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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爱恋于她

    魔界以往确实是没有客栈的,可自从玉祈幽当上魔尊,魔界为了找人哪里不需要停留,所以什么客栈啊,酒楼啊,吃喝玩乐以供消遣的地方都冒出来了。

    最开始妖怪么们根本不用银钱交易,自己觉得值钱的甚至是有用的消息都可以混上一餐。

    可最近就不一样了,外界进来的人多了,魔界也开始到处收起了真金白银,管他有没有用呢,上头吩咐下来的,照办就是!

    玉祈幽好不容易哄着小黑睡着了,她也不敢离他太远,就在厢房内招来一个小妖怪:

    “去把萝卜菜心给我叫来!”

    这段时间都忙着照顾小黑,她居然已经完全不知道魔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妖领命而去,过了好久,陆驯才姗姗来迟。

    “娘娘,找属下过来有何吩咐?”

    陆驯低眉顺眼,跪在桌前十分听话。

    玉祈幽坐在桌边,小黑就在屋内睡觉她也不敢太大声,她看着陆驯,低声道:

    “萝卜,我问你,为何魔界会把外界的人放进来?”

    陆驯假装惊讶:

    “啊?娘娘还不知道吗?菜心打开魔界的大门,派人把守,只要十两银子都可以来魔界参观的。”

    “十两银子?!”

    玉祈幽扶额。

    “啊?娘娘是觉得少吗?”

    “菜心呢?他在哪里?去把他给我叫来!”

    玉祈幽简直要气笑了,这跟银子有什么关系!

    陆驯早就习惯了祈幽的阴晴不定,依旧不紧不慢答道:

    “啊?菜大人去魔界各处视察还没有回来,娘娘,要我去找他吗?”

    “去找!去找!”

    玉祈幽狠狠踹他两脚,陆驯摸着惨兮兮的手臂,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幽幽……幽幽……”

    屋内睡着的男子被声音吵醒,一睁眼看不到祈幽,立刻大哭的喊个不停。

    只一秒钟,祈幽就已经飞进屋内安慰他去了。

    陆驯看着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哎!这比养个儿子还操心哟!

    ------

    魔界大门打开的第三天,闻讯想来见识见识的众妖精们还络绎不绝,为了营造良好有序的气氛,看守的人让他们自觉排成两纵队。还一直嘱咐千万不要插队,插队掉去哪里他们可管不着了。

    “哎呀,你别挤我呀!”

    阿彩拉着冰蟾的手,推搡了一下后面想要赶紧通过的妖怪。

    “阿彩,你说公主她想见我们吗?”

    冰蟾人长得小巧,连声音也是小小的。

    “为什么不想见?”

    阿彩可就大声多了,她问着冰蟾,脸上也写满了疑惑。

    “我总觉得那天公主自己一个人走掉就是不想再跟以前有任何瓜葛。你看,若不是魔界爆出消息,说不定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她的行踪呢!”

    天庭的那一幕,当时还被围困在玉祈然结界的五毒眼睁睁看着君千行一点一点挖出自己的心脏。

    最先忍不住的就是冰蟾,她惊呼出声,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她的化形还要得益于君千行,在她为他疗毒的那段日子里,她的大眼睛每天都盯着君千行的睡颜。

    那时她就想,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俊逸的男子,连皱眉的样子都充满了英气。

    后来他不见了,冰蟾思念成疾,最后终于冲破束缚化了人形,她很庆幸自己变成了一个女孩子。

    可看到君千行为公主做的事,她没有嫉妒,更多的却是不舍,舍不得他这样付出自己。

    最后连阿彩也没忍住哭了出来,其他几人都默默的转过了身不忍再看。

    只有她睁着眼睛看到了最后,君千行掏出心脏放在公主拿着的画上,那画竟然一点血也没有沾上,反而一点一点将那还微微跳动的心脏吸了进去。

    君千行就此失了心。

    一想到这里冰蟾忍不住又要掉眼泪。

    阿彩立马开导她道:

    “哎呀不会的,都过去一千年了,公主哪里会有那么小气。”

    她还以为冰蟾是害怕公主不肯见他们而落泪。

    “那就好那就好。”

    冰蟾赶忙擦掉眼泪,也害怕阿彩看出什么端倪。

    “哎,也不知他们几个到底找得怎么样了?听说公主都找到人了他们也不来魔界,这队排得怎么这么慢呀?真是急死人了!”

    阿彩用不停抱怨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当年公主走后他们就被玉祈明放下了天庭。本来五人还说誓死跟随公主,可看公主走时的表情,他们都哪里还敢上前。

    是吴兴最先提出来的:

    “君千行肯定会有转世的,我们不如帮公主找到他的转世之后再去找她。”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毕竟公主现在心里最要紧的,绝对是君千行。

    可世界之大人海茫茫,他们又该去哪里找。

    还是吴兴继续道:

    “我们体内都有公主的仙血,君千行体内也有,我们不妨分开行动,绝对会对他的转世有感知的。”

    于是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吴兴,夜琅,谢子礼各占了一个,因为她和冰蟾都是女子,而且冰蟾还不会武功,所有他们被分到了一起。

    刚开始阿彩还有心在找,可是没过几年她就实在放心不下公主。她和冰蟾一商量,干脆还是跟着公主,哪怕不被她知道,远远的保护她也好。

    于是乎她们一路躲躲闪闪,跟着公主走到魔界入口。这里面公主能进得去他们可没那本事。

    不得已只好在入口附近安顿下了,时不时找从里面出来的妖怪打探消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们等到公主找到君千行的这一天,又正好遇上魔界宫门大开,他们才终于有勇气去面见公主。

    就是这队一排就是三天,就这样前面还有好几十个人。

    也就是他们没权没势,要是像顾长嫣和君子骁那样,哪里还能慢慢在这里排队。

    冰蟾看了看慢慢挪动的人群,转过来安稳阿彩道:

    “快了快了,我看就一个时辰,肯定轮到我们。”

    ------

    天色刚刚擦黑,好歹前面还剩一个人了,阿彩激动的手里捧着的二十两银子都沾上汗了。

    眼见那人进了大门,阿彩和冰蟾连忙上前。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股歪风,身后突然突然传来一股大力,阿彩和冰蟾,以及身后几个妖怪都被这股大力推进了门内。

    “唉唉唉,你们还没给钱呐……”

    已经陷入一片黑暗的阿彩只来得及听完这句话,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守卫的两个士兵面面相觑。

    “他们这样算不算插队?”

    “不知道啊,反正他们没交银子。”

    “那他们会不会向左护法说的那样,掉进那什么劳什子地方去?”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去过那里。”

    “那咋办?要不要通知左护法?”

    “不用了吧,他刚刚被右护法带走,看右护法那表情,只怕娘娘又要作妖了,我们还是别上赶着挨骂了。”

    “也对,反正几个无名小妖,丢了就丢了吧!唉唉,后面排队的都听着!别挤别挤,跟他们一样掉进去就难办了,放心放心,都能进来的!”

    守卫冲后面的人喊到,刚说完就见一妖气喘吁吁的跑来:

    “娘娘有命!即刻关闭宫门!”

    “啊?可是左护法说……”

    “左护法算个球!”

    而他口中的球,不,左护法,果真就被祈幽五花大绑,绑得非常像一个球。

    “娘娘饶命啊!属下都是为了娘娘好啊!”

    桀骜头抵紧膝盖,双手紧紧抱住脚踝,正一圈一圈的在大殿上滚着。

    小黑吃着祈幽喂到他嘴边的水果,看见殿下不停滚动的人球,呵呵呵的笑个不停。

    桀骜脸都要红成猴子屁股了,心里更是把傻胖子骂了个千八百遍:

    小兔崽子,给你脸了,居然还敢笑话老子了!

    玉祈幽:“继续滚,不要停,小黑爱看。”

    小黑:“呵呵,呵呵!”

    桀骜:“……”

    桀骜心里好苦啊!

    已经在一旁憋笑憋到快内伤的陆训终于肯开口解围了:

    “娘娘……咳,那个,既然左护法都说了酬集银两是为了给娘娘塑一座巨大的白银雕像。念在他忠心为娘娘的份上,还是网开一面吧!”

    玉祈幽轻飘飘的往他的方向瞟了一眼:

    “你是不是也想在大殿上滚一滚?”

    “哎呀,属下突然想到还有公务未办,娘娘,属下先告退了。”

    陆驯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连小黑都无聊的打瞌睡了,玉祈幽才命他停下来:

    “菜心,记住这个魔宫谁说了算,你要是再敢擅作主张想些花招,可没有今天这么轻松了。”

    “是,娘娘,属下知错了。”

    桀骜扶着酸痛不已的老腰,含泪认了错。

    ------

    阿彩和冰蟾以及几个无名小妖都掉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它们妖力还好毕竟活了这么多岁了,其他妖怪早在掉进来的时候就维持不了人形通通现了原形。

    看着黑暗中一屋子乱爬的动物,冰蟾忧心到:

    “阿彩,该怎么办呐?”

    这已经是她们掉进来的第三天了,屋外没有日升月落,她们全靠记忆推断时间。

    阿彩自然也没辙,她叹了口气,施展法术又从窗口飞了出去。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建筑十分精细的八角楼,旁边还有一栋一模一样的,中间有一条长长的柏木走廊把两幢楼相连,走廊上雕梁画栋,两边都是可以供人坐下来歇息的位置。

    这两幢楼说来奇怪,明明都是一直的大白天,可走廊中间却分出一条十分清晰的明暗线,她们这幢楼完全被黑暗包围,对面的那层楼却是阳光明媚。

    这楼就只有两层,可她用尽办法都找不到去一层的楼梯,想用法术穿破这幢楼更不行。

    她时常看到对面有人影在走动,可怎么喊那人就是没回应,她想过去对面那幢楼,可每次走到那处交界线,就愣是再无法往前迈出半分。

    “哎,我明明看到对面有人的,可不管我怎么叫他,他都好像听不到一样。”

    阿彩一想到对面那人不理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阿彩,这里太黑了,要不你还是带我去那走廊上坐坐吧!”

    “可是那走廊的结界太强大了,我们过不去。”

    “没事,我们就坐在那儿,能看看对面的阳光也是好的。”

    冰蟾这三天都没合过眼,天知道她有多贪念阳光的味道。

    就算感触不到哪怕看看也比闷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屋子里要好。

    阿彩将冰蟾带到走廊上坐下,从这个位置只能依稀通过对面房间都窗户看到有人影在晃动。

    “看他的样子更像是一位男子。”

    冰蟾比阿彩有耐心,在走廊上坐一天也一直能无时不刻的盯着那身影看,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在那男子不经意的一个回眸见,冰蟾看见了他的侧脸,虽然之是匆匆一瞥,但是她还是马上兴奋的跳起来,从来没有一次如此大声过:

    “君千行,他是君千行!”

    而对面屋内的那个男子好像终于听到了什么一样,他停下了脚步。

    他抬头从洒满阳光的窗户里看过来。

    这一次阿彩也看清了,他若隐若现近似透明的脸,真的是君千行。

    “君千行!君千行!真的是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阿彩比冰蟾还要兴奋,她一向嗓子大,这一喊,两栋楼都明显震了一下。

    屋内的男子看到了,窗外的那两个拼命挥动双手又喊又跳的女子只想引起他的注意。

    他轻轻的邹了一下眉,打开了那扇连接走廊的大红木门,慢慢走到二人面前。

    “你们可是在叫我?”

    男子看着面前的两位女子,一位已经止不住掩面哭泣,一位眼里也已经闪耀着激动的泪花。

    “是是,我们在叫你,君千行,你不是已经死了的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彩已经忍不住眼泪大声哭泣起来。

    看着已经快哭成泪人的二人,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君千行?你们认识我吗?为何见到我会哭成这样?”

    过了好半天,二人才止住哭声,阿彩打着泪嗝问道:

    “你难道都不记得了吗?你是蛇界的蛇君殿下君千行呀!”

    男子愣然,刚刚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间确实触动了一下,就好像封闭已久的耳朵终于可以听到声音一般,可是他脑中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只是被困在这里的一缕游魂,我没有记忆。”

    他十分淡然的说出这句话,却又惹得只有一线之隔的两个人嚎啕大哭。

    君千行终是死了的,挖心之痛他哪里能承受。

    “你们能先别哭了吗?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身体几近透明的他想穿过那无形的结界去安慰两个女子,可才刚刚触上就被弹了回来。

    “你别受伤,我,我这就告诉你!”

    看着已经被结界弹倒在地上的君千行,冰蟾心疼的立刻止住了哭声,他摔得那么厉害可见他刚刚有多心急。

    阿彩和冰蟾一段一段,将自己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其间自然公主这个名字频繁出没。

    “你们说的这个公主,为何我愿意为她做这么多事?”

    “自然是因为你喜欢她的,公主大婚那天,你为了阻止她做傻事,你就,就……”

    冰蟾几经哽咽,她毫不保留将君千行喜欢公主的事告诉他,可是说到最后,一想到那天发生的事,她就忍不住泣不成声。

    他的脸上没什么忧伤,反而是好奇与愉悦更多一些,他着急听自己最后为公主做了什么,连忙追问:

    “我就怎样?”

    “你挖出自己的心,驱除了公主的心魔……哇哇……”

    阿彩眼见冰蟾哭得不能自已,就自己开口告诉了君千行,不想就这一句又惹得自己哇哇大哭。

    “原来我竟这般爱恋着一位女子……”

    两人的哭声他好像都听不到了,脸上的表情安宁,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这样就失了心难过。

    如果有人细看,还会发现他的嘴角似乎还是上扬的。

    可是那欢快不过一瞬间,很快他的表情又沉寂起来:

    “你们说的公主,她叫什么名字?”

    “公主她,她叫玉……祈……幽……”

    冰蟾断断续续的说完,他也跟着重复了一次:

    “玉祈幽……”

    可脑海里却将这个名字重复了无数遍,玉祈幽,玉祈幽,为何连一点点印记也没有?

    他失落的喃喃自语:

    “玉祈幽,她长成什么模样?”

    阿彩和冰蟾有没有回答以及回答了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

    他的脑海中只有翻来覆去的那一句话,比挖他的心还要痛:

    原来我竟这般爱恋着一位女子,可我连她什么模样都记不清。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或许就莫过于此了,我知道我爱你,可我却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他感觉自己脸上湿冷一片,伸手去摸时,什么也没有。

    他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就在那蔚蓝深处,似乎有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也正看着他。

    哎……

    一声苍老的叹息响起,不知是为他,还是为他毫无头绪的哀伤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