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龟裂
“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我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这种问题。” 我的沉思被系统猛地打断， 不得不调整心情，在这种乱糟糟的状况下迎来下场比赛。 站在场地上的还剩下二十个人，第一轮抽签马上开始。抽到的十个组会去安排好的十个训练室。每个训练室差不多都像一个擂台场，因为有诸多的场地限制，不能随意飞起，也不能用远程导弹，几乎只能用肉搏战。而每个训练室都用墙壁隔开。也就是说，比赛的人除了自己的对手，就不能看到其他人的情况。 比赛的状况却会在大屏幕上实时播放，我让系统随时注意有没有人有可疑的举动。 到了抽签的时候，按照计划，我让系统做了手脚。巨大的屏幕滚动了一会，跟我列在一起的是个陌生名字。 我正想着，忽然有人对台上的亚伯台上说了点什么。亚伯巡视了一周，目光接着锋利。 “我是这么想的，每年都来好几次这种肉搏战，想必大家都看腻了。这里我有一个主意，我想稍微修改这次的比赛规则，大家觉得怎样？” 我的手指僵硬，担心亚伯会不会看出点什么。 “这场结束以后，剩下的十个人再进行一场模拟战。活到最后的人就是胜者，怎么样？” 亚伯说着还眨了眨眼，台下的人议论纷纷。我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作弊抽签被发现了。估计是上场比赛，顾连墨的被困让学生会的人发现什么，他们想趁此揪出影响比赛的人。 不管怎样，这点变动对我还是有利的。原本是在看不见的房间里，我和顾连墨都不能得知彼此状况。如果顾连墨碰上使用能力的人，还被打倒我就糟糕了。如果最后一场是模拟战，我和顾连墨就能联合起来，再来就是祈祷第一场不要碰上能力者。 亚伯的话一出，人群里有不满的，也有人高兴的。根据刚才的实况，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什么。亚伯又是学生会长，即使有再大的不满，他也能压下去。 人们的议论消停以后，他拍了下手，接着笑容满面。 “不用这么紧张，我当然也想祝贺各位胜利归来。今天难得盛况空前，学生会都期待大家来参加晚上的聚会。” “什么，晚上有聚会吗？” 亚伯为了调整气氛说出要办聚会，本来这种比赛就有一半娱乐的性质，这下几乎所有学生都被带动了。 学生会的成员则恰好相反。看他们一脸惊愕，为了筹办这场比赛就累得筋疲力尽。又听到这种话，简直就像听到领导到点过来，临时说要加班一样。 隔着人群也能听到他们“没听说过这种事啊？”“不会吧，现在就要开始准备？”等等不敢置信的抱怨。 “ 既然这样，届时为了助兴，我们伟大的会长也会适时牺牲自己对吧？” 亚伯旁边一个冷淡的女生突然抢过话筒，目的当然是为了抗议。 “你说了很有意思的话呢。” 亚伯的笑容有了些许改变，女声还在继续： “那么就请我们的会长用女步跟第一名跳舞，当然是穿着女装。” “噢噢！” 人群马上兴奋了起来，最兴奋的当然是学生会的成员。众目睽睽之下，亚伯则露出惊讶又吃瘪的表情，过了半天才叹了口气。 学生会的余兴让气氛顿时一转，我却没有那么高兴。接下去的比赛马上开始，我的对手则藏在机甲里面，看不出他是紧张还是激动。 这点我也一样。我有些忐忑，盔甲里头藏的如果是个毫无能力的普通学生，以我这段时间的艰苦训练，还不知道能不能赢过他。毕竟这段时间，我打顾连墨的时候可以说是百战百败。 我一摆出姿势，对方就冲了过来。对方大概知道我是个装备系的学生，觉得自己简简单单就能赢得轻松。电光火石的两秒之间，我没有妄动，而是静下心来，发现自己很容易就能看清他的动作。 对方冲过来，我就揪住他的机械手臂，给他来了个后肩摔。不知道是我变强了，还是实战科的学生其实也就那样，对方被我打得满地找牙。虽然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能大意，我松了松拳头，被顾连墨虐了那么久的仇恨都发泄在了杂鱼身上。 结束以后，我看到顾连墨坐在座位上。雷因过了一会才走出来，伊芙琳被他打败以后，他就干脆弃权了，美名其曰保护妹妹。 等到其他胜者也陆陆续续地走出来，我问系统：“你看到哪场有什么奇怪举动了没？” 系统向我汇报，我的目光跟着投向附近一个矮小的男人。他用拳头砸了下椅子，正在愤愤地说点什么。没搞错的话，他就是那个在比赛中想让顾连墨退场的能力者。 他是为了取胜，这同我的目的一样。我勾起嘴角，虽然很抱歉，这里也只能让他输掉了。 系统抖了抖：“宿主的笑容就跟反派一样。” 知道了能力者，就不再是敌明我暗，我眨眼回到刚才的模拟场。这里不久前才调整结束，怪物的尸体虽然不见了，空气中却还带着一股血腥味。 冷风萧萧吹过，我操纵着机甲飞了起来。这能让我有个很好的视野，却不好攻击。 顾连墨作为诱饵，开头就在横冲直撞，一下砍倒了一片。对方表现得谨慎，他可能有了一定直觉，刚才的举动已经被学生会发现了，就没有使用跟刚才一样的套路。 但是再这样下去，赢的就是顾连墨，等他判断到这点，便显得有些焦急。顾连墨被合伙攻击，表现得渐渐不敌。他逐步后退，最后绕过废墟到了背面。看得出这些被操纵的人动作都很僵硬，齐齐发射的光炮也很不精准，地面被轰出一个个杂乱无章的大洞。 一阵烟雾遮蔽了视野，我混在被操纵的机甲里面，不能准确判明方位。这些重力火炮也遮蔽了对手的方向，待到烟雾散去，我迅速出手，长剑刚好挡在对手想要暗算顾连墨的瞬间。 我看看时候，我们反攻的时机差不多到了。刚才我在巡视周边的时候，发现废墟后面有一个古井。顾连墨连连后退，也是为了把他们引到这里来。 我的一击毫不留情，立马就砍掉对手的一根机械手臂。接着，我的四肢却麻痹了一下，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前冲去。 “顾连墨，快点趁现在打倒他！” 顾连墨听到我的话就跳了过来。之前我就猜想，对手不直接操纵顾连墨，而是利用别人打倒他，是因为他的能力不够。不然的话，他可以随意操作顾连墨或者雷因，顾连墨的精神力可以抵挡他的精神攻击。 我给顾连墨创造的就是反攻的间隙。被操纵的那些人被他踢到井里，顾连墨上来就是一个火箭炮直直击中了对方，接着一脚踩了上去。 操纵者被打倒以后，剩下的人也挣脱束缚 ，恍惚清醒。其后我们又折腾了半个小时，战况很是惨烈。至于顾连墨，他在末尾就装作弹药尽空的样子被别人打倒，留到最后的就剩我一个。 摘下头盔后，我就吸了口气。顾连墨在最后死得草率，他和我的合作关系八成是瞒不住的。我已经想好了要怎样回答，不管怎么说。规则上也没有禁止合作。 我走到大厅，人群先是静寂了几秒，接着爆发出轰鸣般的掌声。对这里的大部分观众来说，他们无所谓结果，只要打得精彩就够了。 而后，学生会也承认了这一结果。虽然里头还有很多水分，赢到最后的竟然是个装备科的差生，想来也没有比这更戏剧性的。 我站在台上接过奖杯，亚伯在离我极近的位置，不知为何还朝我抛了个媚眼。 “看来你是很想和我一起跳舞了。” 我抽抽嘴角，亚伯还在继续。 “除了这次晚会以外，顺带一提，这次优胜者将会得到一副全新的机甲。” 不管怎样，亚伯总算提到一点让我高兴的东西。 到了晚上，宴会大厅的落地灯巡巡旋转，灯光摇曳，中央摆着一架年代久远的钢琴。随着弹琴人的动作，周围的人也在跟着起舞。我在远处的餐桌旁摇着杯子。顾连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估计是觉得自己输了很丢脸吧。 一曲终了，弹琴者也站了起来，他的一袭长裙显得格外突出。旁边人也都在忍笑，特别是学生会的那几个。她们为了让亚伯更像女人，给他化了妆又戴了假发。只是苦了我，还要看着亚伯的脸跳舞。 再来我也不会男步，亚伯还穿着大码的高跟鞋。因为是女步，他走得生疏，没有踩到我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亚伯看我的脸苦兮兮的，就挤了挤眼睛。 “男士怎么可以在女士面前露出这种表情，看到你这样我都伤心了。” 我咋了下舌，“可你是人妖吧？”亚伯哈哈大笑，接着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 “你好像对我很熟悉，可我从未见过你。” 我的脑中浮现出亚伯惨死的画面。雷因已经恢复了一定程度的记忆，亚伯却没有，而且他看起来很快乐。 如果这个世界是不完全的世界，照这样发展下去，亚伯不知道会不会恢复记忆。目前我不打算对他多说什么。 亚伯见我不答，也陷入了沉思。他用漂亮的绿眼睛看着我，接着提出邀请： “我们对你很感兴趣，你愿意加入学生会吗？” “为什么？” “因为比赛的事情，我很想知道你做了什么。” 亚伯的眼睛眯了起来，谨慎又危险，似乎在端详我的反应。我缩了下脖子，他把我的手攥得生疼。 我问系统：“你该不会技术这么差，真的作弊被发现了？” 系统的口气很激烈：“我们可是超越人类的存在，怎么可能输给人类制造的机器！” 我还是有点狐疑，亚伯则靠近我的耳侧，夸张地呼了口气。 “这张脸真是有趣呢。” 因为恶心，我抖得像筛糠。确定亚伯只是在耍我，便睨向他。亚伯收起调笑便严肃。 “这个归这个，我们想邀请你是认真的。你也发现了吧，这个世界似乎存在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 果然，早上的事情亚伯还是发现了。不过不是发现我作弊，而是能力者的事。 “我们学生会有义务保护学生的安全。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那起模型被偷的事件，你似乎也有参与？” 既然亚伯已经知道了，我点点头，不好继续隐瞒。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反问他，亚伯慢条斯理地回复。 “这些人都是突然觉醒的。而且不止在这所学校，甚至是在地下三层也出现了各种怪异现象。因为这个，最近的犯罪率都飙升了。” 我猜得果然没错，既然有记忆觉醒的人类，同理也会有能力的觉醒。这个世界是以上个世界为蓝本构建的，那声音说了是实验，说明还构建得相当仓促。造成的结果就是上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边缘正在混淆。 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种好现象，这种记忆和能力的觉醒就像扩散的病毒，将会造成新的龟裂。龟裂越多，这个世界的逻辑就越混乱，到时候，这里也很有可能不复存在。 我看向亚伯，他的侧脸在光下熠熠生辉。这里也有雷因、伊芙琳和其他人，雨巧芹和黑球他们让我活在这里，是为了让我重新守住这个世界吗？不、他们没理由这样做，我想想又否定了这个答案。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我都到了这里。这里是本该完结的世界，现在它以另一种形式运转着。 系统似乎也猜到了我在想什么，他急急道：“宿主，你该做的 不是保护这个世界！” 我诚恳道：“如果我继续走完剧情，能不能阻止这个世界的崩坏。” 系统没有说能不能，而是下定决心喃喃： “很抱歉，宿主，我认为你没有守护这个世界的能力。” “……” 系统的话让我渐渐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