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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03】 我的小狗(上)

    刚去北京工作的头两天,他请辛畅吃了顿大餐,百忙之中对方欣然赴约,陆旭秋嚷嚷着要跟着去,不为别的,就是心里有种无法言说的警惕,之前合作那会儿眼瞅着这两人谈天说地的氛围真是一言难尽,叶沛元嘲笑他,“那是因为他俩般配,你心里没底气。”不为别的,辛畅年近35岁至今单身,年富力强又事业有成,阅历丰富为人亲和,又和陆维倾聊得来,而且之前那场官司,义正言辞的风范迷得冯澄澄在朋友圈连刷了三个月的辛律师美图,对方出力奇多,正义感十足,要说单纯为了“律师费”可做不到那份上。

    陆旭秋被友人的一通分析烦得上蹿下跳,可陆维倾偏偏置之不理他的满腔醋意,让他哪凉快哪歇着去。

    他单独赴会自是有别的原因,和陆旭秋想的千差万别,他是来拿东西的——俞生南的遗嘱。

    电话里辛畅简单说了几句,对方的私人律师找到他说这里有份十多年前的遗嘱,他不想让陆旭秋知道,从他决定亲手了断他和余振北的恩怨时,他就再也不想把对方也拉到上一代的痛苦中,何况这只是份死人的遗嘱。

    遗嘱的内容很简单,一封信和他生前着作所有的版权。信他草草看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临终写的,字迹扭曲,早就没了当年的笔法劲道。

    忏悔录洋洋洒洒写个几千字也改不了什么,何况还是迟到二十多年的道歉,不过好歹解开了他的疑惑。

    原来如此。是他让俞振北不要再找自己,也是他告诉了俞振北自己是他的亲生儿子。

    不过这些陆维倾早早猜测一二,头两年在东市他还胆战心惊地混着在工厂打自行车螺丝钉当工人,后来他拿着大名混迹也没人来寻他,倒不觉得是魔鬼心软虎口脱险,只能说“贵人”抬手饶他一命。

    信看完他就撕碎扔了,至于版权这种能挣钱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除了遗嘱之外,辛畅也和他说了些俞振北的事情,老头子在监狱的日子过得不舒坦,虽然拿了保外就医的资格,但被24小时严令看守,就算在医院也是时刻有人盯着在。舆论的声量太大,此案性质恶劣,本来人就退休了,既无实权也无党羽,没后顾之忧,上头拿他当个枪口正好杀鸡儆猴。俞振北最痛心的估计是打下的半壁江山,北昇集团的资产被清算得七零八落,外面虎视眈眈的寡头们巴不得早早分了这块肥肉。

    陆维倾心里很淡定,没太多出口恶气的痛快,可能是报应来得太晚吧,俞振北活了这么久,受的罪比他想的福要多得多,要他感慨点什么,他还不如悲悯自己算了。

    吃完饭辛畅提议送他回去,他点头微笑,正好也想了聊聊版权上的事情,两人边走边说,刚到地下车库的入口,一辆奔驰就停到陆维倾跟前,司机拽了张来者不善的脸,按下开门键就说,“不用麻烦辛律师了,我送我爸回去。”

    陆维倾皱着眉头,他可不觉得是守株待兔的戏码,上了车后开口就问,“你又定位我?”

    “没啊,权限你不是关了吗?”

    “那你跟踪我?”

    “什么叫跟踪啊,我这是情报网!人缘懂吧。”

    “放屁,情报能我一下楼你就正好到?!”陆维倾才不信他胡说八道,昨晚上睡觉迷迷糊糊地时候就听到一些动静,他伸手没摸到人,以为对方上厕所,现在想想那家伙又没起夜的习惯,铁定是又折腾了他手机。

    看陆维倾表情不高兴,陆旭秋只能不打自招,“我就是装了个录音软件。”

    “你有病吧!你那叫录音软件?你那是窃听!”

    “哎呀,不是你非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我担心你嘛。”

    “少来这套!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陆维倾一口气堵得慌,本来今天的事情就不想让他知道,还被他给窃听了去,得亏信是文字写的。

    陆旭秋见他生气主动认怂,举起他的手朝自己的俊脸上假装扇了两下,“我下次不会了哈。”

    “下次下次,你都多少个下次了!”陆维倾想他这臭毛病不知道跟谁学的,自己做人做事光明磊落,虽然在商界虚与委蛇,但也是坚守操行底线的,而对方,学了点技术天天不干正事,光弄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什么迷晕囚禁sm跟踪定位窃听烂招术一大堆,还全往他身上整。

    作为唯一受害人,又是始作俑者,陆维倾甚为烦躁棘手,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他想纠正对方的行为,又不知道怎么以父亲的角色去引导,每次说了几句,对方就缠上来,又是甜言蜜语又是亲亲我我,表面说着“保证不会”可眼睛分明写着“下次还犯”。陆维倾为此苦恼了两三天,纠结的眉头和略微走神的模样被开会时的闻若康捕捉了去。

    如今他们二人是事业上的拍档,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市场部的主事权都在陆维倾这儿,对方甚少干预,而闻若康手上两家公司,今年又筹备着新的项目,多地飞两头跑,除了市场部的月会,平日也不太碰得上。

    当然就算碰上了,在研发部做技术的陆旭秋那眼睛也牢牢地盯着两人,不知是不是私下和叶沛元结成了连盟,反正把他全方面盯防得严严实实。

    闻若康对此挺无奈,就算自己信用再差,也不至于这把年纪还犯低级错误。

    可信任感并非口头保证那么简单,患得患失的恋人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宠物,即便回到了主人的环保,眼神依然保持着警惕。

    “也许你哪天又会改变心意,不过这次我会跑得比你快。”

    叶沛元说这话的时候很清醒,并且复合后付出的每一份情绪也变得保守和谨慎,有时候闻若康觉得棘手,但也不禁心疼,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把对方推到了这个地步呢。

    人到中年,看着别人的家庭顺风顺水,而自己这边像是推翻一切从头开始。

    会议的间隙他去吸烟室抽烟,陆维倾也在,两人对视了两秒,闻若康率先打破沉默。

    “听说你们又吵架了。”

    “他倒是什么都跟叶沛元说。”陆维倾有点不爽,当然不是觉得对方多嘴,估计说了就是想讨教怎么哄他的法子,但这么想,又更烦躁了。

    这并不是哄能解决的问题。

    “你没跟方剑聊吗?”

    “唉,说了他肯定比我更烦心。”方剑虽然是心理医生,但陆旭秋的事情始终是他的心结,他何必火上浇油。

    “可能是缺乏安全感吧。”

    “还缺?我整天跟他耗在一起,没撵他走真算好了。”

    闻若康苦笑一声,似乎颇为理解,“也许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他这个年纪,会想要更确定的反馈。”

    陆维倾瞥了瞥他,表情微微意外,但是没吭声听他继续下去。

    “安全感,也不是时时刻刻粘在一起就有了,就像我当初粘……”后面的话男人顿住,另起了一句,“是自己主动握住的东西,总会有种随时放手就会彻底失去的感觉。”

    “但我已经很纵容他了。”陆维倾摇了摇头,他不是没做什么,连父子乱伦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都做了,他还要证明什么呢。何况青年踩着他的雷点那么多次,他也不是次次选择了原谅吗。

    闻若康隔着玻璃看到陆旭秋发现他们,正皱着眉朝着吸烟室走来,他不动声色地将还剩一半的烟头碾灭,静静地说,“纵容是当方面退让,要有进有退。我的意见很变态,但应该很管用。就当训狗吧,好好地拿捏糖与鞭子,不断提出需求,奖励达成,让他觉得做的每一件对的事情,都会被你认可。”

    门被一把拉开,陆旭秋盯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烟雾缭绕中,他瞪了闻若康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休息时间结束了,我来通知两位回去开会。”

    闻若康无视了对方的挑衅,主动拍了拍陆维倾的肩膀,然后先走一步。陆维倾则是不慌不忙,继续抽着剩下的一点烟屁股。

    “他没骚扰你吧。”陆旭秋试探地问了一句,虽然他知道那不可能,但好奇心又令他特别想知道刚刚他们说了什么,这份控制欲让他抓耳挠腮,又怕惹人烦只能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觉得呢?”

    “那我答应小元要帮他看着——”陆旭秋前几天才和他吵架,眼下还没和好,说的多少有些心虚,只得搬出友人当挡箭牌。

    “你答应别人的事情挺多的,怎么答应我的做不到呢?”陆维倾把烟蒂丢进白沙桶里,他看着青年不知所措的眼神,被他这句反问戳得面红赤白。

    “我有,我这几天把软件代码什么的全删了,真的!删得一干二净!”陆旭秋举手保证,像乖巧的好学生似的,只是真诚的眼神下有几分坚持就说不准了。

    陆维倾情不自禁地想起闻若康的话,是不是变态都很会用大招,换一种解法会不会更好,他还没想清楚,一只手就摸上了陆旭秋的头发,他轻轻地揉了揉,“嗯,做得好。”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青年早已爆红一张脸,眼睛发出奇异的亮光,陆维倾感觉掌心有些烫手,赶忙说道,“先这样吧,我先回去开会了。”

    临走前又不忘补充一句,“你等我下班一起走吧。”

    一个亲昵的动作加一句等我下班,让陆旭秋傻乐了一个下午,而之后更是让他觉得像活在童话王国里,比如早上他做好早餐,过往对厨艺从无表示的陆维倾竟受用地夸奖他很好吃。再比如上班时,陆维倾让他爬一些竞品数据,出几个可视化表格,他干劲十足地做完,男人就递给他一个削好的苹果。还有下班他俩去运动,结束后陆旭秋常规性地给他做拉伸放松,小腿肚子揉到一半时,陆旭秋竟然破天荒地主动抱了抱他。

    陆旭秋不是傻子,他混圈多年,能感觉到对方拿训狗的方式在训练他,甚至他能猜到是谁的建议,但这并不重要,他喜欢且乐意做着陆维倾的小狗,做儿子他不会,但小狗很简单,他能够全身心地大胆地围着陆维倾绕,不用担心贴上来被讨厌,谁会讨厌自己的小狗在回家时摇尾巴呢?也不用担心吃醋时发脾气,对方会管束他鞭策他,脖子上那道无形的绳子让他更有安全感,因为绳子的那一端在陆维倾的手上,他不会放开。

    这就像是喝酒上头,任何命令也好,需求也好,都能晕得陆旭秋忘乎所以,他比过去更殷勤更热烈,甚至在床上都卖力不已,年轻的肉体在高频的抽插中释放滚烫的爱意,在交缠中不停地亲吻着男人成熟优雅的身躯,而陆维倾也很上道地用放肆的呻吟奖励了他的努力。

    确实有一些好转的情况,陆维倾发现这种奖罚分明的尺度在一定程度缓解了对方过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比起父子关系的距离感,恋人关系的包容性,似乎这种像宠物和主人的关系弹性更强。

    然而闻若康有些话没说完,又或者他也是后面慢慢意识到,从行为上看起来宠物付出多投入大,像飞蛾扑火版热烈,但情感上却让主人处在更危险的境地,被强烈的爱和注视所笼罩的感觉会让人贪恋,以至于不敢想象也不能想象对方的消失不见。

    当陆维倾发现陆旭秋的不对劲,是入秋后的那场感冒,一向体质很好的青年忽然开始咳嗽,一开始没当回事,以为过两天就好,没想到随着冷空气入侵变得越发严重,陆维倾反复叮嘱要他多穿点多喝热水,“你这几天别老折腾了,不要上班好好休息。”

    “好嘛好嘛,那我就送你上下班好不好?”陆旭秋很少生病,上次生病好像得追溯到小学三年级那次吧,他边回忆边说笑道,“那次发烧,你是不是在车上抱着我哄我来着?”

    陆维倾想不起来,他隐约有些印象,因为小孩子生病很受罪,小脸涨得很红很可怜,但那时候只觉得好麻烦。陆旭秋情不自禁地蹭了蹭陆维倾,男人捏了捏他的脸,这次是心疼的,但也保持着严肃,“不行,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我会早早回来。”

    等到两周后对方连睡觉的时候都在咳嗽,严重到半宿半宿地睡不着时,陆维倾才觉得问题开始变得棘手,他知道陆旭秋这些天很听话,睡得很好,按时吃药,应该好了才对。

    “明天去看医生吧,你记得多穿点,别受冻。”

    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陆维倾十分害怕医院,但那天上午,他还是推去工作还是陪着对方去了,青年一路上跟他说什么这种小病也要来医院真不用小题大做,家里的止咳糖浆喝完再说,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不用陪我……可就这么三两句他都咳嗽了很多声,陆维倾让他少废话,自己想去就去。

    啊,主人的命令好强硬,小狗摇了摇尾巴,咽下咳嗽的欲望,亲了亲男人的嘴角。

    “好的,我听爸爸的。”

    会诊时医生简单地问了几句,听到咳嗽快一个月并且越来越严重时,就让他们去拍胸部x光片。

    大医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陆维倾一直在各个窗口打转,从缴费到取号到排片,他极少这样在医院里上下楼梯窜来窜去,陆旭秋跟在他身后很开心,咳嗽都带着几分雀跃的笑意,等他拍完片子静候结果时,两人才得空在大厅蓝色的横椅上坐下,陆旭秋指着医院里牵着小朋友的家长们,贴着陆维倾说道,“有爸爸真好。”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愧疚,他悄悄握住对方的手心。

    大约十分钟左右,片子结果出来,门诊医生看了两眼说道,“再做一个胸部ct吧。”

    “为什么要拍ct?”陆维倾开口发问,他忽然感觉到一种浓浓的不安。

    和以往不同,他对医院的恐惧直到此刻才开始发作。

    “常规检测,先去拍吧。”医生很冷淡,似乎对这种问题司空见惯。

    ct的结果需要等半个多小时,陆旭秋拉着陆维倾在手机上看英超直播。

    陆维倾看不进去,激情四射的解说眼下只觉得很吵,他一直盯着取片窗口上的屏幕。

    太慢了。

    拿到胸部ct后,医生看了好一会儿,这次他的表情比方才的严肃,依旧没有给任何的结论,而是问得比之前更加详细。

    “平日里有抽烟的习惯吗?”

    “基本不抽。”

    “那周边的家人朋友抽烟吗?办公环境禁烟吗?”

    “公司禁烟,周边是有朋友抽烟的,但基本上都在吸烟室或者开着窗户对外抽。”

    陆维倾听不下去了,他的焦虑在问答中越来越浓,抢过话直直问道,“医生,片子有什么问题吗?我想先知道。”

    他的语气很差,差到医生头一次正视了他,这张好看到令人过目不忘的脸似乎在哪儿见过。

    “你是他的……?”

    “父亲。”

    “哦。”医生顿了一下,向陆维倾抛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们看片子这儿,肺部有一小片阴影,很小,不太清晰,他这一个月没有感冒发烧可以排除是肺部细菌性或病毒感染,也许是肺结核,现在传染率挺高的,建议做个结核菌素试验。不过不用担心,肺结核治愈率98%,问题也不大。”医生说到这儿,他点了下二人,“一会儿检测窗口要午休吃饭了,患者先去检查队伍排队吧,家属留一下,等我开完病例报告再去缴费。”

    医生的语气过于平静,即便是细心的陆旭秋也没有迟疑,虽然肺结核这三个字还是多少让他吃了一惊。

    当陆旭秋离开之后,医生低下声音,立刻指着光学屏幕的ct片说,“阴影形状明显偏向圆形,肿瘤的可能性很大。”

    “你说肿瘤?”陆维倾大吃一惊,完全不敢相信这个结论。

    “阴影面积小,算是早期,目前也没有咳血症状,也许是良性肿瘤,不过最好做穿刺活检进一步检验。”

    “万一是恶性呢?”

    “早期恶性肿瘤也可以治疗,不过年轻人一般都是良性,他看起来经常锻炼,身体素质也不错,又没什么抽烟习惯。”说到这儿医生补充了一句,“哦对,家里人有什么相关遗传病史吗?”

    陆维倾愣住,呼吸一滞,他的心立刻沉了下来。

    “嗯,你和你爱人,还有你们的父母长辈,有时候隔代遗传也有可能。”

    此刻,俞振北和俞生南的名字双双跳到了他的脑门上,陆维倾面色凝重,慌乱地回想着那一年新闻上的标题。

    俞生南癌症离世……新闻上怎么说的……是什么癌症……遗书上,哦对,遗书上……

    那草草一瞥而过的遗书令他钻心地想起肺癌二字。

    陆维倾失魂落魄地走向检测队伍中那个高高的身影,他狠狠地一把推开前面排队的人群,冲过去紧紧地从身后抱住陆旭秋。

    “诶,爸爸?”手臂的力量牢牢地攥住他,让陆旭秋转不过头。

    他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在颤抖,像是要哭泣。

    “怎么了?”

    “难受……”陆维倾毫不在意旁人看着他们的眼神,他咬紧牙关,深吸口气,“医院……让我难受……”

    陆旭秋以为他的恐惧症犯了,立刻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那我不排了,咱们先回车上休息一下。”

    回去的路上,陆维倾的手一直在抖,他想掏出口袋里的烟,又立刻放下,陆旭秋抱着他,可是不管怎么安慰,对方都没有任何好转。

    “是在医院被认出来了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陆旭秋温柔地问话,期间不停地咳嗽,嗓子显得特别喑哑。

    陆维倾听着那个声音觉得异常难受,但内心却强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他很久没有去回想那些让他痛苦的事情,但眼下他像个变态一样搜刮着过去的回忆,他在想俞生南写过的书,他在想对方的抽烟频率,他在想他说过父亲早逝生病的故事,他想了无穷多的事情,偏偏没有任何结论。有关的,无关的,最后他想起医生认出他的脸、他的名字,惊讶又不失分寸地告诉他。

    “乱伦会极大增加遗传病的几率。”

    他抬起头,陆旭秋的神情是温柔可靠的,可模样又是这么乖巧听话,他看着对方不知从哪儿套上的口罩,他想扯下,却被立刻挡住,用紧张万分地语气说,“肺结核会传染的!”

    “没事。”陆维倾抱住他的脸,忽然间,他潸然泪下,隔着口罩主动亲吻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