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群星落世化苍生，起死还阳合正法（二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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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丰扬与舒天赐看老太太与伏家人互动。 舒天赐偷偷道：“师兄，这老太太不喜欢你啊？” 虽然没定礼，但这也是半个女婿，可进来之后根本不看一眼。 卢丰扬苦笑。 自己害常清差点身死，老太太能高兴才怪。 不止老太太，未来还有岳父那一关。 现如今丈人已结元婴，剑道修为远胜自己。想要过那一关，难啊！ 他正想着，船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穆宫主——关某前来拜见。” 关？ 关神君？ 穆琞天眼一眯，冷笑两声，对舒天赐、卢丰扬二人道：“行了，你家长辈到了，速速离去吧。” 关神君，是剑圣同辈的师弟，二人的师叔，剑仙洲八大剑道宗师之一。 卢丰扬脱劫，天央剑圣立刻让师弟赶来见穆宫主，定下卢丰扬与伏常清的婚事。 看出穆琞天要撵人，伏常清立刻对伏衡华打眼神。 伏衡华思考后，低头看木板，权当没看到。 祖父、祖母明摆着不乐意，我犯得着和二老对着干吗？中立中立，反正我一小辈，这种事本就不该我说话。 伏常清再去看其他几人：伏向风把玩剑穗，伏瑶轸研究茶杯，伏桐君拿起伏流徽的手，二女正在小声讨论指纹算命。伏蓬明和伏白民缩在傅玄星背后，也不敢胡乱掺和。 穆琞天将女儿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心中恼怒：这丫头，被姓卢的坑这么惨，心里还偏着他！ 她故意晾着关神君，好一会儿才带众人来到甲板。 关神君看到卢丰扬脱劫，喜形于色。对他点头示意后，上前对穆琞天招呼。 虽是元婴宗师，可他毫不拿捏身份，拱手作揖，送礼赔笑，给足穆琞天面子。 估摸关神君准备的礼物厚薄，穆琞天猜出剑仙洲打算，根本不收。 “宫主不要多想，这只是赔罪礼。卢师侄害常清侄女遭劫，于情于理也该我们赔罪。 “我与凤来是忘年交，与侄女也是老交情。这些礼物，是我专门从宝库挑选，可让侄女弥补荒废的这些岁月。” 他所给的礼物，除却各种天材地宝外，还有养神炼气的金丹，供伏常清增长法力。 穆琞天神色稍作缓和，这才让伏蓬明收下礼物。 接着，卢丰扬看向旁边伏家众人，开始一个个送礼。 他受师兄之托，来为卢丰扬提亲。 但他清楚伏丹维、穆琞天二人的怨气，哪敢直接开口？ 只能先设法和伏家人打好关系，再徐徐图谋。 “对了，宫主此行是要返还天素宫吗？” 穆琞天看了一眼伏衡华，淡淡道：“不，老身要随孙儿去白玱水域小住几日。道兄若无事，带两个师侄速速离去吧。” 关神君立刻对舒天赐打眼色。 舒天赐连忙道：“师叔，我如今在白玱修行。结识几位朋友，您要不要来这里吃杯茶？” 伏衡华立刻瞪过去：你小子别胡乱惹事，你当下吃我的，用我的，还打算把你家长辈拉过来？ 可转念一想，又看到伏常清的神情，他忍耐下来。 关神君厚着脸皮，拉卢丰扬留在船上，随众人一起前往潮音斋。 路上，卢丰扬小声传音：“师叔，关于我二人的亲事……” “别急，慢慢来。回头我去跟凤来谈。必要时，叫你师父亲自出面。” 伏丹维昔年往天央水域修行，曾在剑圣门下听讲，与关神君相识，结下酒友之谊。 后来伏常清受父亲指点，和伏北斗一起往剑仙洲修行，也是拜托关神君照拂。 直到闹出卢丰扬和伏常清的事，关神君自觉愧对好友，与蟠龙岛的来往逐渐淡了。 连伏衡华都不清楚，关神君与伏丹维之间的交情。 但现在不一样了。 伏常清脱劫，两家关系更近了。 如果二人结成道侣，那天央剑圣便是伏丹维的亲家。 加上伏丹维有望劫仙，还是道剑一派认可的“剑道宗师”。 想到这，关神君看伏衡华等人，眼神十分温和。他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两位剑圣联手，道剑一脉统一剑修各脉的美好前景。 在往白玱的路上，关神君主动找伏衡华攀谈。 “听说，你要跟艾延昌斗剑？” 伏衡华心中破口大骂，面上恭恭敬敬：“是祖父帮我定下的。只是向艾前辈请教剑法，不敢称之为‘斗剑’。” “凤来性情惯是如此。这样吧，你回头有空，可以来剑仙洲寻我。我指点你道剑之术。” 剑？可我不打算练剑啊。 伏衡华心中苦笑。 虽然道剑一派讲究悟性，但剑法的基本功，挥砍劈刺总归少不了。 他给伏流徽、恒寿敲定修炼方案，每日挥砍劈刺的数量由数千至数万不等。 这样劳累辛苦的事，伏衡华自己可干不来。 在家里读读书，研究研究道法，不好吗？ “哼——坑我一个女儿还不够，还打算再坑我一个孙儿？” 穆琞天怒叱：“谁稀罕你的剑术！剑道，我家自有传承。” “凤来的剑法是好。北斗贤侄的剑术也不错。但终究只是一二剑仙传承，岂能比得上剑仙洲？” 剑仙洲目前有一位剑圣、八位宗师，金丹剑仙上百。这还不算转劫中和已故的。算起来，剑仙洲直指剑仙大道的功法不下上千部。 “剑仙主杀伐，还是多跟同伴切磋，才方便领悟。” 因此，伏丹维、伏常清都去过剑仙洲。在伏丹维预计中，伏向风、傅玄星未来也要去剑仙洲增长见识。 关神君嬉笑道：“再说。我剑仙洲少年俊杰不少，但女仙剑侠着实不多。想要拐，也拐不走你家孙儿。就算真碰到良缘，不也是繁盛蟠龙岛吗？” 伏衡华脸上挂着一贯面对长辈的微笑，小声推辞前辈好意。 比起剑术，他更喜欢道法。 剑，在他的认知理解中，只是三千大道之一。不值得自己为剑法，放弃其他方面的修行。 …… 一行返还潮音斋。 了解这边情况后，穆琞天抢过一切管家大权，就连潮音斋的生意也开始过问，亲自经营。. 老太太性格一贯霸道，加上伏衡华懒得操持俗事，便随她去了。 回来闭关两日，伏衡华整理这一行所得感悟。 在第三天夜里，他走出来观望星空。 “难得，回来就闭关。眼下是领悟了什么绝妙道法？” 房顶，传来伏向风轻佻的声音。 伏衡华抬头望去，他正独自一人坐在屋顶喝酒。 “怎么就你？其他人呢？” “老太太在，傅玄星他们觉得拘束，便纷纷找借口出门了。就是你那个镖局，借着护宝的名义都跑了。” “那你怎么不去？” “我若去了，所有孙子都跑没影。老太太心里能高兴吗？” 为了宽祖母的心，伏向风只能留下尽奉孝道。 “你早就定亲，还怕祖母催婚？” “怕啊。蓬明那小子说得没错，我跟杨家姑娘们来往不多。盲婚哑嫁，终究不美。老太太对这桩婚事还在考量犹疑。” 因此，穆琞天打算先给伏向风安排几个姬妾。 这三天来，伏向风被老太太念叨着，头都大了一圈。 “不说这些烦心事。” 伏向风本想把另一个酒杯扔下去。但转念一想，这是伏衡华，不是傅玄星和方东源，他不能喝酒。 于是，他停在半空的手又把酒杯收回去。 轻咳一声，伏向风道：“你这次闭关，有什么收获？” “我回屋后就上床睡觉，在梦里好好回忆一把童年，想起母亲曾经讲过的一个童话故事——对我很有启发。” “三婶讲的故事？” 伏向风小时候，也经常听三婶讲故事，受其启蒙教育。 “哪个故事？那个下山报恩的小妖被恩公抓去烹煮？还是某个修士贪心作怪，被前辈贬为山峰看守西海？” “一个关于星星的故事。” 伏向风小酌一口，示意伏衡华继续。 你这是拿我讲故事，来为你喝酒助兴呐！ 但他刚刚领悟研究的成果，也迫切想要跟他人分享，便继续讲述母亲曾经提及的故事。 “母亲说，在大地一片荒凉，没有生灵存在时，只有日月星辰静静守望着大地。 “随着时间流逝，太阳忍受不住年复一年的轮转，祂降临大地化为最初的生灵。 “在大地体验喜怒哀乐，种种情绪后，祂返还星天将自己的体验告诉月亮和其他星星。于是，星星们纷纷下凡体验大地上的生活。 “有的星星落在树枝，化作翱翔于天空的禽鸟。有的星星落入水中，化为鱼虾龟鳖。有的星星落入大地，变成走兽、昆虫以及人类。” 伏向风听三婶讲过这个故事，他不觉一笑：“这只是三婶哄骗我们早点睡觉的童话罢了。你从这里面，领悟了什么？” “按照星相学的论述，魂魄自星辰而来。降生与回天，即为生灵的生与死。 “但假如我们抛却‘人’的身份，从星辰的角度来看待这一切。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个世界只存在一种生命‘星灵’。凡间一切芸芸众生，都仅仅是‘星灵’在人世间的显化。 “人间的皮囊死掉，星灵回归于天。直到下一次再度降临人间，这个过程便是轮回。” 伏衡华伸出手，漫天星华徐徐飘荡在他掌心。 “按照这一推论，所谓的证道，不正是星灵本身的成道？在人间一次次历劫积累中，星辰最终升华超脱。” 这一推测真假与否，伏衡华并不知道。 但这个推论契合星相学，也契合母亲的大道认知。 贺夫人认为，人的力量来自心灵。 人的体内存在另一个“我”，一个超凡入圣，具备广大神通的“存在”。 修心，即为修道。 这是贺夫人的理念。 修道本身，便是明彻本我，让这个“我”苏醒，将“我”具备的神通挖掘出来的过程。 伏衡华依稀记得，老爹和母亲曾经有过一次辩论。 母亲曾举过一个例子。 在山崩中，孩童被山石压倒。危机下，母亲竟独力搬开远超自己上限的山石，将孩童救出来。 这份力量来自于哪里？ 贺夫人认为，这就是人体内存在的“星灵之力”。 星灵降生人间，在进入人间皮囊后，星灵的力量被层层封印。 修行，是星灵不断解开封印束缚的过程。 这一理论，也恰好解释“死镜术”的原理。 为什么死镜术那么逆天，可以将三日内一切攻击反弹。因为其代价，是“星灵”在人间的毁灭，换取另一位星灵的一次皮囊毁灭。 从星灵的层面看，死镜术完全是“自损一万伤敌八十”，太亏了。 伏向风歪头听着伏衡华的长篇大论。 酒劲有些熏醉，他迷糊糊问：“所以呢，你这理论有什么用？” “用处可大了。” 伏衡华笑道：“搜魂术、筑梦法、死镜术等一系列和灵魂有关的术法，都可以通过这一原理进行修缮。” 搜魂术，是金丹修士利用自己强横的阴神，去控制其他修士的泥丸宫，从灵台识海翻找想要的记忆。 但以阴神控制搜魂，也让自己的魂魄暴露在对方面前。稍有不慎，会造成神识有损，乃至阴神反噬。 明白“星灵之理”，就可以通过观星之术，绕过修士本人，直接从本命星辰入手。 仰观天象，寻找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不仅今生，通过星辰的记录，可以窥探千年万年乃至更为久远的历史。 “星辰亘古而存，一次次的轮回转世，让星辰记录了无数次人世。观星悟道，可以在那无数次的轮回人生中，翻找曾经的历史与文明。” 如果万年之前，东莱神洲的确存在“神脉”文明。 哪怕天上的星辰必有记录。而自己所象征的本命星辰，或许也能追溯到万年之前，翻找一万年前的那个文明信息。 伏向风默默点头：“所以，还有呢？” “还有死镜术这类咒法。 “代价由天上的星辰支付，让自身魂飞魄散，将三日内的攻击统统反馈给敌人。我可以在平日收集日月星辰之力，在身上凝练‘伪镜’。关键时刻用‘伪镜’反弹攻击，达到接近死镜的效果。 伏衡华掌心的星光凝成一面镜子。 他往里面打入一团三昧真火，然后扔向伏向风。 镜子破碎，火焰烧向伏向风。 “这个术有些意思了。” “这算是另类的替命桃符。等我回头研究明白，就给家里人都准备上。” “还有别的吗？” “结合我去北海前的研究，真正弄明白了一个法术。” 伏衡华在院落中寻觅，于树下找到一只死去的天牛。 甲壳黝黑发亮，触角如八字，显是刚死不久。 他将天牛托在掌心，另一只手指向天空。 “太玄定星逆命术。” 咔嚓—— 伏向风打翻酒盏，呆呆望着伏衡华。 太玄定星逆命术？ 他在闲聊时，曾听周潇、傅玄星提及。 这是昔年太玄宗不传之秘，需要凑齐太玄感应法、九玄天乙算术、定元勘星心诀外加两仪颠倒大咒才能施展。 伏向风看着空中引动的星光，喃喃道：“小六儿会‘灵感通神术’，这是太玄感应法的应用篇。 “也会九玄天乙算术。” “勘星心诀虽然不会，但我伏家的观星自成一体，他也有相关的星象学认知。” 再加上方才所言，足以证明伏衡华在星象一道上的认知。 而最后的“两仪颠倒大咒”，这是太玄宗至高奥义。伏衡华没地方学，但三十六天罡法中的“颠倒阴阳法”，外界流传的大众版本，伏衡华略懂一二。 伏向风死死盯着伏衡华。 伏衡华闭目凝神，感应漫天群星。 按照母亲讲述的“童话”，凡生灵，必有命魂垂照星天。毛羽鳞介蠃，莫不如是。 “找到了。” 睁眼看向北天，月辉遮隐下有一颗黯淡的星辰。 伏衡华施展“天乙算法”，翻查这颗星辰的过去记录。 手指轻轻一划，一道星光从星辰引出，忽忽悠悠飘落人间。在造化真元的点化下，形成“天牛精魄”融入虫体。 最后是“颠倒阴阳法”。 伏衡华对天牛吹出一口生气，清阳生气逆转阴阳，让天牛从“死亡”状态脱离。 喀嚓——喀嚓—— 天牛的触角、虫足慢慢颤动，然后翅膀振开，当着伏向风的面飞走。 “这就是我领悟的术。也是我这一行，最大的收获。” 伏衡华欣慰地看着天牛。 不再是借助邪术魔功，而是真正明白原理，自仙道运行而来的道法。 伏向风语气艰难：“起……起……死回生？” 这小子竟然学会“起死回生术”！ 伏向风迅速从屋顶跳下来，拉起伏衡华去找穆琞天。 “祖母，出事，出大事了！” 穆琞天坐在屋内，啸鱼、刘玉英等人站在她跟前，正在被她立规矩，重新安排潮音斋生意。 见兄弟二人冲进来，她眉头一皱，看向身边诸女。 啸鱼看向伏衡华，伏衡华耸肩，回了一个“没大事”的眼神，她放心带姑娘们离开。 “什么事，如此惊慌？” 伏向风连忙将伏衡华施展“起死回生术”的事情告知。 穆琞天听到“起死回生”后，整个人愣了一下。 可当听闻仅仅是一只天牛后，她松了口气。 “小六儿，你感觉身体如何？有没有什么疲惫？” “疲惫倒是没有，只是法力消耗有些大。仅仅复活一只天牛，就用掉七成真元。” 这可是造化真元，天书档次。 因为这一个咒术，竟然用掉七成？ 这比伏衡华学过的所有道法，消耗的法力都要多。 “那还不错，”穆琞天微笑着点头，“你这代价比一般修士要少。” 伏向风忧心忡忡：“祖母，这可是‘起死回生’。这种干涉生死禁忌的术，代价可都很大的。会不会折损自身寿命什么的？” 穆琞天笑道：“若是复活一个人，恐怕要搭上一个活人的生命。但区区一只天牛，只需些许体力精气即可。 “起死回生，固然是仙道推崇的顶级道法，但这里面大有学问。复活蜉蝣蝼蚁之辈，仅仅是天罡道法的皮毛。” 伏衡华对伏向风扮鬼脸，然后笑嘻嘻来到祖母跟前。 “听祖母说法，您见过其他人也会这个术？能不能引荐几位前辈，让我请教学习？” “起死回生在金丹同道中，涉猎者也不多，修成者更少了。” 穆琞天本人都没学会。 据她所知，学会这个术，必然有一套自己的修行体系，且与造化、星辰、生死、阴阳等方面有关。 我记得，玉圣阁那边对此术颇为精通。但玉圣阁因为那混账玩意，跟伏家关系不睦。 穆琞天突然灵机一动。 天玄宝镜。 或许，可以引荐衡华去天玄道台，求教那里面的前辈？ 但天玄宝镜这样的密物只在三大水域流传。延龙修士想要获取宝镜，困难重重。 “衡华，你可愿意加入天素宫？作下一代的天素宫主？” 伏衡华飞快摇头。 果然啊，这小子就是嫌弃我们天素宫。 穆琞天瞪了他一眼，再去思索其他途径。 这时，她往门外看了一眼，皱眉思忖：难道要答应常清的婚事？呸，老娘这辈子，什么时候轮到卖女儿了？ 天央剑圣贵为劫仙，拿出一面天玄宝镜并不难。 但穆琞天不爽剑仙洲由来已久，自然不肯给他们好脸色。 思量后，她对伏衡华道：“回头让你祖父写信，你去玄微派深造学习。求一面天玄宝镜，那里面可以联络天下高人。你入其中一座‘回生云海’，可以求教精通‘起死回生术’的前辈。” 对啊，还可以这样！ 伏衡华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看到一座无穷的宝藏。 我修成“起死回生术”，可以求教那里面的前辈，我又可以多混一个讨论组了。 多一个讨论组，这就是多一条人脉关系。 虽然是“菩提”的人脉，但必要时自己扯掉马甲，不就能拉来一群劫仙撑腰吗？日曜明辉的衡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