上还有块伤，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厮哭着悲痛欲绝，说江家现如今住的都是畜牲，把他家公子害死了。 江绮筵赶紧把他扶起来，让他别着急，先把事情慢慢说清楚。 江绮婷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便跟向望竹定下了婚约。 江父那时做生意，回来的马车偶遇了山贼，险些丧命。幸得向望竹的父亲相救，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他想着报答自己的这位恩人。又看他有一子，小小年纪便能出口成章。问他什么，也都能一一对答如流。便说自己女儿如今怀有身孕，若是生下的是个孙女，便将孙女嫁给他儿子，好成一桩美事。 果然江莲萍这一胎，还真就是个女儿。 可亓沛栋却不乐意了，说那姓向的虽祖上经商，但如今家中败落。他儿子怎么配娶他的女儿。 可江父却说这孩子小小年纪便如此用功，聪慧。长大之后必成大器。铁了心的要跟向家做亲家。 当时江家还是江父当家，亓沛栋也不好说什么。后来他毒死江家二老，便跟向家断了来往。 江绮婷与向望竹本就两情相悦。自从江绮筵走后，江家确实衣食住行方面没亏待她。但却失了信，把她许给了庄培钊当小妾。 向望竹原本想着自己一贫如洗，这庄培钊家中有权有势。若是他好好待江绮婷，便认下了这个哑巴亏。 可过了一段时日，庄培钊便转手把她赏给了其他人。 这江绮婷也是个烈性子，她不愿自己被当个玩物一样被人送来送去。于是便在房中上吊自尽。 向望竹一听这事，便闹上了门找庄家要说法。可那心肠歹毒的庄培钊，却把他捆到荒郊野外活活打死了。 这小厮心中悲愤，便一头撞向树，想随着自家公子一起去。庄培钊以为他死了，就把他跟向望竹一起埋了。 可这他命大，又从那土里爬了出来。 小邱过去时，这小厮正伤心欲绝的站在亓府，也就是曾经的江家门口破口大骂。 张培楠小心翼翼的看向江绮筵。只见他听完这小厮的话眼神呆滞，过了一会儿起身径直向墙走去。 小邱立马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上前一把抱住他。 “张培楠！少爷要自尽！赶紧拦着他！” 张培楠也反应过来了，一把抱住挣扎的人。他力气大，江绮筵虽挣扎着，但却丝毫没法往前半步。 “放开我！让我死！！！让我死！！” 老天爷为何这样不公？！他身为男子被迫承欢于人身下就罢了，如今自己千般爱护的妹妹，竟也要受这等屈辱。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江绮筵见自己被拦着没法自裁，便把火发到了这小厮身上。 “你家公子是个窝囊废！他护不了人为什么不来告诉我？！” 那小厮望着他，也是一脸的悲愤。 “江公子认为我家公子把这事告诉了您，江小姐便有救了么？就算那贾老爷宠爱您，但会为了您去同时得罪江家和庄家么？再者，我家公子不说也是因为江小姐拦着不让他说。” 原来向望竹不是没想过来求他。可江绮婷却拦着说，自己的哥哥先前为了她被迫入了贾府，已经过的很苦了。请他不要再把这事告诉江绮筵。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救不了她，说了也只能徒增痛苦。 那小厮说完后，看着江绮筵自嘲的笑笑，说自己也没什么活下去的念头了。说着就往墙上撞去，断了气。 江绮筵看着那墙上的血痕，心中悲痛更甚，大哭着上接不接下气，突然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贾元林也听到了动静，赶紧让人把大夫请过来。 大夫扎了几针，江绮筵醒来之后猛的呕出了一口血。直把贾元林吓的，抓住那大夫的领子问他到底会不会治。 那老大夫一脸害怕，让他冷静。说这小公子急火攻心，血肯定是要呕的，呕出来就好了。 贾元林却说要是后面人出了事，便要把他这老骨头皮给扒了。 “筵儿，还难受吗？” 贾元林抱着他一脸担心的问。江绮筵却两眼失神的看着他。 “爹爹……筵儿从来没向你要求过什么，但我现在想要爹爹帮我一件事，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请求……” 贾元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说他做不到。 “筵儿，爹爹知道你心中悲痛。但那庄丞郡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让爹爹杀了他儿子，这……” 江绮筵双手颤抖的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又问。 “那亓沛栋跟白妤呢？！我要你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贾元林面上更加为难。 “筵儿啊，你那长姐入了宫，当了曹嫔，如今这亓府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江绮筵一听这话，便神色癫狂的看向他。 “什么亓府？！那是我江家一代代勤勤恳恳积下的家业，他也配？！你以前不是说什么都能给我吗？为什么我就求你这一件事，你都做不到？！” 贾元林则说若是江绮筵有什么想要的，不管是什么都能弄来给他，但这件事他给帮不了。 “我要那些破东西干什么？！能把我妹妹的命换回来吗？！” 江绮筵疯了一样，把被褥，枕头往面前的人身上砸去，让他滚。 贾元林见他这幅模样，也没发火，只让小邱小心照顾他，便走了。 等贾元林走后，江绮筵发泄似的把房内东西砸了个遍。直到他拿起地上的瓷片时，张培楠才赶忙把他抱着。 小邱赶紧从他手里抢过瓷片，扔到一旁。 “少爷，小姐的仇都没报。您死了，那庄培钊和亓沛栋他们，照样日子过得滋润，您甘心吗？！” 江绮筵听了小邱的话，则哭着跌到了地上。 “这算什么？我这样委曲求全，每天生不如死，换来的却是我妹妹的死讯！”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绮婷能平安的长大，嫁人生子，过完这一生。每次贾元林那老东西上他，他都恶心的要命。但一想到江绮婷，便都忍了下来。 现如今却告诉他，自己千般呵护的人死了，死之前还受了这样的屈辱，这如何让他能够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