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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皇太子收到来自皇帝的侍女长的礼物(剧情 宫廷篇完)

    皇帝的侍女们——这是克莱因看到的最不像是女仆群体的女仆们。这些女仆中不乏小贵族们送来的自家的女儿,也有平民出身,容貌或者学业优秀、有一技之长的人。

    而这之中,最为出色的,会成为这些侍女们的导师,以身作则定下规范,同时也为皇帝所倚重,与其说是侍女长,不如说是皇帝的女管家。

    这位优秀的女性便是罗塞塔;她没有姓氏,这是皇帝的规定。所有的女仆只有名字,没有姓氏,也禁止在工作期间交换姓氏,防止女仆之间因为家庭出身而产生地位的攀比。

    “殿下,您起床了吗?陛下嘱咐我为您送来早餐。”

    罗塞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克莱因穿好衣服,扬声道:“请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玩得十分满足,几位出色的廷臣也能够互相体谅,并且可以坐下来商议宴会的其他准备了。但是这一切和被操肿了后穴,第二天只能吃流食的皇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关系。

    一觉醒来,身边自然没有皇帝的身影。狄伦笑眯眯地给了他一只据说是可以治愈伤口并且“会让后面更加紧致”的史莱姆。生物治疗效果不错,三天后皇太子殿下就可以正常进食了,并且还能偷偷摸摸地在皇帝离开后在皇帝的卧室里随意走一走。

    既然已经恢复了,也没有理由再留宿在皇帝的卧室中。他今天一天依旧留在皇帝的卧室中,不能出门,好在皇帝宽敞的卧室中还有一个书架,上面的书足可以帮他打发时间。一直到晚上,天光开始昏暗,黄昏的光芒照亮书页时,他才惊觉一天已经过去。

    “殿下,陛下很快会回来用餐,还请您稍作休息。”外面的侍女敲门,轻柔地提醒他。克莱因一边应下,一边将书放回书架中。他刚要离开,视线便被皇帝的办公桌所吸引。

    一个破旧的硬壳本,还有一支铅笔。

    这些天皇帝在他醒着的时候,有时候会写写画画……是在画什么?出于好奇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本子。白纸本的第一页中,就画着两枚戒指,一上一下搭在一起,从笔法看来已经很是老练了。

    下一页是一头耕牛和它身后的犁,有一双手推着犁,看得出来正在前进。这原来是皇帝的素描本?真是难得看出来他还有这种爱好。克莱因完全忘记了警惕,继续往后翻看。

    建筑物前牵手的母子、皲裂的手捧着带泥土的土豆、恢宏建筑上的残缺的神像,乡村中潺潺的流水,猎枪旁边的松鸡羽毛……

    每张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铅笔的笔触也越来越清晰,形状的勾勒也越来越简洁,他甚至看到了公爵的脸跃然纸上,带着一丝温柔,向下注视。他毫无心理准备地翻开下一页,很快就愣在原地。

    那是谁在公爵膝盖上的自己,脸上仿佛是被画上去了一些红晕,披着毯子疲惫地睡着了,脖颈上的项圈前的宝石被勾勒得格外清晰。

    他画了自己……在打猎那天的晚上,火堆对面的他,画了公爵也画了自己。

    “满意吗,觉得我画得怎么样?”

    “啊——?!”

    克莱因吓得想立刻从桌子前面跳开,结果就是撞在了身后的人的怀中。皇帝穿着施尼斯西亚灰色的军装,站在他身后,扶住他的肩膀。

    “呃……陛下,抱歉,我偷看了您的东西……”

    ——除非是皇帝自己的授意,否则侍女们一定会为他通报,告诉他皇帝已经归来。

    “没关系。”

    皇帝从他背后伸出手,翻开了下一页。

    他还在昏睡的时候,皇帝又画了一张熟睡的他。画中的青年缩在被子中,眼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合上的双眼又被碎发挡住,只有他挺翘的鼻子和水润的微张的嘴唇最为吸引人。

    皇帝顺势抱住他,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外面天光未灭,已经是五月份了,这时候伊纳夫应该是刚刚进入了夏初,可是施尼斯西亚才刚刚有春天适合耕种的温度,而这也是施尼斯西亚的春末了。

    两个人谁也不言语,就只是这样静静站着。

    “陛下……我的弟弟……答应要来了吗?”

    “嗯,他答应了。可惜施尼斯西亚没有直接的铁路通到伊纳夫,想来他们也不会同意那样直接铺设——他会先坐一段火车,再坐马车,随后再坐火车来,这样用时更短,大概九天就到了。”

    “……辛苦他了。”皇太子满足地低叹一声,“您准备安排他住在哪里?”

    “我原本是想要将所有王国的来客都安排到附近父亲原本使用的行宫中,但来的人还是太多——你有什么想法吗,克莱因?”

    就连皇帝自己心里也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其他廷臣们一直催促他结婚,核心的廷臣们也知道他心思不在结婚上,可若说以后有一名皇后的话……

    “我想让他睡在我的卧室里,陛下。”

    青年侧过头,他的侧脸在黄昏中显得英俊又温柔:“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一起睡了……在离开伊纳夫前也是。”

    “那会被嘲笑招待不周,显得很寒酸,不行。”皇帝直接就否决掉了。然而不等克莱因失望,他又说了一句:“如果他愿意,可以给他安排和你睡在一起,如果他有什么出言不逊,我不介意给他安排最豪华的房间。”

    “是什么?”克莱因一向不信任这个经常喜怒无常的皇帝。

    “睡在我旁边。”皇帝慢条斯理地说,随即在克莱因抗议前笑得抖动肩膀,“放心吧,至少我会把你们的房间安排得近一些,免得他四处乱走,惹是生非。”

    不提之后皇帝会为这个安排感到多么后悔,至少克莱因听到他刻薄的话后反而暂时放下心来,抬起眼去看身后的男人。

    黑发红眸的男人也正在注视着他,眼中浮动的温柔让他有些不敢确信。他望进那红色的眼眸中,又迅速低下头。这被皇帝理解成了感谢的羞涩,也发觉了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荒谬。

    一个因为自己的计划,牺牲了肉体,被自己砸碎尊严夺走一切,被迫和自己以及其他人上床的敌国的皇太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像是自己的皇后。

    会等着自己回来,会露出羞涩的神情,会生自己的气,也会在自己身边入眠。克莱因·斯特林已经睡在自己身边六天了,这六天里他从不习惯,到起床后先吻一下还在沉睡的皇太子的额头,也不过用了三天。

    但是他也清楚这件事的本质——他从头到尾都是被自己逼迫的,自己没必要过问他的意见,也没想过要过问他的意见。

    “觉得安排没问题的话,吃完饭后你可以回去先收拾一下房间,缺什么东西的话找罗德里格斯。”

    他在说出这话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块。没关系,自己还会很快熟悉一个人入睡的夜晚,这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嗯,感谢您的安排。”克莱因也对他露出了微笑。皇帝轻轻松开手,一边努力忘记自己心中的不快,一边准备和青年用餐。

    讲述着宫廷中无足轻重的事,还有廷臣之间的趣事。他看得出来,皇太子的眉眼之间,无论何时,始终有一种淡淡的愁绪。

    那个能在初次见面时就振声反驳自己,为了王都的人民最终交出佩刀的皇太子……

    “那么,愿您好梦,陛下。”

    “嗯,你也是。”自己敷衍地说。

    没必要去为这种事情纠结,说到底对方不过是战败的国家送来的质子,自己当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陛下……陛下?”

    “啊……罗塞塔,什么事?”

    他回过头去,侍女长似乎是已经呼唤他有一段时间,听不见他的声音才走进来查看。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指不知不觉间已经按在了给皇太子的那张素描上,手指抵在他的唇角边。

    “您还好吗?”把头发盘起,不留一丝碎发,一丝不苟的侍女长,双手交叠在前,看向那张素描,又看向皇帝,年轻的脸上没有其他表情,只是眼神中饱含对皇帝的忧虑。

    “我很好。”

    “克莱因殿下没有权利反抗您的命令,若是您想……”

    “不,没有必要。”

    皇帝合上素描本,下定决心,将它交给了罗塞塔。

    “处理掉这个,不要让我再看到。”

    “是。”

    罗塞塔先是微微屈膝,然后双手举起,托着那本破旧到甚至显得有些简陋的素描本:“您还有其他任何吩咐?”

    “铺床,我这就休息了。”

    春之宴即将开始,春季的国事和夏季的安排也已经基本安排完毕,他总算不用像是之前那样忙碌。难得轻松地躺在床铺中,弗洛达二世看着黑沉沉的天花板,背过身去,合上眼。

    只是幻觉而已——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在春之宴上寻找一些合适的贵女开始交流。她的家族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人要聪明,声音不要太甜美,最好是会跟着自己骑马打猎的那种。如果可以的话,她要有一头浅棕色的头发,性格也不能太娇气,这样偶尔落泪才会更加惹人怜爱,还要……

    “……不对,我想这些做什么?和那些家族们联姻?我真是疯了才会考虑这个……”

    皇帝不再去想这件事,沉重地叹了口气,再次翻了个身努力入眠;而外面的侍女长将素描本抱在胸前,稍作犹豫,便踩着黑色的坡跟皮鞋向着另一个她熟悉的方向走去。

    ·

    “殿下,您睡了吗?”

    “还没有——是阿蕾莎吗?请进。”

    “不,是我,罗塞塔。”

    看到是皇帝的不苟言笑的侍女长,克莱因为表尊敬,下意识地起身,却被侍女长抬手止住。

    “我并不是为了陛下的旨意而来,请您不要紧张——坐下吧,我只是一介女仆,当不得殿下这样对待。”

    克莱因坐回床上,但还是摇了摇头,伸手示意侍女长可以坐在对着床的软椅上:“坐吧,毕竟你是皇帝的侍女长,也代表了他的威严。”

    “陛下的威严不用我区区一个女仆作为代表——殿下,还请收下这个。”

    侍女长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却被她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鬓角一丝碎发也无;她戴着女仆专用的发箍,穿着的也是与脚踝平齐的黑色长裙,围着一个朴素的白色围裙,只有她胸前代表着皇室的管家徽章能够说明她的身份。

    仔细看的话,罗塞塔有着深蓝色的眼睛,如同夜空一般,令人神往。假如她稍作打扮,散开头发,一定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丽的淑女。

    “这是……”

    “这是陛下的素描本。就在陛下就寝前,他命令我处理掉它,并且希望永远不要再见到这个本子。”

    克莱因打开本子,发现画着自己睡颜的那一页上,刚才自己看到过的简单干净的笔触,被什么东西蹭的模糊了,那位置正对应着自己的唇角。

    “那么,为什么……要送给我?”克莱因抬头看向退回到两步外,微微躬身的侍女长。

    “因为陛下说了我可以随意处理,所以我来同您商议——假使您能藏起这个本子,使得陛下永远看不到它的话,它就是您的了。”罗塞塔平静地说。

    克莱因望着她,而她夜空般的眼眸中仍旧是一片平静与包容,仿佛只是在忠实执行皇帝的命令,而没有一丝一毫的个人考量在其中。

    “我对自己保管东西的能力并没有什么信心,何况您知道,卡尔曼先生也会时常派人来检视我的物品。”

    “这是陛下的私物,罗德里格斯侯爵不会对此生疑。”罗塞塔一板一眼地回答。

    克莱因苦恼地看着手中的素描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见此情景,罗塞塔绽开浅浅的笑容。

    “感谢您的理解和帮助,殿下,这样也就算我执行了陛下的命令——在收拾好房间后,能请您明天或者后天再去陛下的卧室么?”

    这一次,轮到克莱因歪着头,打量起这位以严谨和严格着称,阿蕾莎口中“女仆们的典范”“严厉的老师”着称的侍女长了。

    “这是陛下的要求么?”

    “并不是,您并没有被命令,这仅仅是我的一个私人的建议。”

    “罗塞塔侍女长,”克莱因看着她,“您有想要传达给我的意思,但因为您的身份,不便直接说明,是么?”

    女仆长微微点头:“作为女仆,我本不应有这样的擅作主张。”

    “那请您恕我失礼……您是,如何看待陛下的呢?”克莱因望着她。

    仅仅是从一个男人的角度看来,皇帝也足够优秀,能够吸引其他的女性倾心,更何况与皇帝朝夕相处的罗塞塔。皇帝对罗塞塔是如何评价的呢?克莱因听到过他的称赞,说“城堡的内务如果没有罗塞塔肯定是无法安排妥当的”。她为什么要把应该被处理掉的素描本给自己,她是如何理解自己和陛下的关系的?

    “我敬重陛下,克莱因殿下,这就是我为他全心奉献的理由。”罗塞塔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反而是落落大方地向他说明,“我敬重他身为继承者与统治者,却不耽于享乐,一心为国民考虑的美德——但他偶尔也需要休息,这恐怕是我对他唯一不满的地方了。克莱因殿下,不得不说,至少我观察到的是,陛下这三天的睡眠质量的确有所提升。”

    素描本中有自己的容颜,侍女长又是如此坦诚和磊落。克莱因合上素描本,觉得侍女长只是因为陛下对自己的态度的微妙转变,而产生了一些误会。

    “嗯,如果陛下明后两日正常休息,又允许我睡在他身边的话——请您放心。”

    只是自己难以驳回侍女长的请求,毕竟侍女长对自己的态度一直很好。自己睡在皇帝身边也不见得皇帝就能休息好——最开始的两三天,自己每天晚上都能听到皇帝陛下辗转反侧的声音,这些天侍女长觉得皇帝休息得还不错或许只是因为皇帝习惯了自己的存在,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好的,愿您好梦,我的殿下——衷心感谢您的理解和宽容。”

    罗塞塔向他又行一礼,退出了克莱因的卧室。整个过程中,她的礼节堪称完美,连提出请求都是那么不卑不亢,大方得体。

    而在他看不见的门前,侍女长将自己鬓角垂落的几丝头发挽上去;她拎起房间门口挂着的煤油灯,踩着黑色的皮鞋,向着女仆房的方向走去。她的每一步都毫无迷惘,并且她也坚信着,自己做的事情并没有错。

    即便当事人们还在迷茫与困惑之中,但置身之外的她,却用独属于女人的细腻,正在悄悄地为自己敬重仰望的皇帝,祈祷着他的幸福。

    因为想必,总有一天,这位皇太子也不会再以质子的身份,而是以国王的身份,与皇帝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