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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东京一梦(本章有彩蛋)(完结)

    第五十章 东京一梦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绍兴十七年,临安府愈发的繁华富庶——电脑小飞人后世研究统计资料插播:北宋后期,汴京市区的人口密度约为12000-13000人/平方公里(单位下同);南宋淳佑年间,临安府市区内的人口密度约为21000,咸淳年间,甚至可能达到35000。这是什么概念?今天纽约、伦敦、巴黎、香港的人口密度大致在8500以下,东京都与广州市区的人口密度为13000,北京约为14000。换言之,宋代特大城市的人口密度居然超过了今天的国际大都市——如今的临安府那可当真的是摩肩接踵车水马龙,热闹步行街上走路都踩脚后跟,市民住房更是紧张,很多房屋面积狭小,寸土寸金比香港还厉害。

    因此……吕晴商玦那两套房屋的租金上涨了︿( ̄︶ ̄)︿

    “啊,如今单是每个月的房租就能收到十二贯,真的是太好了,阿晴啊,幸好我们来得早,下手快,若是迟慢了,别说向外租房,便是我们自己都买不起房了,一栋像样一点的房子要价一千多贯啊!难怪后世炒房团那么厉害,这房子就是不断下崽的金猪,若能有几套房子,百事不惧衣食无忧啊!”

    “可不是么,若不是为了多积些钱财,那馆子便是不开,我们日常饮食动使也够了,只不过我们如今正当盛年,不开买卖整日闲在家里做什么?更何况金银铜钱这东西乃是多多益善,谁也不会嫌钱多。”

    “正是正是,更何况官家还隔三差五地要求房东蠲免几日房租呢。话说我昨儿又看中了一个绿玉斗,玉石这种宝石虽然在国际市场上不是很被认可,但是在中国还是可以的,更何况保值主要是用金银,这些东西便当做情趣好了。”

    “我瞧着那天你也很喜欢那颗珍珠帽花,不如也买了下来。”

    “珍珠我倒是一般般啦,虽然看着好看,然而这种有机宝石不耐久存,碳酸钙化学稳定性很差,虽然光华莹润,然而过上几十一百年便发黄了,半点不值钱,君不见那些盗墓贼最烦的就是珍珠?那珍珠虽好,我也不想买这种逐年贬值的东西做收藏,更何况这年代没有人工养殖珍珠,都是天然海水珠河蚌珠,价钱也不低呢。”

    “倒也是的。对了,听说有人写了一本,我从没去过汴梁,如今想来也再去不得了,明儿买一本来看看。”

    商玦一听:东京梦华录啊!自己前世听说过啊,只不过那时候下载了文档还没来得及读,就穿越来北宋东京现场了,结果穿来之后一直被关在家里,外面是怎么样的也基本上没看到,后来大模大样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万事萧条的景况了,自己那时简直是迪拜的外来劳工阶层,虽然城市流光溢彩富丽堂皇,然而却与自己无关。如今居然能够读到南宋年代这本书的初版原文,这可太好了!

    第二天,吕晴便将那本书买了下来,书并不厚,她很快便读完了,掩卷不住地慨叹。

    商玦拿过书来道:“我看看到底写了些什么,这样感慨?噫,单是这个序言就够人嗟叹的了,从靖康之难到现在,二十年了,下一代人已经长了起来,有时候老一辈同龄人的东京难民讲起当年汴梁城的盛况,靖康之后出生的人许多人都不信,这就好像行尸末世后文明大衰退,幸存的前代人和新生代讲起当年的飞机电脑人工智能之类,她们都难以想象,真的是沧海桑田恍如隔世啊!他写这本书,就是为了留下东京城当年的记忆吧,可惜这时候没有照相机,否则当时把照片拍下来,更是确凿的证据了。”

    吕晴蚊香眼地说:“你讲起这些后世的物件,我也觉得像是神话怪谈一样。”

    “唔,河道啊,‘从北,次曰宣泰桥,次曰云骑桥,次曰横桥子(在彭婆婆宅前),次曰高桥,次曰西保康门桥,次曰龙津桥(正对内前),次曰新桥,次曰太平桥(高殿前宅前),次曰粜麦桥,次曰第一座桥,次曰宜男桥’,宜男桥,算了吧……御街这里,‘宣和间尽植莲荷,近岸植桃李梨杏,杂花相间,春夏之间,望之如绣。’可惜很快金兵围城,都被砍了做居民用柴了┓( ′?` )┏啊大相国寺啊,原来临安府相国寺的商品经济入世态度是从汴梁前身继承下来的,可是怎么‘寺南即录事项妓馆’,这忒讽刺了(冷笑)。‘市井经纪之家,往往只于市店旋买饮食,不置家蔬。’唉,突然想起了逃难路上的张经纪,他家就是很少开火的,都在街上买吃。后世现代外卖的雏形啊,除了没有一次性饭盒,哦,也没有电话微信远程点餐。……唉这里怎么说正月十四日皇帝出门的时候,‘选诸军膂力者,着锦袄顶帽,握拳顾望,有高声者捶之流血。’后代说的宋代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距离很近很亲民,出行就好像大熊猫展览一样随便观看,这怎么不对劲儿啊?还是各个皇帝风格不一样?……”

    “阿玦,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个机会告诉大宝二宝,她们其实是女孩子,毕竟如今她们也渐渐地大了。”

    商玦放下书,叹了一口气,道:“是的,这件事她们迟早要面对的,不过空间大礼包多少能够安慰一下她们那受伤的心。”

    一晃又是四年时间过去,绍兴二十一年的七月时节,空间中的石屋门口,一个身着鹅黄长裙十四五岁的少女正立在那里,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微蹙双眉念诵道:“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阑!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一个白衣少年在燃着明晃晃蜡烛的山洞中转头叫道:“姊姊,莫要烦恼了,女子不能科考便不能科考罢了,反正舅舅们有空间,我们怕得什么?报国无门便不报好了。”

    原来前不久刚刚有一个女孩吴志端通过了国子监童子试,并得到皇帝亲自复试的机会,这可以说是钻了科举考试的空子,因为之前一直没有明文禁止女性参加国家公务员考试的规定,然而这一次士大夫们可把漏洞堵上了,马上就有官员说:“女童子吴志端令中书覆试。窃谓童子设科,所以旌颖异、储器业也。本朝名公儒,如杨亿、晏殊之伦,载在史册,后世歆慕。今志端乃以女子应此科,纵使尽合程度,不知他日将安所用?况艳妆怪服,遍见朝士,所至聚观,无不骇愕。尝考,女子之职,惟麻枲丝茧、织组紃是务,又曰:女子出门,必拥蔽其面。志端既号习读,而昧此理,奔走纳谒,略无愧怍。其执以为词者,不过在先有林幼玉一人,以九岁中选。今志端但知选就,傍附八岁申乞,不思身已长大。十目所视,其可欺乎傥或放行覆试,必须引至都堂,观听非便。乞收还指挥,庶几崇礼化,厚风俗。若以其经国子监挑试,则量赐束帛,以示优异。”

    皇帝的反应是:从之┓( ′?` )┏

    于是女性合法参政之路OVER

    自从在十岁那年得知自己其实乃是女儿身,姜川的忧患意识就一直非常强烈,她读书十分不错,也曾想着通过科举考试让这个社会有一些变革,然而吴志端这件事给了她当头棒喝,比小舅舅讲过的阿云案件还让她灰心,阿云虽然是冤案,然而她总还以为如果女子能够从政,便可以改变这种情况,可是如今官家命令断绝了女性科举之路,等于女人连一个合法谈判博弈的机会都没有了。

    姜川十岁之前一直以男孩身份生活学习,因此她并不像一些从出生就被灌输“女子本弱,必须认命服从”思想的女孩子那样,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熟视无睹顺天应命,她是很有奋进之心的,一直想尽力改变,然而现在看来,能够保住自己就是上上签了,然后尽力和其她女子互助一下,世代等待机会发起变革,因此这几天因为这件事的打击,她便有些郁郁寡欢。

    只听姜越继续说:“姊姊姊姊,你快来看我织的这布如何?”

    姜川走进去,扶着那台笨重的织布机,细看那布,笑道:“果然不错,很密实,穿在身上不会松垮。”

    姜越兴奋地说:“我就说我在这方面很有天分的!今年咱家贴身里衣还有中衣的料子都不用外面买了,我来织出来,又省了买布的钱!这世上要学的技艺当真极多,学会了种稻种菜,将来若是外面乱起来,我们关起门来在空间里自耕自食,懂得织布便自己治了布匹来穿用,那山野里长了许多苎麻,等我有空儿学学怎样将那些麻杆弄成麻线,将来我们用空间里的苎麻自己织细麻布来穿么,连原材料都不用在外面买!”

    姜川抿嘴连声称好。

    吕晴端了一盘点心过来说:“快来吃蓬糕!亏了昨儿采了莲蓬来,今儿便下雨了,不好到湖边去。小小的人儿整天忧心这个烦恼那个,眼看眉心都要起皱纹了。讲真大宝这个性子,那些满是愁啊恨啊哼哼呀呀的诗词便少看,天若有情天亦老,忧愁损伤体细胞啊,若是愁闷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商玦一本正经地说:“讲道理如今最该愁的难道不是这空间要怎样传承么?我虽然身上附着这空间,但怎么来的连我自己都懵懵懂懂,更不知该怎样给你们,莫非是我将来百年之后那针筒吊坠直接从我身体里跳出来,给你俩扎一下直接进来?不知道这把空间钥匙挑不挑线粒体,否则还麻烦了。”

    吕晴专注润滑和谐人际关系一百年,当即笑道:“你也不必忧虑这个,钱到用时方恨少,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那时自然而然便晓得了。来来来,快吃这糕儿!”

    姜川听了这些话,也扫荡了方才的烦恼,拿了一块蓬糕咬了一口,呲牙笑道:“大舅舅的手艺真好,又香又甜又软又糯。其实我倒不是看着这雨天伤怀,只是想着这样天气出去挖笋掘菜多有不便,弄得一身湿淋淋回来又要换衣服。”

    吕晴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何难?坛子里那么多干菜酱菜呢,这山洞深处地下河那边还架着几根鱼竿,待会儿进去看看有无钓到鱼,腊肉焖干菜再蒸一条鱼,也足够吃了。若钓得多,送一条到邓师傅家里。”

    下午晚些时候,两个孩子蹦蹦跳跳到那山洞深处起了鱼竿,果然钓到了两条大鱼。

    掌灯时分,外面住房起居室的饭桌上摆了几盘菜,一大盘腊肉焖笋干,一大盘蒸鱼,四碟酱菜,倒也堪称丰盛。

    姜越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看报。

    吕晴叮嘱道:“又一边吃饭一边看这些东西,这张纸你上午不是看过了吗?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这样对身体不好,吃饭的时候便该当专心吃饭,别一个分神把米粒儿呛到气管里去了。尤其今儿又是吃的鱼,小心一会儿喉咙里扎刺儿。”

    姜越笑嘻嘻地说:“当时未曾看完,漏掉了这一段没看。唔,昨天官家去了清河郡王家里做客,看看清河郡王铺展的席面:香药木瓜、椒梅、香药藤花、砌香樱桃、紫苏柰香、砌香萱花柳儿……鲜虾蹄子脍、南炒鳝、洗手蟹、(鱼季)鱼假蛤蜊、五珍脍、螃蟹清羹、鹌子水晶脍……”

    商玦早上也没细看这一长串食谱,此时陡然间听到一个词,顿时抖了一下,抬起头道:“什么?还有五珍脍?拿来我看看!我的天,真的是这三个字,看来里面的鸳鸯五珍脍确有其事啊,金庸肯定看过这方面的资料,也真亏了他读书不少,这个都查到了。”

    吕晴则感叹道:“张俊将军原本是和岳少保、韩将军一起的,如今其他将军都安安稳稳在家里做富家翁,张俊将军已经成了郡王,然而岳少保父子却已经屈死这么多年了。若是岳少保当年能够急流勇退,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不知如今清河郡王富贵安乐之中是否还能想到当年并肩作战的岳少保。”

    “岳飞将军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所以大宝二宝你们两个孩子将来做什么事千万别那么直肠子,一腔热血就往前冲,想一想牺牲了自己是谁在受益?这得是咱们家的家训,世代相传的,后面的女孩子们也千万记得这一点。”

    姜川笑道:“小舅舅放心好了,您都跟我们说过几百遍了,绝不给人当枪使,绝不给人火中取栗,我们都记得了!”

    姜越促狭地说:“要不要弄块石碑立在空间里,上面把这几句话刻上?这可记得扎实了!”

    商玦翻了个白眼:“算了吧,刻在石头上没什么用处,还勒石刻铭哩,记在心里才是真的。”

    几条大狗有的在地上走来走去,有的静静趴在那里,房间中灯烛的光亮透出窗纸,显出一片橙黄色的光晕,分外温馨安闲。

    商玦一边夹菜一边看着周围的一家人,心中满是温暖柔软,自己虽然是穿越到这鸟不拉屎的坑货古代,然而也是十分幸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