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戏弄的愉悦

    韩怀明其实很早就发现苏沥很奇怪，总是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校服外套的拉链从来没有拉下来过。

    从不迟到，但早上第一二节课总是枕着他的趴趴枕在睡觉。

    哪里也不去，下课就在座位上写题或者发呆，有人来问他难题，他也很耐心地讲，但是邀请他去玩，每次都拒绝。

    体育课也不去上。

    一点都不朝气。

    韩怀明觉得自己像一个老父亲一样，“苏沥，你让我帮你带啥来着？草稿纸还是橡皮？”

    “圆规。”苏沥在教室门口接水，韩怀明在门外遥遥喊着。教室内此时空无一人。

    体育课老师带着他们做了套运动操，跑了两圈，便让委员们去拿体育器材，剩下的人自由活动。

    今天天气难得很舒爽，太阳又大又亮，但不热，秋风吹的人神清气爽的。

    韩怀明打了一会儿篮球，就跑到文具店去买东西。

    教室里寥寥几个人，没有苏沥。

    韩怀明没有多想，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来。直到下课，又快要上课，依旧没有人。他隐隐觉得不大对劲，刚想站起来，苏沥从后门走进来了。

    “你怎么了？”

    苏沥头发微乱，眼眶四周泛红，闪着水光。一副被别人欺负过的委屈兮兮的模样。

    “遇见一个疯子。”苏沥垂头整理着自己的外套，“我的圆规呢？”

    “放你桌子上了。”韩怀明眉毛皱起来，“是谁，我去教训他。”

    上课铃正好响起，苏沥张了张嘴，“不是本校的，上课吧。”

    英语课，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认真听讲。

    苏沥用手机偷偷地发信息，韩怀明余光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他被欺负的模样。

    想他本班一霸王，竟然连自己的同桌都保护不了，传出去了这大哥的脸还要不要了！

    韩怀明冷静下来又默默地想，苏沥整天都在座位上，几乎哪里都不去，能得罪谁呢？

    苏沥走出校园，看到早已在校门口等待的赵昱，心中舒了一口气。今天他在厕所遇到了宋知渡，因为厕所有人，宋知渡没有对他怎么样，但他的心却一直悬着下不去。

    宋知渡被他坑的这么惨，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走吧。”苏沥走在他前面，“我希望以后每次出校门，都能看到你在这等我。”

    “二少爷放心。”赵昱心里虽然疑惑，但被需要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包裹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心情愉悦起来。他默默跟着苏沥，错开半步的距离。

    车平稳地行驶了一会儿，苏沥的心里却升起不好的预感，他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这条路他们走了半个多月，但很明显不是常走的那条路，“你走的哪条路？”

    “有人在跟着我们。”赵昱看着后视镜，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因为紧张而青筋暴起，他神情严肃，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二少爷别怕，我快甩掉他们了。”

    只不过语调中的细微颤抖出卖了他。

    苏沥微微皱眉，此时车突然拐弯，窜进了另一条路，苏沥一时重心失衡，额角磕到了车玻璃上，发出一声闷响。

    虽然赵昱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后视镜里被渐渐甩远的车上，但他却几乎是立刻将车速降低，担忧的向坐在车后的苏沥问道，“少爷你怎么样？”

    “加速。”苏沥懊恼地揉了揉头发，眼睛看着手机上刚发的一条信息。

    一会儿见。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苏沥刚换的新手机号，几乎没人知道，但此时有个陌生号码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车在加速过程中突然停了，巨大的惯性使苏沥的身体猛的前倾。

    几乎是同一时间，巨大的碰撞声就轰然炸响在他的耳侧，手机脱手而出，摔在了地上。苏沥有些短暂的耳鸣，等抬起头来时，身侧的车窗布满了裂痕，前面驾驶位上已经没有人了。

    他被安全带紧紧拉着，余光看到车外黑压压一片人，苏沥有些眼花，他努力侧头，去看那些人，头发染的五颜六色，一个一个身强体壮，手里拿着各种铁棍和木棒。

    赵昱就在他们中间。

    苏沥缓了片刻，解开安全带，弯腰找到了自己不小心掉了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条新信息：不要报警，你猜是警察来的快，还用他死的快。

    苏沥抿着唇，赵昱不能死，他还需要他。

    苏柏渊要出差三天，今天刚走，打给他没有用。

    他仅仅犹豫了一瞬，便马上拨通了苏沅的电话。

    “求救是没用的。”

    消息又弹了出来。

    “看到车外那些人了吗？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好久不见啊，苏沥。”

    苏沥惊诧的抬头，割裂的车窗外，宋知渡褐色的眼睛弯着，里面带着点点笑意。

    是戏弄的愉悦，是报复的快感。

    他屈起中指，哒哒敲了两下车窗。唇角翘起，看着苏沥就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用嘴型一字一句说道：“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