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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国难财

    第三十二章 国难财

    没过几天,高宗赵构就率领一群大臣跑到了杭州来“巡视”,这下杭州城可轰动了,如今临安府也成为天子驻跸的地方了,这可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呢。

    商玦和吕晴对此无感,两个人抓紧时间赚钱,万一需要跑路,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置业要花一大笔钱呢。而且现在她们把货币储存方式稍加改动,过去都是存的铜钱,然而上一次房地产交易的时候那么多铜钱拿出来真的是要吓死人了,现在她们将一部分铜钱转换成金条银锭,这样体积就小多了。

    前线一天一个消息,临安城内物价飞涨,主要是食品价格,吕晴商玦两个人每天早早出城,推着一小车东西再进城售卖,大大地赚了一笔,可以说赚得非常爽,商玦一时间竟然找到了大上海战争期间投机商的感觉。

    到了三月底,杭州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苗傅和刘正彦兵变了,斩杀了同签书枢密院事王渊和一批宦官,而赵构,他被迫退位了,退位了……

    商玦:我的神啊,这历史还能再千回百转一点吗?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宋高宗居然退位了,这是要往哪个走向发展?有谁能开动时光机器给自己快递一本过来吗?穿越女心慌慌啊!

    一连几天,两人都没有敢出门做生意,后来看到外面还算太平,这才重新加入临安城的贸易大军。

    四月下旬,苗刘兵变终于结束了,为首之人出逃,赵构复位了,历史终于回到了商玦熟悉的轨道。为了紧跟形势,吕晴和商玦开始买朝报来看了。

    再后来苗傅刘正彦都被抓了回来判处死刑,死得很惨,看来军事政变这种事情不能轻易干,一旦失败绝对不会有好结果啊!

    到了九月份,金兵继续往南打,赵构连临安府也不敢待了,带了人往更南方的地方逃去,据说是往越州(今浙江绍兴)去了,真的是“南方复南方,南方何其多”┓( ′?` )┏

    各地勤王军队纷起,与金军缠斗不休,一时间商玦和吕晴也不敢再出门做生意,只怕在城外不知被谁掳了去,即使在城内,社会也开始动荡,她们两人晚上就进入空间中休息,不敢再睡在外面。

    商玦感叹道:“好像东京被围困的那段日子啊!”

    “我也感到像是回到了那些蛮人罗刹扫荡庄子的时候。”吕晴忧虑地说。

    这一天早上,她们刚刚起床回到卧室,只听外面有人啪啪啪打门,商玦牵着大黑过去开了门一看,原来是那位熟悉的庄宅牙人。

    那牙人一见商玦,满脸堆笑正要说点什么,转眼就看到一旁正在冲他呲牙的大狗,顿时一个激灵,商玦仿佛看到他因为绷紧肌肉增加肌肉密度而使得身体的体积都缩小了。

    “放心,它不随便咬人的。先生请进来喝杯茶吧,多亏了您帮忙,我们才能买到这么好的宅子,虽然不知道还能保住它多久。”

    “所有家有猛犬的人都这么说,我家的狗不咬人,商郎君千万将它看住啊ヽ(*。>Д<)o゜”

    商玦笑着将对方请进来,牙人从另一边绕过黑狗,随着商玦进入客厅,那边吕晴连忙倒水:“昨儿晚上烧的水,放在茶窠子里不是很热了,先生凑合喝两口。”

    那牙人喝了两口水,眯起眼睛笑道:“两位小郎君愈发出挑了,在这乱世之中也能一丝不乱,当真是人才出众,将来必成大器啊哈哈哈!话说我手头有一套房子,刚刚有人到我这里放卖,距离贵宅两条街之外有人要搬家,说是要追随着官家一路往南奔,急等盘缠要用,那宅子原来怎么也得三百多贯钱,里面家私齐备,如今只要一百八十贯,连同锅碗瓢勺全都折与你,两位小哥可要去看看?临安城里从没有过这么便宜的房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商玦拉着吕晴到角落里商量了一下,回来后便和他说:“多谢,有劳先生带我们去看看。”

    那牙人挑起拇指道:“有魄力!有道是‘富贵险中求’,若是临安这次没有破城,待金兵退去重归繁华盛世,这房子转手就赚一倍,若是想留着它作个长期的钱母,吃房租也是好的,便不用每日奔波了。”

    三人过去看了房,这房子也比较新,里面一片凌乱景象,箱柜都打开了,显然是将细软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一副逃难的典型场景。

    吕晴商玦看了房,这房价放在从前真的是超级笋盘啊,不过战乱之中房地产是最先跌价的,因为无法带走,一路上她们也看到有其她人将房产挂牌出售,看来真的有一些人准备抛弃在临安的房子,重新在看起来更安全的更南方安家。

    双方很快谈妥,因为商吕二人是付的黄金白银,容易携带,卖家额外又降价十贯钱,也可以说是意外收获。两边去官府订立了赤契,合同上特别注明,乃是双方情愿,日后若是临安无事,卖家不得追回房产,倘若房子毁于兵燹,买家也不能向原房主追款,总而言之是生死各安天命,风险收益自担。

    商玦只听那牙人对原房主说:“您老想开些,若是最后一场虚惊,也莫要怪那两位小官人占了您的便宜,倘若将来回来想要原价赎回房产,却是不仁义忠厚了。那两个小官人也是甘冒奇险,接了您的房子,将来有多少收益也都是因为人家胆子大。两位小哥也是有决断有担当的,若是金军真的攻进城来,一把火将宅子烧成白地,也是天意如此,命中无财,怨不得谁。”

    吕晴笑道:“这便如赌场押宝一般,若是金兵退了,这便是我们关扑得来的,若是真打进来,宅子毁了也是我们自己折了赌本。”

    那马上要逃难的人摇头叹息道:“你们尽管放心,我们要往泉州去,‘涨海声中万国商’,也是热闹繁华处。若是金人把整片江南都占了,我们也好在那里买船出海,往三佛齐那边去,也许别有一番天地。”

    商玦顿时对那人刮目相看,这个年代能够想到要移民东南亚确实需要很大的魄力,东南亚其实是个好地方,物产丰富,只不过作为外来人口恐怕难免受到排斥,这种时代又不是现代法制文明的时候,移民到那里风险很大的,完全不同于后世已经开发成熟的新马泰旅游。

    虽然是已经付了全部房款,但是吕晴和商玦并没有要求对方马上搬家,因为原业主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想到对方此时那兵荒马乱的心情,两人也不由得心有戚戚。她们只是先拿了一套钥匙,双方约定好三天后对方腾出房子,并且把剩余的钥匙全交给她们,到那时交割手续就正式完成。

    临分别的时候,商玦笑着对牙人说:“先生要一直留在这里吗?你觉得金兵能打进来吗?”

    牙人一晃脑袋,一口白牙地笑道:“此时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到处都是金光灿灿的宝贝,让我怎能忍心不下口?就算是金兵现在打到城门前,我也要做好最后一笔生意。”

    商玦和吕晴都乐了,这可真的是爱岗敬业,胆子能包住天,火烧眉毛了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也难怪乱世之中有人能发横财。

    三天之后,两个人接了钥匙,送了一包糕饼当做临别赠礼,然后看着那一家人乘着马车离开。车轮滚滚扬起一片灰尘,终于渐渐去得远了,在街道尽头化作一个小小的黑点,那家人远离了临安的战火,希望她们能够找到一个真正的宁静之地。

    两人进入这套新买的二套房——好在这时候临安还没有后世的房产限购,虽然真宗和仁宗朝都推出过禁止官员购买政府出让的公屋,也不许在东京城买二套房,但那都是针对官员的,平民还没有在限定之内——房屋内部已经被大致收拾了一下,但是仍然有些散乱,商玦和吕晴把东西又整理了一下,那家人留下了一些书,她们打了包袱背了回去,这一回书架上更充实了。

    商玦一边将那些线装书放进包袱皮里,一边说:“幸亏一直没买书,除了每年换一本历日,没想到买房还有得送书。”

    “啊,看到她们的马车,我想起来了,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攒钱买两匹马?这样去哪里都方便了。”

    “确实是,尤其是里面那么大一片地方呢,每次去湖边都有点头痛。不过,话说你会骑马吗?”

    “呃,不太会,虽然在庄子里长大,但是一个女孩子没什么机会学骑马,就是游泳都是刚刚跟你学的呢,不过既然能学会游泳,我们一定也能够学会该怎样骑马。”

    临安城中愈发慌乱了,不过仍有外面的消息传来,听说赵官家连越州也待不得了,又跑到了明州(今浙江宁波),然后从明州到定海(今浙江舟山),坐着大船漂到了海上,简直堪称“铁掌水上漂”,一时间商玦真的以为他要在海外建国了,开启大航海计划,发展中国的海外领土。

    除了有时出去售卖一些食物,两个人这段时间很少出门,商玦一有空就进入空间打理那座一直没有完成的小屋,说起来惭愧,已经两年多了,那座石屋仍是靖康二年那个半成品的样子,只修了两道矮墙,门窗之类一直没有继续,成了南宋烂尾楼,这也实在是没办法,这两年一直忙着攒钱买房买家具,真的顾不上这里,但如今却要赶紧修葺了。

    于是商玦量了尺寸,找人打了门窗,买了五金零件,和吕晴一起琢磨着将门窗安上了,墙面也砌得完整了,基本上可以遮风挡雨。

    商玦看着那家徒四壁的石屋,摇摇头,道:“可惜我没有专业学过木工,从前和冯叔学的那些只能干点粗活,打造门窗都不行呢,恐怕造个木板床也是为难。”

    吕晴安慰道:“没关系,如果一定要躲进这里来,我们就把外面的床搬进来。”

    “可惜尺寸不合适,况且那床我们的新家还要用的,唉,我真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莫若将原来山洞里那张床改改,做一张板床,重新刷了漆,便不再让人想起它原来的样子,将就一下可好?”吕晴出主意道。

    商玦想了想:“也只得如此,我先将床改一下,然后剩下的板材再做一个简单的储物柜,再打一套桌凳。”

    于是两个人就在山洞里拆起了旧家具,板材堆得到处都是,幸好山洞宽大,才没有将木板垒得如山一般高,大部分都铺在了地上。

    商玦一边回忆着冯叔是怎样教的,一边和吕晴商量,吕晴心细,想起从前买家私的时候看到的一些细节,便说出来两个人参详,有时还跑到外面去看,于是做出来的简单家具居然似模似样,虽然都是横平竖直没有什么曲线,但是很结实很实用,而且刷了新油漆之后改头换面,果然去掉了商玦的心理障碍。

    整个冬天,两个人都是睡在空间中新落成的房屋里,地上放着火盆,木炭烧得旺旺的,石壁和顶棚上都刷着石灰,一片雪白,房间虽然简单,却也干净整齐,有一种生活的味道。

    商玦一边拨弄着火盆一边说:“这个房子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防火,除了门窗之外都是石制或者混凝土,轻易着不起火来。好像是我九岁的时候,东京城里着了一场大火,烧了七八条街,好悬烧到桑家那几条街上,那严氏将值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若是火真的烧过来,便赶快带着她那儿子逃命,好在最后在两条街外扑熄了火势,那一场大火真的很吓人啊!好家伙,有生之年亲眼看到那么一场大火,也算是见了世面了。”

    吕晴道:“你这么一说,真的很吓人呢,从前在庄子里就听老人们说,山林草场上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地起火,尤其是夏秋天,天干物燥,或是雷火引发山火,那山火一起,绵延十里百里,可不是好耍的,好在我从小到大还没经历过。”

    商玦吐了吐舌头:“所以我们以后要经常到林子里看看,万一起火,我们两个人救火,可是要累死了。唉,阿晴,我在想明年的时候,要不要砍一些青竹,破开了黏在外墙壁上?这样光秃秃的灰色砂浆石块墙壁看着不是很能与山水融为一体啊,很煞风景的,若是显得像是一间竹屋,就好得多了。”

    吕晴眨了眨眼睛,点头道:“是个好主意,虽然盖不得竹楼,这竹墙总能造得的。”

    第二天,商玦出门买了一份朝报,拿回来两个人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韩世忠、岳飞、刘光世、张俊等将领正在苦战,前线呈胶着状态。

    吕晴缓了一口气,说:“这么多大将在浴血奋战,总算是没有直接把我们抛给金人去求和。”

    “赵官家倒是想呢,可是他一共也剩不下多少地方了,‘所行益穷,所投日狭,以守则无人,’呃,还是有很多人在抗金的,‘以奔则无地’,这个倒是真的,眼看马上是一退再退,保不住了,连海上他都去过了,除非他能躲到倭国去,那地方海峡天险,只怕比金兵还厉害的草上飞都过不去呢,征倭水军全军覆没。”

    吕晴皱起眉头,显然她也明白如果还有大片土地,当今的官家是真的可能把临安府的百姓都丢出去当做礼物和金人议和的,就像当初东京城那些女子一样。

    商玦则眼睛紧盯着“岳飞”的名字,脑海里涌出这位抗金名将最后的结局,心中一阵秋风扫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