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成眠在他耳畔低声道：教授，我跟你说过不要一个人去查这件事，对不对

    林景明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迎面而来乱七八糟的灯光，晃得他动作一顿，面前是一个被改造过的地铁隧洞，两侧的墙壁里嵌着各式各样的店铺，地摊上摆着成堆的走私终端机，随便一眼扫过去都是违禁物。

    于此同时赵意安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我跟他告白了。”

    林景明在铁门前站了三秒，静静道：“你师傅——”

    声音蔫兹巴拉，仿佛下一秒就要就地躺倒。

    “男的，他拒绝了。所以我们吵架了。”

    林景明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细问，耳机两边顿时陷入寂静。他继续往前面走，按照之前告诉他的路找到了隐藏在黑市里的一家店铺，里面混乱不堪，舞池里五颜六色的灯光四处逸散，像是家夜店，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个舞台，半裸的性感女郎跳着热辣的脱衣舞。

    他这才发现舞台下面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有的搂着身材火辣的女伴，有三五成群坐在台下，酒摆了满桌。

    面前突然出现了几个勾肩搭背的男人，其中一个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走了上来，一张胡子拉碴的脸露着笑，明目张胆地往他露出的脖子和锁骨上瞟：“这个……这个不错，今晚上一起来……不亏待你。”

    按照原本的习惯林景明应该推开男人袭上领口的手，礼貌地道个歉然后走开，然而此时，不知道因为什么，有种莫名奇妙的力量让他没有伸手。

    男人油腻手掌成功碰到了他的领口，林景明低下头，距离一时间拉到最近，他终于伸出手，丝毫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对着太阳穴狠狠一记勾拳，然后对着脸上由是一拳。

    他抓住男人的短发，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他下体上，然后慢慢碾下去，

    男人被酒精侵蚀的瞳孔终于清明了一瞬，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随后又被几拳捣在肋骨上，唾液断断续续地从嘴角流下来，两眼翻白。

    “还硬的起来吗？嗯？”林景明脱口而出，单手提着男人的头发，愣了几秒后松开了手。

    他不会说这种挑衅的话的。

    一般不会，但是刚刚那个场景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他本来就该这么做。

    几个男人刚要暴起，却见台下忽然一暗，所有的灯光都投射在了舞台上。

    林景明趁着混乱赶紧混进了人群中。

    “出什么事儿了？”赵意安刚刚一直在耳机里嚎，但是周围实在太吵，林景明没怎么注意听。

    “没事。”林景明低声道，舞台上有很大的全息屏幕，此时显现出了货品和价格，但还没有出现药剂的信息。

    林景明忽然看见前面一张桌子上的人正在拿终端拍照，旁边放着一台黑色的电脑，电脑上不断有绿色的代码划过。

    ——黑客？

    不会这么巧吧？

    林景明动作顿了顿，声音有一点异样：“赵意安，你师傅长什么样？”

    “啊？戴帽子，红头发，就……很拽的样子。”赵意安很快地回答，显然还没从刚刚的尴尬中回过神来。

    林景明抬头确认了一下，鸭舌帽，红头发，看不出穿了什么，总之一身亮片。

    还真就这么巧。

    “我看见你师傅了。”林景明沉声道，压了一下头上的帽子。

    “啊？？？”赵意安一脸懵逼。

    红发男子不知道跟旁边的人交流了些什么，收起终端，起身离开了观众席。林景明穿过挨挨挤挤的人群，快步跟了上去。

    林景明跟着那人穿到了后面，舞台下方是台阶和铁门。

    密码认证后的门很快打开了，林景明悄无声息地拿出了指甲钳，即将合上的门停在了最后一瞬间，留下了一条勉强可以出入的缝隙。

    红发男子拐了几个弯就不见了，里面光线幽暗，四面全部用密闭材料封住，隔几步就有一个房间，好似太空舰船上的船舱，路线极其复杂，林景明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安全出来，于是放弃了跟得更深的打算。在回身的一刹那，一间房间里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通过透明的小窗，他能清楚地看见里面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巨大容器，注满了液体，里面的东西流光溢彩，根据某种频率在容器中忽明忽暗——那是一团巨大的触腕，比林景明在丛林残骸里找到的要小得多，却毫无疑问是同一种东西。

    林景明心跳近乎漏跳了一拍，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体内有什么几乎被他遗忘的东西在缓缓苏醒过来，灼热发烫。

    ——如果能找到M－2908的样本当然最好。

    他不知道这一团触腕为什么能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是他清楚地认识到，这可能是他接触这东西的唯一可能了。

    “赵意安，你会破解密码门吗？”他问。

    林景明把指甲钳前端掰了下来，插进了密码门电子屏的侧面接口里，漆黑光滑的电子屏瞬间变成了花屏。

    “搞定。”赵意安道。

    门缓缓打开。

    Protect1，生物安全防护等级1的实验室，林景明扫了一眼内部的设施，迅速得出结论，从旁边的架子上顺了一副手套和试管。

    容器里的M－2908跟他之前见过的不同，触腕软软地漂浮在液体当中，仿佛失去了活性，只有微弱的光显示里面是个活物。

    “你在干什么？”赵意安察觉到异常，“你最好别在黑市里乱跑……”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刺耳的警报打断了。

    林景明戴着手套的手停留在容器上方：“赵意安？”

    室内红光大亮，警报声震得人头皮发麻。

    赵意安惊恐万分的声音从耳机那边传出来：“快走！！！“

    “不行……”林景明咬着牙试图撬开容器壁。

    “快他妈的走！”赵意安嘶吼，直接喊破了音，他面前的监控画面显示无数穿着警服的人在涌入地铁口，“是联盟警察！”

    林景明花了一秒钟权衡利弊，后退一步看了那个容器最后一眼，夺门而出。

    刚才进来的铁门还未合上，尖叫和玻璃破碎的声音混作一处，整个黑市乱成一团，刚才还精致万分的男男女女纷纷尖叫着逃离舞池。

    “你把证据发给联盟警署了？”林景明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思绪乱成一团。

    “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他妈快点，他们要进来了！”赵意安咆哮，声音里突然混进杂音，继而又变成尖锐刺耳的电流声，让说话声音更加模糊不清，“快点……刺啦……你找……原路……没人知道那条路！”

    在赵意安的声音彻底被杂音干扰取代之后，林景明摘了耳机扔到地上，很快被混乱的人群踩得没了影子。

    铁制楼梯上全是不知从哪里漏下来的水，潮湿的水汽将他的发丝氤得几乎湿透，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分明。

    林景明停住了脚步。

    上方微弱的光线突然被挡住了，光线勾出一个隐约的人影。

    原路返回并不现实，下面的人恐怕已经被警方彻底控制起来了，冷汗从后背缓缓渗出来，明明是潮湿的夏季，他却觉得地下的寒冷在逐渐渗透脊骨。林景明指关收紧，发出轻微的啪啦声。

    上面的人似乎并不着急，扶着生锈的栏杆慢慢往下走，像是盯住了一只落入陷阱逃无可逃的小兽。

    由于逆着光，他完全看不清上面的人的长相。林景明眯着眼，浑身紧绷，即将发力冲上去的当口，双腿却在一瞬间突然脱力，膝盖哐一声砸到了楼梯上，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气，用胳膊支撑着想要起来，却没有任何力气。

    下半身像是有灼热的火焰在烤。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林景明指尖掐进掌心，浑身发着抖，试图去拿口袋里应急的药，几乎没有察觉上面的人已经走到面前，皮鞋停留在脸侧。

    于是双眼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蒙住的。

    那人按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声音里满是遗憾：“别动，就算不是现在的你，也未必能打过我。”

    那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得他心脏都在抽痛。

    “成眠……”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成眠摘下沾满铁锈的手套，摸了摸他的脸，温柔道：“教授，我还以为我走到跟前你都认不出来呢。”

    他撩开林景明的袖子，找到了苍白的手腕上浅青色的静脉血管，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你……松开……”林景明大脑已经混沌到无法思考，在焚身的欲火中勉强撑着一丝清明，用最后一丝力气撑起身体，一拳向他砸过去。

    成眠轻松把他的一只手制在身后，将人牢牢压在栏杆上，滚烫的胸口与瘦弱的脊背紧贴。

    成眠在他耳畔低声道：“教授，我跟你说过不要一个人去查这件事，对不对？”

    林景明竭力仰起头，试图躲开成眠的手指，最终整个人毫无力气地软在了他怀里。

    他只能迷迷糊糊感觉到成眠抄起他的膝弯，把他抱了起来。林景明一直意识模糊地挣扎，仿佛一条脱水的鱼，却怎么也挣不开对方坚实的手臂。

    再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他已经躺在雪白的床单上了，尽管被蒙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头顶强烈的白色灯光，仿佛手术用的检查灯。

    成眠拇指在他的脸颊上摩挲了两下。

    林景明挣扎着想骂他：“混……”

    话还没从嘴里出来，成眠已经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这是一个完完全全充满了情色意味的吻，成眠毫无温存之意地在他唇齿间侵占掠夺，舌尖撩过他的上颚和舌苔，一直侵犯到喉咙。林景明喉结滚动着，被吻到呼吸都不稳，含着成眠的唇瓣想要咬他，却被他伸进来的拇指牢牢抵住齿关，从下颚到嘴唇都被钳制着无法挣扎。

    根本就是趁人之危。

    林景明颤抖着胳膊要去推他，成眠按住他的手腕，把手指一根根嵌进他的指缝，握成十指相扣的姿势，按在他脸侧，松开了唇，俯下身问道：“为什么不听话？”

    林景明低呜两声，在这个状态下根本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