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跟随
简易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生疼的眼睛。 盯屏幕太久就是这个问题。 他叹了口气，知道是不是因为觉睡多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脑袋总是发涨，让他无法安下心来写作。 这次的连载反响不错，但他心里却依旧有些忐忑，说不上来原因，但却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从自己逃出简煜的房子开始，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他能想象到简煜看到自己不见了以后，会是什么表情。 幸亏自己之前有写过几篇推理，没想到那些反追踪的方法，竟然在这里用到了。 逃出简煜家后，简易没有急着去火车站，而是在一家小旅馆里住了一个星期，重新给自己买了手机和电话卡，并将旧手机丢掉，鬼知道简煜会不会在自己的手机里安装什么跟踪软件。 那个星期，他没睡过一次安生觉，总觉得简煜也许就在隔壁；或者，自己哪天早晨一睁眼，就能看见简煜狞笑着站在床头。 即便是睡着后，他也能感受到，简煜在背后抱着自己时呼出的热气，有几次自己硬生生地被这种没缘由的幻觉给惊醒。 不过更令简易觉得恐怖的是，自己的父母竟然对自己的不辞而别没有任何反应！他甚至有时会觉得，爸妈可能早就知道他和简煜那点破事，只是碍于面子没有挑明罢了。 “小简呀，阿姨看家里的吃的不剩什么了，还有洗涤清洁的用品也少了许多，要不要跟阿姨一起去买呀？”钟点工阿姨从屋外探出头来，看见书房里漆黑一片不由得感叹说，“噢哟，你说你这小年轻呀，大白天的开个小台灯，也不拉开窗帘，晓不晓得这样子不健康的啦！” “不会吧？”简易歪歪脑袋勉强地笑了笑，“阿姨，您办事我放心的，您去买就好啦，我还有稿子要赶的。” “哎呦呦，小简你是不是诓阿姨呢？你什么时候交稿，阿姨还不清楚？今天太阳这么好，你呀！必须得跟我一起去！” 简易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这个钟点工姓章，是大学同学的妈妈，本地人，由于在家里闲得无聊，于是被同学介绍到简易家里做家政。 章阿姨人好，不但干活利索，还把简易当成亲儿子一般疼，有时候家里煮的什么好吃，也会给简易带点。 甚至有时候同学们都对简单抱怨，简易才是他妈妈的亲儿子。 两人回来时，已经是下班高峰期，简易不会开车，两个人下了出租后，在公寓楼下将买菜小车从后备箱里卸下来。 “小简呀，听说你是北方人，阿姨最近学了几道北方菜，等一下做出来让你尝尝，好不好呀？” “哎哟，阿姨呀，您做什么我都爱吃，那说好了，我做完菜给阿伟先打包好，我可不想在听他说什么，我才是您亲儿子之类的话了呢！”简易说笑道。 “叮——”电梯到了简易的楼层，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将东西拖出电梯，简易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发现自己的门前坐着一个人。 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简易深吸一口气后才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我？”简煜抬起头，轻笑着回答，“我早就给你说过了，我被调到这边来工作了。” “哎哟！小简呀，这位是……” 听到章阿姨的疑问，简煜脸上瞬间扬起灿烂的笑容：“阿姨，您好，我是易易的哥哥，我叫简煜，之前一直听易易提起您，多谢您一直照顾我家易易。” 简煜的笑很有门道，从小就这样，让人觉得亲切但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也不是那种浅浅地停留在表面的笑，总之如果不是和他朝夕相处无话不谈的话，基本上没人会觉得他的笑容有多么的虚假。 章阿姨显然是被简煜的表象迷惑了，招呼着他进屋坐，顺便不忘了“数落”简易的待“客”不周。简易帮着把简煜的行李也搬进了屋里，看着这两大箱行李，自己不用猜都知道，简煜这次是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简煜也丝毫不把自己当做外人，刚换上拖鞋，就帮章阿姨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厨房。 看着章阿姨如此开心，简易也不好意思甩脸子给简煜看，估计同学下次再找自己抱怨的时候，不会说是他妈妈把自己当作亲儿子了，而是说他妈妈把简煜当亲儿子对待了吧？想到这，简易轻笑了一声，又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易易出来吃饭了。”简煜敲门。 “我不饿。” “那也总该吃一口，我听章阿姨说，你最近胃不好，不吃饭会饿坏身体的……” “我！”简易打开房门，却正好与简煜撞了个满怀。 简煜也不含糊，直接将他推进书房，再次将房门关上，顺便将简易禁锢在自己的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贪婪地品尝着简易身上的气味。 “易易，我可真的好想你，我真怕又把你弄丢了，易易，你让我抱抱好不好？” “滚！”简易死命地推开他，压低声音问，“你他妈有病吧？你这样要是被章阿姨看到……算了，你怎么来这里了？还有怎么找到我的？” “我当然是因为换工作才来这的呀，至于怎么找到你的……”说到这，简煜特意买了个关子，“易易，你现在也算是公众人物了，想要找到你那还不容易？更何况，你还是我弟弟呢？” 话已至此，简易也不傻，怒斥道：“你人肉我？” “怎么算是人肉？易易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这是哥哥在找弟弟，不是什么狂热粉丝来找你示爱。” 不是示爱？简易翻了个白眼，对呀，简煜的爱不需要展示，他来找自己完全是为了做爱才对。 章阿姨做完饭后就离开了，只留下简易和简煜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的两端。 简易盯着桌子上丰盛的晚餐，深吸一口气后问：“你说吧，住多久？还是，你要什么？除了我之外，能给的我都给你，还是你要钱？我没多少现金，你要是不着急的话可以等我新书的版税下来以后……” 简煜抬起公筷为自己夹菜，今天他和章阿姨一起做了三菜一汤，虽然样式不多，但色香味俱全，暖黄色的灯光笼罩下，让饭菜显得更加诱人。 简煜就着菜扒拉了一口米饭后，说道：“易易，吃菜呀。”见简易没有反应，自己拿起准备好的公筷为简易夹了一块可乐鸡翅。 见简煜不搭茬，简易歪嘴一笑，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和你好，你还记得我大学的时候用MSN给你留的言吗？那些照片你爱给谁看给谁看，我不在乎！大不了我不写了，反正我早就挣够钱了，说不定还能靠这点花边新闻再捞一笔，谁稀罕！” “易易，我是喜欢你的，你没回来之前我原本还挺恨你的，不过现在看起来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小就是，你说咱俩的感情，宋婉还有那天你相亲的那个女老师，谁比得过？咱们不只是亲人的爱，还是兄弟，还是爱人，易易，你走了之后我也想了很多，现在我想明白了，所以来找你了，我一会不会再对你那样了，你不爱戴乳环咱就不戴，你怕疼，我会温柔地对你，你要……” 听到简煜这样说，简易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他抹了把因大笑而挤出来的眼泪，捋着胸口问：“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当我是个什么东西？玩具？宠物？弟弟？还是情人？”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他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轻笑两声后，随手将饭碗旁的筷子砸向墙边，“我他妈什么都不是！简煜你知道你害得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吗？我到这儿上大学以后，我他妈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也不敢去住宿舍！我连澡堂都不敢去，我总怕有人会像你那样对我，虽然别人不跟你似的，但我怕啊！我害怕你会跑来抓我，刚从你家逃出来那几天，我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过，没睡一个安稳觉，甚至回来了，我都怕！可你呢？为什么要来逼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易易你听我说……” 简煜刚想开口，简易又打断他，咆哮着喊道：“你说烦就烦，你说累就累，你说喜欢就喜欢，你以为你是谁？不喜欢我了，就把我丢在一旁，现在又跑来寻求慰藉？简煜，当哥没你这样当的，当情人也没你这样的！”简易虚脱的依着椅背，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许久才缓过劲来问，“所以……你就能把我丢在那，跟宋婉聊天？简煜，这样做不是第一次了……” 听到宋婉两个字简煜像是被戳中死穴一般，拍案而起，疾步走到简易面前将他拽起，呵斥道：“我们的事情和她没关系！” “怎么没有？我不就是把她干过的丑事弄得全校人都知道吗？你凭什么为了她打我骂我，她自己做了丑事凭什么不让人说？” “她没有！” “她有！”简易轻笑，“她把我骗到KTV的事情你不知道吧？还把我丢给几个死变态，这事你都不知道吧？”简易低头看着那双紧攥着自己不放的，那双手相当的漂亮，骨肉匀称却不失英朗，只不过现在却因为愤怒而青筋暴起骨节分明，果然再好看的东西，只要与嗔怒沾边就不会好看。 “你不是……” “你是想说：我不是找人揍了她一顿吗？那是她活该！”简易轻笑，推开怔怔地站在一旁的简煜，走到客厅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讥讽道，“简煜，你真是个傻子，你只想看到你想看的东西，你也只愿意相信你愿意相信的，可我是你弟弟啊，你为什么不信我一次？看我一次？” “你……闭嘴！” “那天你过生日，宋婉把我约到了KTV，后来又骗我说你来不了，后来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床上了……你还记得那天我回去得很晚吗？你还骂我说：如果不想回来就永远别回来，她拿走我全部的钱，连月票都没留给我，我是忍着痛一步一步走回家的！可是你呢？不过你倒是不用担心，那几个人对我怎样，我倒是记不得了，除了疼我没别的感觉，不过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把我弄成这样，估计那天我早就疯了吧？” “好了……别说了。”简煜痛苦地闭上双眼，他甚至可以想象到简易那个时候的哭喊和痛苦的表情，因为他太熟悉了。 简易继续缓缓地说着，似乎根本没听到简煜说话一样：“不过我倒是记得，那几个人扒光我衣服后，看到被你穿的乳环后是什么反应，一开始有点惊讶，愣了几秒，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他们扯着乳环上我，只要我快昏过去的时候，他们就狠狠的扯一下，然后我又痛醒了……我哭喊，他们就吓唬我，说要给我下面打个环，不过现在想想也算不了什么，至少比起你来说，简直……”话已至此，简易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简煜用虎口卡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巴。另一只手扼住他的喉咙。 “你再说下去，我真的掐死你！”